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才華,在四人中,他可能不是最會寫的;說成就,他也未必比得上金庸、黃霑的高光。但有意思的是,在四人中,他是那個最會“玩”的,把一盤“吃喝生意經”玩成了樣本。
文丨金融八卦女特約作者:身披鎧甲的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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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月27日,蔡瀾個人賬號發布消息:蔡瀾先生于2025年6月25日(六月初一),在親友陪同下,于香港養和醫院安詳離世。
至此,“香港四大才子”全部謝幕,那個又詩又酒、又書又影的時代,徹底隕落。
香港四大才子里,最“不著調”的那一個,恐怕就是蔡瀾了。
金庸有武俠巨著,倪匡寫《衛斯理》,黃霑在詞曲里揮灑詩性豪情,而蔡瀾呢?愛吃會寫、話多嘴碎、不正經、不嚴肅。放到今天,他大概是“美食博主+生活方式KOL+點心品牌創始人+金句輸出機”四合一。
聊才華,在四人中,他可能不是最會寫的;說成就,他也未必比得上金庸、黃霑的高光。但有意思的是,在四人中,他是那個最會“玩”的,把一盤“吃喝生意經”玩成了樣本。
▲香港四大才子
蔡瀾沒做過融資,也沒和VC、PE打過交道,卻靠著一個人、幾本書、一張嘴,撐起了一個橫跨影視、餐飲、旅游、出版的“生活方式王國”。在高舉“內容變現”“IP商業化”的年代,他不搞并購、不講估值、不追GMV,卻用“真誠”和“品味”告訴我們:
慢慢來,很賺。
1.
/打著“蔡瀾監制”標簽的作品,
撐起了成龍最火的十年 /
1941 年,蔡瀾出生在新加坡,父親蔡文玄是著名詩人,在新加坡和馬來亞華人文化圈頗有聲望(其父為新加坡華文文學奠基人之一,邵氏影業前高管)。蔡瀾從小耳濡目染,愛寫字、愛看書、愛做飯,但最愛的還是電影。他曾說自己“從小泡在戲院長大”,就像《不散》里那個永遠不肯謝幕的膠片夢。
18歲那年,他只身前往日本學習電影,在當時保守的亞洲社會,這種選擇已經很“叛逆”了。后來他回到中國香港,在邵氏電影當上了最年輕的制片人。港片黃金年代,《快餐車》《福星高照》《重案組》《一個好人》……很多打著“蔡瀾監制”標簽的作品,撐起了成龍最火的十年。表面上,他是功夫片的幕后推手,但本質上,他更像一個早期的“內容投資人”:懂劇本、懂預算、懂流量。
▲成龍微博長文
他曾自嘲:“我不是藝術家,我是個商人。” 但他做的那批電影,卻實實在在構建了一個時代的情緒出口,打出了“港味江湖”的品牌資產。
不過,在幕后,制片人的地位其實并不穩固。那是一個資本控制一切的行業,誰投錢誰說了算,制片人再能干,也只是執行者。蔡瀾在電影圈做了四十年(邵氏影業20年,嘉禾影業20年),最后還是決定轉身。他告別電影,理由很簡單:
厭倦了被控制,也不再想看臉色。
電影帶給他的,是兩樣重要的東西:資本和胃口。資本讓他有底氣做試錯,“胃口”讓他有持續講故事的靈感。
他不是探店,而是“講吃”。他一生吃過超8000家餐廳,寫專欄從不拿軟廣、不收紅包;可以為一碗螺螄粉寫長信,也能在美食節目里大罵“不好吃”。這樣的真誠,是他吃進了“吃貨”心里的關鍵,也讓“寫美食”這件事,真正變現。他在《明報周刊》的專欄連載幾十年,稿費很低,但每一篇都有人抄,有人轉。你在飯桌上說的“蔡瀾說XXX好吃”,就是他IP價值的體現。他不是靠一篇文爆紅,而是靠幾十年如一日的“可信度”,讓人愿意為他的生活方式買單。
這也是他后來做點心店、做電視節目的底氣來源。
TVB的《蔡瀾嘆名菜》一播就是17年(2008年開播),很多年輕人是從這檔節目第一次知道叉燒包、馬拉糕、蝦餃皇這些點心的故事。電視節目成了流量入口,觀眾吃著飯、看著蔡瀾夸“皮薄餡靚”,一轉頭就想去試試看。于是他把節目里出現的菜,變成線下點心店的主打SKU,比如叉燒包,一年賣了五百萬只,單品變王。
在日本發現市場上缺乏普洱茶,他突發奇想,將普洱茶與玫瑰混合制成茶飲,并將其銷往日本。
那是在90年代,蔡瀾僅憑征稅就賺了超過一百萬。
在“人設—爆款—閉環”成了今天消費品牌標準操作手法之前,蔡瀾已經用自己的方式,把這套邏輯跑通。
2.
