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興寺拜佛的第六年,江楚欣見到了29歲的自己。
一個跟她長得一模一樣,自稱是未來自己的靈魂。
香火縹緲間,她特別鄭重地告誡:“離傅知硯遠一點?!?br/>時隔六年聽到前男友的名字,江楚欣只覺得陌生又遙遠,還有一點荒謬。
她與傅知硯六年沒見過,沒說過話,還要怎么遠離?
江楚欣看著眼前虛無的靈魂,覺得一定是最近加班太多出現(xiàn)了幻覺,轉(zhuǎn)身走出了大雄寶殿。
然而,女人的聲音卻在后面緊追不舍:“你今天就會和傅知硯重逢,你記得,一定要遠離他!”
最后,她被攔在了寺門后。
江楚欣回頭看了一眼,加快了離開的腳步。
傅知硯。
傅知硯。
江楚欣六年都沒聽過的名字,現(xiàn)在卻像是魔咒一遍遍在耳邊重復(fù)……
京陽市第一醫(yī)院。
聞著有些嗆人的消毒水味,江楚欣一路煩躁的心詭異的平息下來。
剛路過外科中心臺,就被護士長張笑笑神秘兮兮地叫住。
“傅主任,你聽說了嗎,今天院里會來一個天才外科大神,是院長親自從國外挖回來的。”
江楚欣突然就想起那個幻覺來。
當年傅知硯就被譽為醫(yī)學(xué)系的天才,更是被保送去了哈佛。
會是他嗎?
這念頭只是一瞬,她便自嘲一笑,聽說他在國外發(fā)展得很好,怎么可能會回來?
話語間,手機叮咚響起。
院長:所有人員大會議室集合。
江楚欣回了句‘收到’,便和張笑笑一起走了過去。
會議室里,她剛坐下,抬頭便見到院長走進來。
而跟在他身后的,竟真的是傅知硯!
他身穿白大褂,戴著一副金絲眼鏡,神色清冷:“大家好,我是傅知硯?!?br/>這張臉實在是長得好,引得在座的女性醫(yī)護人員發(fā)出了小小的驚呼。
院長指了指江楚欣介紹:“這是我們京陽市外科第一圣手江楚欣,我們院的寶貝人才?!?br/>“小傅,來來來,你們兩個青年才俊認識認識?!?br/>江楚欣沒動,這是她和傅知硯分手六年后的第一次見面。
那些曾經(jīng)設(shè)想過的重逢場面在腦海里一一閃過,她卻連開口都難。
傅知硯也看見了江楚欣。
當年的女孩早已褪去了青澀,長發(fā)隨意挽在腦后,看起來專業(yè)又知性。
兩人都沒有動作,會議室里的空氣彌漫起微妙的尷尬。
最后還是院長出聲:“小傅回來得好,我們醫(yī)院終于湊出了一對金童玉女?!?br/>他這么說是因為二人專業(yè)、外形,都拔尖。
江楚欣的心卻不受控制的掀起了波瀾。
傅知硯卻面色沉靜,仿佛從來都不認識一般。
“院長別這么說,讓我未婚妻聽到,不好交代。”
傅知硯……有未婚妻了?
江楚欣大腦一片空白,連會議什么時候散的都沒印象。
一整天,她都心不在焉。
終于下班回家,她打開叮叮當當響了一天的微信。
就看到沉寂已久的校友群未讀消息99+,都在討論傅知硯。
他在國外都已經(jīng)做到了顧問醫(yī)師級別,為什么這時候要回國?
回來結(jié)婚唄,聽說好像是他未婚妻先他一步回國,他這才追回來的。
眾人紛紛唏噓,究竟是何方大神能摘下傅知硯這支高嶺之花。
有人@江楚欣:江楚欣,你當年不是跟他走得很近嗎?你知不知道他未婚妻是什么人?。?br/>江楚欣不知道。
就像當年沒人知道她跟傅知硯在一起的事一樣。
江楚欣心里發(fā)悶,沒有回復(fù),將手機往沙發(fā)上一扔。
此時門鈴響起,她以為是網(wǎng)購的東西到了。
打開門,卻是個跑腿:“是江小姐嗎?這是傅先生給您寄的包裹,麻煩簽收一下。”
傅先生,傅知硯?
