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南
上個月福建南安一個村子可熱鬧了。有個叫詹舒雯的姑娘高考考了690分，被北京大學錄取了。她家親戚全都忙活起來，把祖祠的大門從過年之后第一次打開。第二天太陽剛冒頭，祠堂門口就停了好幾輛小車，都是趕來的親戚。
祠堂門口掛了兩條橫幅，里面擺了八仙桌。詹舒雯穿著校服站在中間，肩膀上搭著紅綢帶，上面有用黑筆寫的“北京大學錄取生”幾個字。她爸媽站在兩邊，頭上都別著紅花，像是參加婚禮似的。我親眼看見她爺爺拿著黃表紙跪在香爐前，念叨著讓列祖列宗保佑孫女。
祠堂后墻掛著族譜，族長特意用紅筆在最新一頁描了名字。有親戚搬著小板凳坐在天井里，議論說這丫頭得排到族譜第七代了。現場好幾個人拿著手機拍視頻，還有人在旁邊喊：“往那邊轉，讓抖音粉絲看清楚分數。”
外頭村道上站滿了人，賣礦泉水的老伯把攤子支在巷口。幾個穿拖鞋的大叔擠在祠堂門口，說以前村里出個高中生都不得了。有個戴草帽的老頭告訴我，他孫子考了年級前十，現在天天被夸，連菜都多添半碗。
儀式結束后，詹家擺了十五桌酒席。我看見她同學舉著飲料瓶在院子里跑來跑去，說這是他們班同學專程坐大巴趕來的。吃飯時有個阿姨指著詹舒雯的媽媽說：“以后這姑娘找個對象，得挑能上咱們祠堂拜祖的人。”
第二天鎮上KTV有人傳這消息，說是泉州電視臺記者來了，帶著補光燈在祠堂門口待了一下午。村里開小吃店的老板娘說，最近來問族譜歷史的人多了，她老公專門托老師傅補了兩頁復印件賣。
詹舒雯自己倒是挺平靜，我在村口奶茶店聽見她說：“就是正常考試。”她爸爸則在親戚群里發了祠堂照片，配文寫“光宗耀祖四個字現在有了底氣”。現在祠堂門檻上的香灰還沒掃完，隔壁村已經有幾家開始翻新祖屋，說是今年中考完要搞點儀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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