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耄耋之年的兒子對青春模樣的女生喊出那聲“媽媽”,沒有人覺得違和,而是被時空穿越設定下的親情羈絆所打動。
在時下大熱的微短劇《十八歲太奶奶駕到,重整家族榮耀》中,幼年失去母親、暮年遇到穿越時空而來的母親(李柯以 飾),屈剛的紀舜英這個角色并不好演。
但屈剛卻拿捏得很好,讓這個白發蒼蒼的企業家,在媽媽面前,依然可以當個“英寶”,可以撒嬌。
當過播音員,也做過夜總會跑場歌手。人到中年,屈剛帶著行李到橫店闖蕩,就這么拍了十多年的戲,演了無數的配角,到年近六十歲的時候,終于在微短劇這個火熱賽道,火了起來。
壹
《十八歲太奶奶駕到,重整家族榮耀》以一場奇幻穿越展開:1955年,數學家容遇意外離世,但當她再度睜眼時,她的靈魂竟穿越到現代同名高中生身上。更令人意想不到的是,這時已是七八十歲的企業家紀舜英,竟然是她的兒子。
認親時,一幕既搞笑又催淚的場景上演:這位年邁的老人像孩子般抱住容遇,哭著喊“媽媽”。評論區瞬間被“淚目”淹沒:“如果我滿頭華發步履蹣跚時,媽媽能以年輕時的模樣回到身邊,那真是幸福死。”
憑借細膩的表演,容遇的扮演者李柯以晉升為微短劇新“一姐”,而紀舜英的扮演者屈剛也用極具反差的表演令人印象深刻。在外,紀舜英是冷靜決斷的商業巨頭;在家,他是那個依賴母親的孝子,還會為母親唱歌比賽舉牌打CALL,和“對家”粉絲吵架。
屈剛,是一名有幾十年話劇、影視劇表演經驗的資深演員,曾作為主要配角出演過諸如《河神》《人民警察》《全職高手》等頭部劇集。
在屈剛看來,觀眾看“太奶奶”這樣的戲,更多的時候不是看他,而是那些年輕的主演,自己需要的是給他們搭好戲。演了多年話劇的屈剛,反復提到“一棵菜精神”,“作為配角都要明白這一點,你就是這一棵菜其中的葉,緊緊包裹住就完了,順著人家的節奏來,能再增加一點小的色彩,那就最好了。”
屈剛眼中的“小色彩”,不是提前刻意的人物設計,“演員要跟著整體節奏去走,不要把自己放在一個框架內,別人不可能順著你的節奏來。”比如“太奶奶”中,屈剛好幾處都是即興發揮,“我和孫子說:你要不聽話,就斷了你的銀行卡,你只能拿工資。本來到這就結束了,導演沒喊停。我轉頭跟媽媽(李柯以)說,媽媽我這樣決定你滿意嗎?”
另一場戲,是紀舜英送容遇去參加唱歌比賽,容遇下車后這場戲就結束了。但導演沒有喊停,屈剛又順著劇情,對著走下車的容遇說了一句“媽媽加油”。“類似的地方很多,導演不喊停的情況下,你要怎么辦?即使我們拍短劇,也要認真去演,時刻在戲里。現在想想,我自己都不知道當時怎么說出來的。”
貳
屈剛的表演,讓劇情“可愛”了很多。
“演員的信念就是要相信這是真事,我現在演的這個人物就是我當下,我就是這個人。”在采訪中,屈剛說得最多的就是“信念感”,“你得認真演,要把人家編劇寫出來的東西給更大合理化。雖然咱演的是戲,但你不能戲說。”在拍攝時,屈剛腦海里就把這件事情合理化:生活中也應該如此,媽上臺唱歌,作為兒子肯定高興,“在別人眼中我是老頭,但在媽媽這里你是個孩子,你在她面前永遠得規規矩矩的。”
屈剛結緣“太奶奶”是一位好友的推薦。在和業內朋友聊天后,屈剛才知道這一IP已經多次翻拍。在第一時間閱讀了劇本后,屈剛就覺得“寫的挺好”,相比之前的版本加入了更豐富的親情描寫,“微短劇精品化肯定是多方面的,劇本、制作、選角……即使是相同的故事,還是要有不同的內容,更有內涵的價值觀等等,都很重要。”
回憶拍攝,屈剛印象最深刻的就是母子相認那場戲,他透露,自己還出現了一個失誤。那場戲最先拍的是全景,一開拍,屈剛就想到去世的母親,心里想著“如果我媽是真能穿越回來多好”,眼淚不受控制就流了下來,到導演喊停的時候都停不下來,“我還反復提醒自己忍著演,千萬別這樣,但是已經崩潰了,真的是一把鼻涕一把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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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場全景戲,一遍就過,緊接著就是中景戲,接著再是近景。哪知由于上幾場投入太多,屈剛的眼淚再也流不下來。無奈之下,他只得請導演拍其他畫面,自己先出去緩緩情緒,“真的挺遺憾的,要是我知道這樣,我提前跟導演說先拍近景,那會老震撼了。”
