2025年6月25日,香港養和醫院。83歲的蔡瀾在親友陪伴下安詳離世,維港晨曦中,這位自詡“買菜籃子”的老頑童永遠闔上了那雙看遍人間煙火的眼睛。兩天后,消息通過他本人的微博賬號發布,聲明只有寥寥數字:
“遵從先生意愿,未免叨擾親朋,不設任何儀式”。
沒有哀樂,沒有花圈,沒有追悼詞,這位香港最后離世的“四大才子”,以最蔡瀾的方式告別了他口中“好玩”的人間。
蔡瀾身上的標簽多如繁星:電影制片人監制過成龍《龍兄虎弟》《城市獵人》系列,美食家擔任《舌尖上的中國》總顧問,專欄作家14歲起筆耕不輟出版著作逾300種,商人經營餐飲王國。金庸生前評價他:“蔡瀾見識廣博,什么都懂。于電影、詩詞、書法、金石、飲食之道,更可說是第一流的通達。”
當媒體爭相為他冠以“食神”、“才子”稱號時,他幽默地自我介紹:“我叫蔡瀾,聽起來像‘菜籃’,買菜的籃子,所以一生注定得吃吃喝喝。”而在諸多光環中,他唯獨偏愛一個身份:“一個活得有趣的人”。
在人均焦慮的時代,蔡瀾用行動示范:人生這場游戲可以玩得盡興。他的人生觀像杯冰鎮檸檬茶,簡單得通透:“人生的意義是什么?吃得好一點,睡得好一點,多玩玩,不羨慕別人,多儲蓄人生經驗,死而無憾”。
當家人因健康勸他少吃五花肉時,他反駁:“精神上的健康,比一切都重要”。這番看似任性的宣言背后,藏著深刻的生活智慧,當世人被功利目標奴役時,他把感官體驗升華為生命哲學。
有次在西班牙海灘,蔡瀾見當地老人釣小魚,便指著不遠處大魚群問為何不釣更大的。老人一句“我釣的是早餐”,瞬間點破現代人貪婪焦慮的本質。
對待生死話題,蔡瀾更顯露出罕見的豁達。飛機遇強氣流時,全艙驚慌,他淡定喝著威士忌。鄰座老外顫抖問:“你死過嗎?”他笑答:“不,我活過。”晚年他提出長壽三心態:對困難看得開,對人生想得透,對未來敢去走。
當同齡人在養老院數藥片度日,蔡瀾的晚年卻活成真人版《老年維特的快樂》。妻子離世后,他干了兩件驚掉港媒下巴的事:清空收藏半世紀的茶具字畫,賣掉淺水灣豪宅,拎著行李箱住進月租20萬的尖沙咀全海景酒店套房。
更絕的是他組建的“養老天團”——24小時輪值的管家、私廚、理療師、游戲陪玩,甚至連雪茄養護師都專門配了兩。被問及“無后是否遺憾”,81歲的他掰著手指算賬:養孩子要換20年尿布,輔導作業會心梗,結婚還要準備千萬婚房,“有這錢不如多囤點普洱老茶”。
金庸曾說:“論風流多藝我不如蔡瀾,他是個真正瀟灑的人。”這種瀟灑并非浮于表面的玩世不恭,而是歷經滄桑后的精神自由。當許知遠在《十三邀》中追問“讀圣賢書所為何事”,蔡瀾舉杯笑道:“你不要把包袱弄得太重,沒有必要的”。
他的文字亦如其人。在《蔡瀾的樂活人生》中,他寫年輕人怕失戀:“真不明白失戀為什么那么恐怖?這個不行,找另外一個呀!難道天下只剩一個女人?”這種帶著煙火氣的通透,讓讀者如“炎炎夏日飲冰啤酒”。
蔡瀾的遺囑:不設儀式,不擾親朋。他的告別如同他的人生,簡潔利落,只留滋味在人間。當金庸的俠、倪匡的幻、黃霑的浪在天堂重聚時,這位“豬油撈飯哲學家”想必正舉著威士忌調侃:“痛苦是不需要忍受的。把必理痛拿來當花生吃就是”。
在這個被成功學綁架的時代,蔡瀾用83年證明:真正的自由不是為所欲為,而是能夠超越世俗標準,按自己的心意活成獨一無二的限量版。他墓碑上若需刻字,莫過于七字真言:“拼命學,放肆玩,到處浪,放膽吃”,這不僅是他的生活信條,更是贈予焦慮世代的一劑解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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