江楚欣疑惑接過紙箱拆開,霎時愣在了原地。
這里面……竟然全都是當年戀愛時,自己送給傅知硯的東西。
她親手做的戒指,折的紙鶴,他們一起捏的泥塑……
江楚欣抱著箱子的手都在抖。
好一會兒,她才放下,拿起手機點開了傅知硯的微信。
他的聊天框被她置頂,對話卻空空蕩蕩。
她猶豫半刻,打了又刪,刪了又打,最終還是一片空白。
傅知硯回國第一件事便是把這些東西還給她,擺明是想徹底斷干凈。
問又有什么意義?
江楚欣自嘲的牽起唇角,想退出時卻誤發(fā)了個句號過去。
她手忙腳亂想要撤回,屏幕里彈出一條提醒——
傅知硯開啟了朋友驗證,你還不是他(她)朋友。
前方紅色的感嘆號,刺痛了眼睛。
傅知硯把她刪了。
江楚欣怔怔看著,手腳冰涼,以為早就忘記的舊事又浮現(xiàn)腦海。
大二時,傅知硯收到了哈佛研究生保送通知,但因為江楚欣在京陽,他不打算去。
而傅知硯家里答應(yīng)讓他留下來的條件,就是拿到那年京陽外科大賽的冠軍。
當時帶他的老師得知這件事后,找到了江楚欣:“知硯是我最得意的學(xué)生,你因為這點小情小愛把他束縛住,太自私了!”
之后,傅知硯的父母、室友又都一一來找她,指責她。
江楚欣也不想傅知硯錯過這么好的機會,所以她拜托負責大賽的學(xué)長,撤回了他的參賽申請。
得知真相的那天,傅知硯來找她大吵了一架。
那也是他們最后一次見面。
從回憶里回神,江楚欣垂眸看了紙箱很久,默默把紙盒蓋上、收好。
……
之后的日子里,江楚欣和傅知硯的氣氛更加僵硬。
明明在同一科室,卻形同陌路。
這天,江楚欣剛查完房出來,就看見護士臺上擺滿了下午茶。
“一定又是哪個病人送給傅主任的。”一個護士說。
江楚欣醫(yī)術(shù)好,常常有病人家屬匿名送來下午茶,眾人早習以為常。
像往常一樣,江楚欣淡然一笑:“大家分著吃了吧?!?br/>同事們紛紛上前去拿。
這時,有人發(fā)現(xiàn)一張紙條:“拜托大家多多關(guān)照我家知硯,落款是……蘇曉雪,傅主任她是您未婚妻嗎?”
“哇哦,傅主任未婚妻可真貼心!”
同事們紛紛夸贊,傅知硯臉上也罕見地有了些笑意。
只有江楚欣尷尬地立在原地,手里的奶茶拿也不是放也不是。
這時,只聽傅知硯開了口:“我來這么久了也沒跟大家好好聚聚,今晚請大家吃個飯。”
江楚欣愣了愣,傅知硯這樣天才般的存在,性子傲,向來不屑于將心思用于人際關(guān)系上。
以前在一起的時候,她也勸過,但傅知硯從來不聽。
現(xiàn)在卻為未婚妻改變了這么多……
江楚欣苦笑著扯起唇角,覺得胸口實在發(fā)悶,便悄悄離開,去天臺透氣。
可待了沒一會,就聽到有人聊著天走過來。
“傅主任,您跟傅主任以前是不是認識?感覺你們之間氣氛不太對勁?!?br/>聽到傅知硯的名字,江楚欣下意識躲了起來。
一陣沉默后,就聽傅知硯清冽的嗓音響起:“不認識。”
江楚欣心臟被砸了一下。
手里的奶茶杯被捏得變了形,明明是全糖的奶茶,卻喝得她舌尖泛苦。
過了一會,四周安靜下來,江楚欣以為兩人走了,便走了出來。
卻沒想到傅知硯還在。
四目相對。
江楚欣笑容勉強:“有必要否認嗎?”
“太麻煩?!?br/>傅知硯冷漠的態(tài)度,哽得江楚欣說不出一句話。
可他們終歸要在一處共事,尷尬下去也不是辦法,還不如現(xiàn)在把話說開,免得影響工作。
江楚欣想著,鼓起勇氣重新開口:“關(guān)于六年前的事,我可以解釋。”
文章后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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