叁
屈剛出生在山東,小時候隨家人搬到黑龍江鶴崗生活。七八歲時,屈剛被父母送到當地京劇團學習戲曲,壓腿、下腰、劈叉、耍槍、吊嗓……到了十三四歲的時候分角,小圓臉的屈剛被要求學旦角,“我不喜歡,就沒干。學戲曲身上也有點功夫,就跟著朋友去走穴,跳霹靂舞。”屈剛沒有學過霹靂舞,但跟著電視里以及朋友簡單學了下,就跟著當地歌舞團全國巡演。
屈剛還記得,歌舞團的電聲樂隊在全國都很出名,當時帶著他們巡演的,是后來大紅大紫的成方圓。那時正是1980年代中期,在普遍人均月工資四五十元的當時,屈剛演一場就可以掙四五十元,“當時很多人都覺得這不是正事兒,但我們那時真挺賺錢。”
巡演雖然能賺錢,但家里總覺得屈剛還是要找個正事兒做。之后,屈剛考入了黑龍江省藝術學校話劇表演班,正式學習表演。畢業后,恰逢話劇行業蕭條,無戲可演。他又選擇讀書深造,幸運考入哈爾濱師范大學音樂系學習美聲。1990年代,在屈剛大學畢業時,國家取消分配政策,他又返回鶴崗。
當年,在《夜幕下的哈爾濱》帶動下,全國開始流行廣播劇,聲音條件不錯的屈剛在當地電視臺老師的推薦下,開始錄制廣播劇。一次,電視臺招男主播,屈剛抱著試一試的心態去面試,竟脫穎而出,誤打誤撞成為電視臺的播音員。
但那時的屈剛心氣高,在電視臺該有的待遇沒有得到后,他一氣之下辭掉工作,去夜總會跑場唱歌。在1990年代中期,外人眼中“不務正業”的他一個月光跑場唱歌就能月入兩三千。
屈剛在影視劇中的角色扮相
其間,他還進入過當地文工團。2009年,聽說橫店有演戲的機會,屈剛就帶著行李箱開始了演藝圈的闖蕩。從橫店到北京、上海,只要有劇組邀請,屈剛就飛到那里拍戲。一年有可能拍二三十部戲,有的戲只拍一兩天,有的戲份重些,可能拍一兩個月。
基本上,他是主角背后的“綠葉”,身份是主角的爸爸、師傅或者仙俠劇中的天尊等等。觀眾可能看到過他的角色,卻并不知道這個演員叫屈剛。
屈剛在影視劇中的角色扮相
肆
前年,橫店突然多了不少豎屏微短劇,屈剛就是在那個時候接觸到的微短劇。
他的第一部微短劇,是應朋友邀約客串劇中皇帝一角。雖然只客串了幾天,但屈剛覺得那時微短劇拍的邏輯不對,“像是玩兒一樣”。拍攝中導演一直要求他臺詞說得快點,情緒也來得快點,“只要過程,不要中間的東西。”
屈剛在影視劇中的角色扮相
屈剛記得,有一次他在一部微短劇中出演主角魂穿后的角色:一名在臺球室打掃衛生的老頭。拍這場戲時,臺球室主管上來就訓斥他。但屈剛覺得,臺球室的清潔工,很可能是老板的親戚,主管不敢也不會那么沒有禮貌。他試圖說服導演修改,但對方卻不以為然,還說了一句“那幫人就喜歡看這個”。另一個讓屈剛印象不好的地方,是臺詞中老有臟字。實在看不下去,屈剛有時會去提醒。導演卻說“沒事,后期加字幕”,“我說那不行,別帶那些亂七八糟的,沒有這個必要”。
屈剛在微短劇中的角色形象
拍了多部微短劇后,屈剛漸漸發現,經過幾年發展的微短劇好像不一樣了。他最近剛殺青了一部微短劇,講述病危老年人重生的故事,“這部劇我是主演,那我一定按照傳統的表演節奏來,不能完全追求短平快,一定要有合理的起承轉合。最后出來的效果,導演也很認同。”屈剛說,微短劇的觀眾越來越多,影響力也日漸更大,這也要求作品不能只有爽感,比如這部劇,里面涉及子女教育、黃昏戀等等,融入了很多現實意義的東西,“又比如我們的‘太奶奶’,我自己在看的時候都挺感動的。”
從長劇到微短劇,在屈剛看來,不管是什么類型的劇,要做到精品化,首先故事要好,人物的設定也要好,“現在好戲不多,我還是想盡量演一點好戲,不好的戲就不接,不為難自己。”
紅星新聞記者 邱峻峰 編輯 蔣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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