/ 把生活方式做成流量生意,
最妙的是他玩“跨界”/
如果說“內容種草”是蔡瀾的第一優勢,那他最讓人佩服的一點,是商業敏感度。
很多人以為他“只會吃”,但其實他最厲害的,是把“生活方式”做成了“可規模化生意”。而這生意,核心模式就兩個詞:品牌授權 + 品控顧問。
他不親自開店,不自己當老板,也不負責招聘培訓。他的做法是:選一個靠譜團隊,由對方來運營管理門店,他只提供兩個核心價值——
一是IP使用權,也就是品牌冠名,掛上“蔡瀾”的名字,天然自帶流量。
二是標準化審核,蔡瀾親自試菜、設產品線、定工藝配方,甚至拍攝培訓視頻,確保你打著他旗號賣的東西,是他認可的味道。
比如“蔡瀾港式點心”,就是跟甘棠明善集團(旗下擁有探魚、撒椒等品牌)合作。他只負責配方研發和產品甄選,甘棠負責選址、經營、管理、成本控制。他只需要出現在必要的品牌發布場合,拍幾段宣傳片,寫幾篇“吃貨日記”,就完成了閉環。
“口罩事件”三年,很多餐飲品牌死在現金流斷裂上,蔡瀾的品牌卻從香港、廣州擴展到全國100家店,“穩如老狗”。為什么?輕資產、低杠桿、抗風險,背后還有一個關鍵點——他壓根不急。
餐飲品牌最怕“講大故事”,蔡瀾反其道而行。他說點心店能不能火,不看毛利率,而看吃完會不會回味。味道不行,退十步也不做;合伙人不靠譜,關系再好也不談。這種慢性子,反而避免了踩雷。
最妙的是他玩“跨界”。
當年蔡瀾參加《十二道鋒味》,一句“你是廚師,不是明星”,謝霆鋒硬是一時間沒接上話;轉頭又說“男人不下廚房不是男人”,讓無數女性觀眾拍手叫好。這種“老頑童式”的輸出方式,恰好滿足了當下內容消費的兩大核心:“人設信任+情緒共鳴”。
在流量焦慮癥橫行的年代,他的打法不激進,卻最長期。
說到蔡瀾的生意,很多人只看見他在電視上吃吃喝喝,卻忽略了他在資產配置上的“冷靜與克制”。
蔡瀾其實是極早進入房地產市場的一批香港文人。他在港島東部、九龍尖沙咀等地都持有物業,部分為辦公寫字樓、部分為長期出租的高端住宅。這些房產在過去30年里幾乎翻了幾十倍,構成了他晚年最穩定的“收租型收入”。
他自己曾在專欄里寫:“我不懂炒股,股票一炒心情就壞;不如買點地,慢慢升值。”他認定了“地產是城市信任的投票”,尤其在香港這種寸土寸金的城市里,擁有物業幾乎是建立長期現金流的唯一保險。
除了本地物業,他也在東京京都等地投資少量住宅型地產,用于定期出租或旅居。他帶團去吃河豚,順便去看地;他幫人寫美食攻略,也順便看店鋪租金。這不是“順便做點地產”,而是他清晰知道:穩定的被動現金流,是支持“松弛感”生活的底氣。
另外,蔡瀾并不熱衷股票和基金,他認為那是“沒興趣的東西”,容易陷入情緒波動。他投資,只投自己懂的東西:吃的、喝的、住的、玩的。他說:“投資要靠品味,不靠算法。”
3./ 在追求快周轉的時代,他靠 “慢與真” 穩健盈利數十年/
蔡瀾這一生,最不缺的東西就是“時間感”。
他用時間篩選產品,也用時間篩選自己。他可以為一個新點心配方改上半年,也可以因為一季時令錯過,就推遲三年再開團。
比如他主打的“馬拉糕”,堅持自然發酵三天。有人說不劃算,他說:“沒感情的食物,不如不賣。”
▲馬拉糕
你可以說他情懷重、效率低,但他就是靠這份“不妥協”,贏得了“信任紅利”。信任才是商業的終極壁壘,而他從來不靠“低價”買信任,而是靠“人格”撐品牌。
在妻子2023年去世后,他選擇住進香港五星級海景酒店,每月花費50萬港幣,每月綜合花銷至少100萬港元,雇8人專職照護,包括管家、護士、司機、秘書、兩位印尼外傭。他開門見海,坐著輪椅去樓下吃牛腩粉、慢慢寫稿,一寫就一天。
▲蔡瀾夫婦
他說:
“錢是賺不完也花不完的,但人生,能慢就慢。”
這話聽著雞湯,但在這個連打工人都要學“副業搞錢”的年代,他的從容,簡直像一記巴掌:不是你不夠努力,而是你太不信任自己。
6月27日,蔡瀾個人賬號發布消息:蔡瀾先生于2025年6月25日(六月初一),在親友陪同下,于香港養和醫院安詳離世。
至此,“香港四大才子”全部謝幕,那個又詩又酒、又書又影的時代,徹底隕落。
有人說他是“香港最后的風味”,有人說他像《射雕》里的老頑童,嘴硬心軟,嬉笑怒罵間活成了一個傳奇。
或許我們永遠也成不了蔡瀾,但至少可以學他一點點,比如在”炫“奶茶時,只專心感受甜味;在加班時,偷偷罵一句老板抒發心情;在被催婚時,翻個白眼,說:“等我83歲再說。”
你看,這人生其實挺有風味,只是大多數人心太急,忘了慢慢咀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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