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9年1月16日,距離天津戰役勝利結束僅一天的時間,以華北“剿總”副總司令鄧寶珊為首的傅作義和談代表,與解放軍簽署了《關于北平和平解決問題的協議書》。
這份協議的正式簽署,標志著北平和平解放向前推進了一大步,剩下的就是從細節入手,穩步做好接管工作了。
不過,正在這個關鍵時刻,教員以東北野戰軍林、羅二人口吻寫給傅作義的一封信,卻讓前線負責談判事宜的東野作戰處長蘇靜驚出一身冷汗。
原因無他,教員的這封信措辭太過嚴厲了……
教員在這封信中,歷數了自解放戰爭爆發以來,傅作義追隨老蔣內戰所犯下的“累累罪行”:
蘇靜在接到這封信的第一感受就是,一旦內容被傅作義知悉,軍人自尊心受挫的傅作義,思想上很有可能產生微妙變化,屆時將會給北平和平解放增加未知的變數。
果不其然,在將信件內容交由鄧寶珊看后,對方也表達了與蘇靜同樣的擔憂和顧慮:
因此,二人商量一番后,決定暫不將信件內容向傅作義公開,以免生出意外變故。
隨后,蘇靜又將自己的這一想法如實匯報給了平津戰役總前委的林、羅、聶等人,得到肯定的支持后,蘇靜才與鄧寶珊一道約見了傅作義。
趁蘇靜與傅作義交談甚歡的間隙,鄧寶珊將信件交給了傅作義的女兒傅冬菊。在大致瀏覽了信件內容后,傅冬菊將這封信暫時“雪藏”了起來,在雙方談判期間始終未向傅作義公開。
1949年1月21日,傅作義在中南海召集華北“剿總”機關及軍以上人員開會,當場宣布了起義改編命令,約定自1月21日至31日,華北“剿總”所屬的2個兵團部及8個軍部、24個步兵師、1個騎兵師,連同特種部隊及非正規軍共25萬人,陸續開到城外指定地點接受解放軍改編。
至此,古都北平宣告和平解放。
正所謂“紙里包不住火”,1949年2月1日,《人民日報》原文刊發了此前教員以林羅等人口吻撰寫的致傅作義信件全文。從報紙上獲悉“炸裂”內容的傅作義,心態瞬間就崩了。
要知道,傅作義在北平和平解放之前,一度與我軍有著很深的恩怨糾葛,即便是同我軍洽談起義期間,他的內心也經歷了多次曲折反復。
其中,最為敏感的一個話題,就是他不想成為與老蔣等人一道接受審判的戰犯。
1948年12月25日,新華社向全國公布了以老蔣為首的43人戰犯名單,傅作義名列第31位。
此時的傅作義剛開始與我軍接觸談判,且得到我方“既往不咎”的寬大承諾,“突如其來”的戰犯名單,讓他在心存疑慮之余,不禁打起了退堂鼓。
好在身邊心腹和幕僚的寬慰,傅作義暫時放下了心中芥蒂,但有關我軍針對其昔日所作所為“秋后算賬”的擔憂,卻成了傅作義難以釋懷的一個心結。
當然,之所以在談判的關鍵時刻將傅作義列入戰犯名單,一來是老蔣這邊綜合掌握的情報,已經顯示傅作義與我軍正頻頻接觸,這一操作反而會打消老蔣疑慮,繼而起到保護傅作義的作用;二來則是對傅作義最初左右搖擺、試探性談判的態度起到震懾作用,打破對方的軍事幻想。
最終,經歷了從新保安戰役到天津戰役的現實慘痛教訓,傅作義在1949年1月16日同我軍的第三輪談判中,作出了簽署《關于北平和平解決問題的協議書》的決定,為北平和平解放劃上了一個圓滿的句號。
有意思的是,教員寫給傅作義的這封信的落成時間,正是雙方談判代表簽署協議的這一天。
這樣一來,問題也就隨之出現了,既然傅作義北平起義已經成定局,教員又為何寫這樣一封措辭嚴厲的信?又為何非要在對方部隊接受和平改編后,登報公開信件的內容呢?
一切還要從解放戰爭初期傅作義與我軍交手的一段往事說起。
北平和平解放后,傅作義的內心還是有不小波瀾的。
戎馬半生,沙場征戰無數,突然放下武器投誠,傅作義也需要一段時間緩一緩,之后的歷史細節也證明,他還是有所準備的,只是隨著時間的推移,這些準備都失去了意義。
另一方面,我軍不少指戰員心中也難以釋懷。自全面內戰爆發以來,傅作義一直是我軍在華北的強勁對手。尤其是我軍在大同集寧戰役失利后,志得意滿的傅作義曾公開發表致教員本人的電文,言辭之間無不充斥傲氣與偏執。
攻占張家口后,他又洋洋得意的發表了一篇致教員的電文,其中提到:若我軍獲勝,他甘愿為我軍負責人牽馬執鐙。
很顯然,這樣肆無忌憚的挑釁行為,勢必會讓我軍各級指戰員銘記在心,鼓足干勁在之后的戰斗中一雪前恥。
北平和平解放前夕,考慮到協議達成后我軍將士對傅作義的態度也將隨之改變,而許多指戰員又未必能在第一時間接受并轉過彎兒來,隨即在寫給平津戰役總前委的電文中著重強調了這樣一段話:
這樣一來,既凸顯了教員高超的政治智慧,又側面提醒了傅作義打消不切實際的幻想,同時又紓解了全軍將士長期積攢的憤懣不平。
而傅作義本人從報紙上看到信件全文后,雖心中煩悶,但考慮到北平和平解放已成定局,自己接下來在我軍中的態度才是尤為關鍵的,于是便提筆致信林、羅等人:
隨后,在我軍專門安排的宴會上,傅作義主動提出要去西柏坡探望教員等人的想法。
當年2月下旬,傅作義與鄧寶珊一道前往西柏坡,面對面的交流互動讓他如沐春風,自己“水利工作”的想法也得到了教員的認可,在同年9月的新政協會議上,傅作義被任命為水利部長。
兜兜轉轉,傅作義的人生結局還算是挺圓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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