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面新聞記者 林夢晴

據美國哥倫比亞廣播公司(CBS)報道，截至當地時間7月8日，美國得克薩斯州中部的毀滅性洪水，已致至少111人死亡，另有至少172人失蹤。其中克爾縣傷亡最為慘重。

美國總統特朗普應得州州長阿博特的請求，簽署了克爾縣的重大災難聲明。

“這是百年一遇的災難。”特朗普說。但克爾縣用于應對這場災難的，是上世紀80年代的洪水預警系統。在眾多親歷者的敘述中，洪水預警不充分、太遲或“根本沒收到”成為損失慘重的重要原因之一。

“百年一遇”山洪，奪走百余人性命

當地時間7月4日凌晨，熱帶風暴“巴里”的殘余水汽與滯留鋒面在得州山地上空交匯，生成極端強降雨。據氣象分析平臺ClimaMeter，凌晨3時至5時，得州克爾縣在短短幾小時內降雨量超過250毫米，貫穿該地區的瓜達盧佩河水位，在不到一小時內上漲約8.8米。

7月4日，在美國得克薩斯州英格勒姆市，人們在瓜達盧普河沿岸查看/圖源新華社

沿河許多居民經歷了生死瞬間。據美媒報道，凌晨4時30分，65歲的托馬斯·拉克斯被雷聲和消防員的擴音器叫醒，逃出位于河邊的拖車。短短幾分鐘后，他看著自己的13米長房車被洪水卷走。住在康福特鎮的居民大衛·盧卡斯回憶，事發時他被愛犬的狂吠聲驚醒，下地卻踩進了約60厘米深的水中。“我在這兒住了近40年，從沒見過這樣的場景，大水幾乎瞬間把房子整個吞沒。”

得州中部丘陵區素有“山洪走廊”之稱，山洪暴發風險居全美前列。因當地地形起伏劇烈，陡峭山坡會加速雨水匯流，狹窄河谷令水位驟升。且土壤干燥緊實，雨水落地無法下滲，便沿地表奔流。

7月4日和5日兩天內，美國國家氣象局陸續對克爾縣、班德拉縣以及特拉維斯湖流域等地發布了6次緊急山洪警報，直到6日洪水才逐漸消退。

美國總統特朗普已宣布此次洪災為“重大災難事件”，緊急啟動聯邦緊急事務管理署（FEMA）的全面救援機制。僅克爾縣一地，就在洪災后的36小時內救出超過850名被困者。

據美國哥倫比亞廣播公司(CBS)報道，截至當地時間7日，美國得克薩斯州中部的毀滅性洪水，已致至少104人死亡，另外仍有數十人失蹤。

預警系統，為何十年難產？

在這場洪災中，洪水預警的不充分、太遲被頻繁詬病。

據央視新聞，當地時間4日凌晨1時14分，美國國家氣象局向克爾縣部分地區發布山洪預警，但預報的降雨量遠低于實際降雨量。凌晨3時，克爾縣發生嚴重山洪，約一小時后，克爾縣氣象局才向沿河居民和營地人員手機發送緊急警報，但也有居民稱并未收到。

早在2015年得州發生特大洪災時，得州水利部門就敦促各地加強洪水預警能力。

2016年，時任克爾縣專員的莫澤指出，“本縣山洪風險可能是全州最高”，多次公開討論重建洪水預警系統。他對比鄰縣科馬爾縣的預警系統：八個太陽能水位計，可實時監測水位上漲速度，向應急管理協調員發送數據；洪水警報器能響徹方圓三英里。與克爾縣的洪水預警系統呈天壤之別。

據克爾縣委員會議檔案，縣內目前依賴的低水橋水位感測網絡，建于上世紀80年代。約20個傳感器分屬兩家獨立機構管理，數據互不相通，其中一些甚至無法正常工作。

2016年8月，克爾縣斥資5萬美元得出的評估報告指出：克爾縣現有體系“陳舊不可靠”，應增設高水位傳感器、低水橋警示標志，并建立信息中心向公眾發布洪水警報。重建系統預計耗資約97.6萬美元。

但該計劃因資金分歧“胎死腹中”。2016~2017財年，克爾縣年度預算約3124萬美元，但其中可機動的一般基金為2170萬美元。縣審計官布倫達·多斯在當時的預算聽證會上說明，固定的人員薪酬、福利支出與既往債務償付，要占這筆機動基金的近八成。當局還需調出61.5萬美元，維持克爾縣的收支平衡。

對于財政彈性極小的丘陵小縣，97.6萬美元相當于掏走剩余經費的三分之一，倡議在一眾反對聲中作罷。

之后數年，仍有建立洪水預警系統的零星聲音出現，但均因經費和責任分擔問題擱淺。克爾縣曾考慮申請聯邦基礎設施基金撥款，但被告知只能提供預警系統所需資金的5%，只得放棄計劃。有克爾縣官員坦言，“公眾一聽到要花這么多錢就叫停了。”

對于此次山洪，美媒評論指出：“這不只是一次自然災難，更是一個系統性預警與應對機制的嚴重警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