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華田園犬,曾是中國家庭的忠實伙伴,甚至可以說,它們是我們文化的一部分。
這些曾經在鄉村街頭跑來跑去的土狗,卻在一線城市里被視為了危險分子,禁養令一度把它們推向了邊緣。
但是,劇情在2024年開始反轉了。深圳率先為中華田園犬平反,緊接著廣州跟進,長沙也在今年6月宣布解禁。
解禁潮涌
2024年11月,深圳率先為中華田園犬松綁,這個消息就像投入平靜湖面的石子,激起了層層漣漪。
緊接著,2025年1月廣州也坐不住了,直接把中華田園犬從危險犬名錄中除名。到了6月,連一向保守的長沙也加入了這場"解禁大軍"。6月30日,"中華田園犬禁養"話題更是直接沖上了熱搜榜。
這股解禁潮的背后,暴露了一個深層次的矛盾,城市管理的便利性和本土文化保護之間的沖突。說白了,就是管理者想要一刀切圖省事,但老百姓不答應。
你知道長沙的養犬現狀有多復雜嗎?長沙市正式登記的犬只有10.2萬只,但疫苗注射記錄卻有39萬次。這個差距說明了什么?要么是很多狗打了多次疫苗,要么就是有大量黑戶犬只存在。事實上,后者的可能性更大。
長沙市公安局的廖波直言不諱地用三句話概括了當地養犬現狀:"規模較大、損害不小、狀況堪憂。"每年因為養犬引發的警情就有五六千起,這個數字聽起來嚇人,但仔細想想,在一個擁有千萬人口的城市里,這個比例其實并不算太高。
禁養政策實施后,中華田園犬并沒有真正消失。在長沙芙蓉區的高端小區里,業主們選擇在晚上11點以后偷偷遛狗,有的居民干脆在家里偷養。這種"上有政策,下有對策"的現象,恰恰說明了禁養政策與民意之間的脫節。
回到最初的起點,長沙的禁養政策源于2018年制定的《長沙市養犬管理條例》,2019年5月正式實施。
當時市公安局和農業農村局聯合制定了《危險犬只目錄》,將中華田園犬與獒犬、美國惡霸犬等40多種犬類一起列入其中。從政策制定的角度看,這種做法確實簡單粗暴。
長沙轉機
6月19日,長沙市公安局召開了一場特殊的會議,這場會議可以說是中華田園犬命運的轉折點。
人大代表、專家學者、社區民警、疾控專家等各方代表坐在一起,討論的核心問題只有一個:中華田園犬還應該被禁養嗎?
結果出人意料,也在情理之中——所有與會人員一致同意將中華田園犬移出《危險犬只目錄》。這種一致性本身就很說明問題,說明禁養政策確實存在不合理的地方。
市人大代表楊娟在會上提出了三個核心觀點,可以說是一針見血。
首先,她指出禁養政策實際上是失效的,因為禁養導致了更多的棄養,這些被拋棄的狗狗變成了流浪犬,反而增加了公共安全隱患。
更嚴重的是,一些棄養的中華田園犬甚至被作為無檢疫肉類送上餐桌,對食品安全構成威脅。
其次,她批評了對中華田園犬的認知偏差,指出很多人簡單地因為體型或者歷史用途就把它們歸類為"烈性犬",這是不科學的。
楊娟特別強調,很多人把散養、易攻擊陌生人等問題歸咎于中華田園犬本身,而忽視了主人的管教責任。
最后,她強調統計數據存在偏差,中華田園犬傷人比例高主要是因為基數大且散養為主,而不是品種本身有問題。這個觀點很關鍵,因為它揭示了統計學上的一個常見誤區:把相關性當成因果性。
楊娟從2020年開始就在推動相關工作,她所在的長沙縣動物保護協會累計組織了60多場活動,輻射市民超過15萬人次,成功促成700多只流浪犬被領養。這些數字背后,是一個NGO組織在填補政府管理空白的努力。
會議的開放性和透明度也值得關注。不同于以往的"閉門決策",這次論證會邀請了多方代表參與,體現了決策過程的民主化趨勢。從程序正義的角度看,這種做法為政策的合法性和合理性提供了更好的保障。
專家正名
專家們的發言為中華田園犬的平反提供了科學依據。
湖南農業大學副教授屠迪的話特別有意思,他說中華田園犬是"老祖宗嚴選的瑰寶",經過數千年的馴化和優化,具有吃得少、疾病少、適應性強的特點。
這個表述很巧妙,既有科學依據,又帶有情感色彩。從生物學角度看,中華田園犬確實是經過長期自然選擇和人工選擇的結果,它們的基因多樣性相對較高,對本土環境的適應性也確實更強。
屠迪強調,這些犬只經過了"多次雜交,不斷優化",是綜合型的選手,這種表述既專業又通俗易懂。
市農業農村局的李曉文博士從實際管理角度提出了支持意見。他指出,在長望瀏寧及城郊接合部,中華田園犬飼養占比很高,主要承擔看家護院的功能,并非天然具有攻擊性。這個觀點很重要,因為它區分了功能性飼養和伴侶性飼養的不同。
自媒體人司海濤的發言則更加感性,他強調了中華田園犬的文化意義,稱其為"中華民族數千年的陪伴",早已融入我們的血脈與記憶。
但他同時也提出了一個關鍵點:解禁必須配套公共管理措施,從源頭管好飼養犬只。這種平衡的觀點體現了理性的思考。
專家們的觀點基本達成了共識:中華田園犬本身并不危險,真正的問題在于管理方式。這種共識為政策調整提供了科學基礎,也為后續的管理實踐指明了方向。
值得注意的是,專家們并沒有一味地為中華田園犬辯護,而是在承認問題存在的前提下,提出了更加科學合理的解決方案。
解禁之后
解禁只是第一步,更重要的是如何管理。
長沙提出了從"禁犬"轉向"管人"的管理思路。這個轉變看似簡單,實際上代表了管理理念的根本性改變。
深圳的經驗提供了很好的參考。通過"登記-免疫-訓練"的管理模式,深圳的流浪犬數量減少了30%,傷人事件下降了18%。這些數據說明,科學的管理比簡單的禁止更有效。
當然,解禁也帶來了新的挑戰。如何確保飼主的責任意識?如何防止新的流浪犬產生?如何平衡不同居民的利益?這些問題都需要在實踐中逐步解決。
長沙縣動物保護協會的工作為這些問題提供了部分答案。通過持續的宣傳教育和公益領養活動,他們不僅減少了流浪犬數量,更重要的是提高了市民的養犬責任意識。這種民間力量與政府管理的結合,可能是未來城市動物管理的發展方向。
從管理學的角度看,"禁犬"是一種消極管理,而"管人"則是積極管理。前者試圖通過限制來解決問題,后者則通過引導和教育來預防問題。這種轉變反映了城市管理理念的進步,從粗放式管理向精細化管理的轉變。
解禁政策的實施還需要配套措施的跟進。比如,如何建立有效的犬只登記制度?如何確保疫苗接種的覆蓋率?如何處理鄰里糾紛?這些看似技術性的問題,實際上關系到政策能否真正落地。
湖南芒果TV主持人、長沙縣動物保護協會副會長劉夢娜的觀點很有代表性,她認為解禁中華田園犬是城市管理更加精細化、人性化的體現。
這種表述抓住了問題的本質:現代城市管理不應該是簡單的一刀切,而應該在效率和人性之間找到平衡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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