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3年3月16日早上七點多,’老彭,上山可別逞強!’鄧小平隔著晨霧沖著彭真喊。”就在北京玉泉山腳下,這句玩笑般的提醒拉開了一次難得的春游。對外,它只是五位中央領導的短暫放松;對后人,卻留下了一張極具辨識度的照片:陳毅拄著拐杖,鄧小平在最左邊緣,而最醒目的C位,則是身材高大的彭真。
彼時正值新中國經濟調整的關鍵階段,連續幾年的緊張工作讓幾位老同志都感覺“筋骨要松一松”。鄧小平剛忙完財經會議,陳毅處理完外交事務,楊尚昆和李富春則在中央辦公廳和國家計委兩頭跑。接到鄧小平電話時,彭真正在西郊工地調研,他笑著說:“難得啊,我可得赴約。”
玉泉山并不算陡,但對已年過花甲的他們來說也是體力考驗。陳毅當年在前線腿部負傷,如今寒涼天氣一到便隱隱作痛,家里人本想攔他,他卻一句“老朋友相約,不能失禮”便拿起了拐杖。為了安全,工作人員堅持隨行,還帶上了一臺“海鷗”-203折疊相機,成了這段影像的見證者。
站位并非講究什么“中央C位”,純粹是攝影師看了看五位領導的身高后說:“照例從低到高,往中間排吧。”結果,身高一米八一的彭真自然站到了正中。鄧小平個頭最矮,被請到了左側邊緣。右側依次是楊尚昆、李富春。一次咔嚓,定格了極富生活氣息的瞬間—有人整理帽檐,有人收攏風衣,有人抿嘴憋笑。
不少人只認得照片里鄧小平和陳毅,對中央C位的彭真反而陌生。彭真,原名傅懋恭,1902年生于山西曲沃清貧農家。舊歷臘月出生,家里曾請鄰居剪紙,剪了個大鵬,父親取“鵬程萬里”,改名彭真。窮孩子懂得珍惜機會,他用稻草秸點燈夜讀,15歲就能寫一手漂亮柳體字。
1922年,他考入陜西省立一中,這在村里簡直是新聞,門口圍滿了羨慕的鄉親。省城的新思潮很快改變了他:五四精神、馬克思主義、反帝反封建游行,他一樣不落。短短一年,彭真加入共青團,年底轉為共產黨員。身材魁梧加口才犀利,他很快成了學生運動中的骨干。
真正的生死考驗出現在1929年。因叛徒告密,他在天津被捕。敵人軟硬兼施,家書、金錢誘惑、夾杠子酷刑紛至沓來,他咬著牙一句不吐。獄友回憶:“他被抬回牢房時渾身血,但當天夜里就給大家講國際形勢。”六年牢獄,他以微笑和堅定,把恐懼壓在腳下。
1935年底,組織營救成功,彭真走出監獄。“耽誤的六年,要拼命找回來。”他踏雪進北方局,一頭扎進白區斗爭。抗戰爆發后,他負責冀中地區,村里百姓喊他“高個子彭書記”。槍林彈雨練出一副強健體魄,也讓他更懂百姓冷暖。
1948年,北平和平解放迫在眉睫,毛澤東決定派“穩得住、懂城市、敢拍板”的干部去接管。彭真領命北上,進城后第一件事不是坐辦公室,而是連夜巡街。有人勸他早點休息,他擺手:“市民剛過戰亂,我得讓他們看到新政府就在身邊。”一年后,他兼任北平首任市委書記兼市長,硬是把一座彈孔累累的古都,變成秩序井然的人民首都。
1960年代初,國家進入經濟調整期,彭真已是人大常委會負責人,仍掛念北京的排水、煤氣、菜價。有人說他“當慣了市長”,他笑答:“習慣也好,至少知道菜市場哪條路最堵。”也正因為常年體魄鍛煉,加上獄中練就的毅力,他在63年的合影里顯得格外筆直,難怪站到了中心。
回到合影那天。半山腰休息時,陳毅揮著拐杖居然提議唱歌。鄧小平打著節拍,李富春跟著哼,楊尚昆低聲和聲,清澈的山風把《黃河大合唱》帶到湖面。工作人員說自己“既緊張又感動”,因為從未見過領導們如此放松的一面。
照片沖洗出來后,彭真拿走一張放在辦公室,他在背面寫:“同志加朋友,一日登山,勝讀十年書。”字跡遒勁,帶著監獄歲月留下的硬朗線條。這張舊照后來陸續出現在出版社、報刊,普通人看見的只是五位熟悉又陌生的笑容,卻不知背后那一段段槍火、會場、獄墻交織的生命長卷。
陳毅的拐杖、鄧小平的邊緣站位、彭真的C位站姿,看似偶然,其實映射了那個年代領導人之間的平等與親密。沒有人為鏡頭爭搶位置,沒有人擺官架子。攝影師按下快門的那一刻,他們只是五位共同走過烽火與建設的老朋友。
多年以后,研究者把這張合影與當年的政治格局并置,試圖讀出種種深意。老秘書卻搖頭笑道:“別想復雜,當時就為了透口氣。”正是這種樸素,讓影像愈發珍貴。玉泉山上的鳥鳴、微涼的春風、腳下松針的清香,一同凝固在那張微微泛黃的相片里;而彭真那挺拔的身姿,也像一枚無聲的注腳,提醒后人:理想與擔當,從不因歲月而褪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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