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在某大v自媒體上,看到這樣一條信息:今天長沙某區有老師向我反饋,今年出市都要向上級申請,批復后方可出行。
簡單一句話,卻如一把鈍刀,悄然劃開了教師群體心頭那道久未結痂的傷痕。
當孩子們在作文里描繪“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時,他們的引路人——老師,卻連走出自己所在城市的腳步,都被一張無形的審批表格所羈絆。每一次“想出去看看”的微小愿望,都要經歷“申請-上報-等待-批復”的復雜流程,仿佛日常出行本身都成了一種需要被嚴密監控的“特權”。
我們常以為“管理”是為了秩序,可當管理異化成枷鎖,鎖住的又何止是腳步?
教師首先是人,然后才是教師。他們需要探望異地年邁的父母,需要陪護年幼的孩子就醫,需要偶爾放空疲憊的身心,需要去遠方汲取一點新鮮空氣。這些人之常情的基本需求,在“出市需審批”的框架下,被無形中貼上了“麻煩”與“特殊”的標簽。
當每一次尋常的生活軌跡延伸都需要“特批”,尊嚴感便在日常繁瑣的消磨中悄然流失。
“請假”二字,在教師群體中早已被賦予了太多沉重色彩。它常常與“課務協調困難”、“學生可能受影響”、“給同事添麻煩”等愧疚感緊密捆綁。如今再加上一道冰冷的行政審批關卡,無異于雪上加霜。許多老師內心開始掂量:一次短暫的出行,值得如此勞師動眾、承受心理壓力嗎?于是,多少正當需求,在無聲的嘆息中自我消解。
這層層審批背后,是否隱藏著一種將教師群體視為“潛在風險源”的深深不信任?
仿佛教師一旦脫離校園的圍墻,便可能“失控”。這種預設的警惕,不僅是對教師職業操守的懷疑,更是對教師作為獨立個體之社會屬性的否定。它傳遞的信號令人心寒:教師不僅是知識的傳授者,更是需要被時刻約束的“特殊監管對象”。
當教育者自身都難以呼吸到自由的空氣,又如何能在課堂上點燃學生探索世界的渴望?
一個被繁文縟節和過度管控束縛的教師,其心靈視野難免趨于謹慎甚至狹隘。教育最珍貴的創造力、熱情與生命力,恰恰需要在相對寬松、被信任、被尊重的環境中才能蓬勃生長。當管理者只看見“管住”的安全,卻忽視了“激活”的能量,這無疑是教育生態的慢性失血。
我們不禁要問:將教師困于一城一池,究竟在防范什么?又真正保護了什么?
是擔憂教學秩序?可短暫的缺席本有成熟的代課與調課機制保障。是擔憂安全風險?教師作為成年人,自有其判斷力與責任感。過度防范的實質,往往是對管理責任的一種簡單化轉嫁——用限制教師自由的方式,來規避一切“可能”的麻煩,卻犧牲了群體的活力與尊嚴。
教育之樹的繁茂,離不開對園丁的信任與松綁。
我們理解必要的規則,但規則應是托舉的底線,而非束縛的繩索。真正的管理智慧,應當建立在信任之上。簡化不必要的審批流程,將教師視為有擔當、有判斷力的專業人士而非需嚴防死守的對象。唯有當教師感受到被尊重、被信任,感受到職業身份帶來的尊嚴而非束縛,他們內心的燈火才能更明亮地映照課堂。
教育的光芒,從來不該被鎖在審批表格的格子間里。
讓教師能夠體面地走出校門,從容地回歸生活,這絕非過分的奢求,而是一個行業健康生態的基石。
請把老師當人——有血有肉、有生活需求、有情感需要的人。他們值得在教書育人的責任之外,也擁有自由安排個人空間的基本權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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