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飯店我定好了，明天中午，老地方——福滿樓。”電話那頭，林靜的聲音中透著些許興奮，像是策劃了一場大事。

李淑芬放下電話，扭頭對廚房忙活的兒媳王琳說：“明天你別做飯了，靜兒訂了飯店，一大家子聚聚。”

王琳手里拎著剛洗好的青菜，愣了一下：“明天不是周三嗎？怎么突然聚餐？”

“她說她公司發了點獎金，想請大家吃個飯。”李淑芬笑著說，眼角的皺紋里是對女兒的偏愛。

王琳嘴角動了動，終究沒說什么，轉身繼續洗菜。心里卻咯噔一下：這“聚餐”怕是又有幺蛾子。

第二天中午，福滿樓的包間里熱鬧非凡。林靜身著一身新款連衣裙，涂著大紅唇，像是來參加春晚的明星。一坐下就高聲招呼：“來來來，都快點坐，今天我請客，誰都別跟我搶。”

王琳攙著婆婆坐下，給長輩倒茶，手腳麻利地安排小孩坐好。沒等她喘口氣，林靜那雙掃人的眼睛就飄了過來。

“琳兒，今天這頓飯可得你來買單啊，你不是剛升職加薪嗎？”

“對啊，弟妹現在可是咱家最能掙錢的，出個幾百塊不過分吧？”大姑姐林芳立馬接話，笑容里帶著點試探。

三弟林建更是陰陽怪氣地插嘴：“咱們這兒啊，可沒有白吃白喝的道理。”

王琳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但還是笑著說：“這飯不是靜姐說她請的嗎？”

“哎喲你這人怎么這樣較真？”林靜聳聳肩，嘴里咂著牙花子，“我說請是場面話，你還真當真？再說了，你不是每次都給媽買補品，還給我家小涵買鞋子么？咱們是一家人嘛。”

王琳把手里的茶杯放下，聲音不高，卻很清晰：“一家人也不是拿熱臉貼冷屁股的。一頓飯誰請無所謂，但如果是讓人花錢買不痛快，那我還真不愿意。”

現場一下子靜了。

林芳瞪大眼睛：“你這話什么意思？誰讓你不痛快了？”

“每次聚會都讓我買單，你們就坐等吃喝，從沒一句謝謝。我不是錢多，是不想在一個只懂索取的家庭當傻子。”

林靜“啪”地放下筷子：“你這人太自私了，男人掙的錢是你一個人的啊？還是不把我們當親戚了？”

“我沒說不是親戚，但親戚不等于提款機。”王琳平靜地看著她們，“我一年給媽生活費、買藥、交水電，孩子也是我一手帶。你們呢？只出張嘴。”

林建不服氣地拍桌：“我們要是有你這么掙錢的老婆，也能出錢啊！”

王琳笑了：“你們不就是等我出錢才敢來吃飯？那今天，我就讓你們失望了——服務員，結賬，給這位點菜最多的小姐結。”

服務員看著林靜，有些為難：“女士，是您訂的位，賬是掛您名下的。”

林靜一時間臉紅脖子粗：“我、我又沒點什么……”

“你點了三道海鮮，兩瓶紅酒，你女兒還要了牛排套餐，不是你點的？”王琳聲音不大，卻句句落地。

林靜漲得說不出話。

李淑芬坐在一邊，終于開了口：“夠了，靜兒，芳芳，小建，這頓飯你們就自己出。琳兒平時做得夠多了，我這個媽都心疼。”

林建哼了一聲，把手機一丟：“我今天沒帶錢包！”

王琳淡淡一笑：“你手機有微信，有支付寶，別裝窮。”

最終，這頓飯誰也沒落著好，林靜幾個人面子全掛不住，結完賬誰都沒說話就散了。

晚上回到家，李淑芬嘆氣：“琳兒，今天……委屈你了。”

王琳把婆婆的毛毯蓋好，語氣輕松：“媽，其實一點也不委屈。我終于明白，想要尊重，得先學會拒絕。”

她站起身，輕聲說：“以后再聚餐，我就不去了。錢，花得起；心，受不起。”

這件事之后，林靜一連好幾個月沒再出現，而王琳的生活卻更輕松了不少。她不再刻意討好，也不再在不平等中沉默。

有時候，一句“不愿花錢買不痛快”，不是小氣，而是自我邊界的開始。王琳不是變了，是她終于學會了為自己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