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趙桂蘭,今年69歲。
沒有退休金,沒工作單位,年輕時一直在菜市場擺攤賣菜,早些年還去建筑工地給人做飯,掙個辛苦錢。現在老了,腿腳也不利索,身邊只剩我一個人住。
“桂蘭嬸,聽說你兒子在國外掙大錢,怎么還一個人在這小破屋住?”
“哎,這年頭,不靠兒女,日子照樣能過!”
每次聽到鄰居這么說,我心里其實早都沒啥波瀾。
畢竟,我自己知道,靠誰都不如靠自己。
“桂蘭嬸,你買這點菜也能吃三天?”菜攤老板劉姐用塑料袋熟練地打著結。
我笑著點點頭,“一個人吃飯,哪用得著多買?昨兒還有點剩飯,熱熱拌根黃瓜就成了。”
劉姐撇撇嘴,“你家那兒子不是在加拿大嗎?一個月給你打幾千塊,怎么還這么摳呢?”
我正把菜裝進袋子里,聽見這話笑了,“他一個月打兩百加幣,大概一千出頭吧。我都用不著那么多。”
“那你吃得苦吧,哪像我們這些有退休金的,一到月底銀行卡都自動到賬。”
我提著菜往回走,心里卻輕飄飄的。
人家眼里的“苦”,我自己覺得還挺滋潤。
我住在城中村,房子是當年攢錢蓋的平房,一室一廳,門口還有塊巴掌大的小院,能種點蔥蒜和韭菜。
平時我最大開銷就是電費水費加點菜錢,一月下來不超過八百塊。
早上五點起床,拉開門窗通風,把昨天晾的衣服收起來,給盆里綠蘿澆水。
六點半打坐十分鐘,做做廣播體操,吃個雞蛋和粥。
再翻出我最愛的小收音機,聽《評書三國》。
中午簡單炒菜,不開油煙機——我把窗戶打開,對著小風扇一吹,油煙就出去了。
鄰居老林頭看不下去,說我這老太太是“省出花樣來了”。
“你這哪是日子啊?省得像過苦行僧。”
我笑著回他:“老林,我不比你,有退休金能天天吃紅燒肉。你那張嘴一兩天不沾點肉就跟欠你債似的。”
他咂咂嘴:“你這叫苦中作樂。”
“我這叫知足常樂。”
“媽,最近身體咋樣?藥還剩不剩?我可以再網購一批給你寄過去。”
電話那頭,是我兒子阿東。
三年前他拿了加拿大身份,在那邊定居。我沒去,去了也不習慣,不說英文不懂規矩,吃飯還得看菜單翻譯,喝水都是冰的,我可受不了。
“都好,別惦記,家里藥足著呢。”
“媽你別省了,錢不是問題。”
“我一個月花不了你給的那些,加幣折成人民幣我都覺得虧。”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下,他說:“媽,你要是實在不想來,要不我以后干脆回來。”
“你小子別給我整這套。你回來干啥?你媳婦在那邊工作得挺好,孫女也快小學了,你回來干啥?陪我坐屋里吃土啊?”
我嘴上雖然笑罵著,眼角卻泛起了酸。
“媽……你一個人在國內,我放心不下。”
“你放心,我活得好著呢,等我哪天真倒了,你再回來給我上墳都不遲。”
他沉默了半天,才悶悶地說了一句:“媽,你真倔。”
“我這叫清醒。”
村里有個跟我年紀差不多的張嫂,老伴兒早走了,兩個兒子在本地,但不孝順。她天天圍著孫子轉,買菜做飯洗衣,兒媳臉色一天比一天難看。
她有退休金,有孩子,照樣活得一肚子委屈。
她來找我嘮嗑時,我正在院子里泡腳,泡腳桶里撒了點艾葉,還有點橙皮,是我曬干的。
她一臉羨慕地說:“你咋活得這么舒坦?我天天像個免費保姆。”
我說:“因為我不圖誰,不求誰,也不把指望掛別人身上。”
她嘆了口氣:“你兒子在國外,是不是少了個拖累?”
我沒說話,端著泡腳水倒在門前那顆石榴樹根上。
樹上新冒的綠芽,在晚霞下亮晶晶的。
五、日子是靠自己過出來的
去年冬天,兒子硬塞給我一個小電暖爐,我死活舍不得開。
我把家里窗戶都貼了泡沫紙,晚上多蓋一層棉被。每晚睡覺前泡泡腳,再喝口姜茶,暖和得很。
有人說我摳門,其實我只是知道,花錢要花在刀刃上。
我省錢不是苦,而是一種生活方式。
我不是苦著活,是清清爽爽、自己掌控地活。
現在很多老太太早早想著“養老靠兒女”,我不是不想靠兒子,我只是想讓他沒有后顧之憂。
春天的時候,我小院的菜地里種滿了蔥、香菜和蒜苗。每天早上出門,掐一把新鮮的綠葉,拌點麻油,拌米飯一口香得不得了。
門口曬太陽的時候,有狗路過,我就給它掰半塊饅頭;小區里老人跳舞,我不跳,就坐在旁邊拍手,看他們樂呵。
我兒子每個月打的錢,還是沒花完,我攢著,說以后等他回來,一起吃頓火鍋。
我這人,沒啥大理想。
只盼明天不生病、菜不漲價、陽光每天照進我院子。
這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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