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點浩然氣,千里快哉風。
港圈近年離世的藝人不少,周星馳公開悼念的,除了吳孟達、鄭佩佩,這是極少數。
6月27日晚,一向沉默的周星馳在社交媒體上發出十個字:“一點浩然氣,千里快哉風。蔡瀾先生,一路好走。”這則悼念瞬間引爆網絡——人們驚訝的不僅是蔡瀾離世的消息,更是周星馳罕見的公開哀思。
在港圈,周星馳以疏離人情世故著稱。這些年,香港演藝界走了不少人,但能讓他公開悼念的,不過吳孟達、鄭佩佩等寥寥幾位深度合作者。
更令人意外的是,周星馳與蔡瀾從未正式合作過電影。當媒體紛紛猜測兩人關系時,一段被時光掩埋的往事浮出水面。
01
一場被遺忘的英雄宴
2007年2月5日晚,一場特別的宴會上演。周星馳恭候著一位重量級貴賓——武俠泰斗金庸。
當金庸攜夫人步入包廂,現場星光熠熠:科幻大師倪匡夫婦、歌手徐小鳳、美食家蔡瀾、前廣播處處長張敏儀悉數在座。查小欣在電臺節目中妙語點評:“這簡直是金庸英雄會!周星馳就是韋小寶,蔡瀾是洪七公,倪匡是老頑童周伯通,徐小鳳神似小龍女...”
席間,周星馳對金庸執禮甚恭,主動提出要送偶像一輛單車陪他鍛煉。更關鍵的是,星爺向金庸透露了一個大膽構想:計劃拍攝一部串燒金庸小說人物的電影,將喬峰、郭靖、楊過等英雄匯聚一堂。
蔡瀾在《山河不足重,重在遇知己》中記載了另一段趣事:周星馳曾想購買金庸作品版權。金庸看過《少林足球》和《功夫》后爽快答應:“信得過他,收一塊錢可矣。”
周星馳馬上掏出十元紙幣,金庸反應更快:“好,當成訂金,版權費另計。”兩人相視而笑。這場十七年前的宴會,成為周星馳與蔡瀾精神交往的重要見證。
02
沒有合作的神交摯友
表面看,兩人似乎毫無交集。蔡瀾甚至公開撇清與周星馳經典作品《食神》的關系:“我不是才子,也別叫我食神。”他直言《食神》“與美食無關”,更吐槽撒尿牛丸能打乒乓球的設定“太夸張”。
但深層次的精神共鳴,早已超越形式上的合作。周星馳悼念詞中的“千里快哉風”,取自蘇軾《水調歌頭》,恰是對蔡瀾人生態度的精準概括。
蔡瀾常說“人要走得瀟灑”,把擔心、難過、悲傷視為敵人。他的對抗方式很特別——用吃吃喝喝來逃避痛苦。“我活過”,當飛機遇險時,他這樣回應驚慌的乘客。成龍在悼念中回憶蔡瀾的教誨:“我們在世間的旅行,就是要學習怎么生,怎么死,怎么活。而怎么活是最重要的,要看活得快樂不快樂。”
兩人在感情觀上更是異曲同工。蔡瀾自爆有過61位女友,能同時談4段戀愛還讓女方都夸他好;周星馳與羅慧娟、朱茵、莫文蔚的情史,同樣是港媒筆下的“情場傳奇”。更妙的是,他們的前女友們從不爆黑料,這在娛樂圈堪稱奇跡。
03
香港黃金時代的回響
周星馳對蔡瀾的悼念,是對香港文化黃金時代的最后致敬。隨著蔡瀾離世,“香港四大才子”金庸、黃霑、倪匡、蔡瀾全部謝幕,一個時代正式落幕。
專欄作家馬家輝聽聞蔡瀾離世后感慨:“蔡瀾、黃霑和倪匡代表著香港黃金盛世年代里的某種主流價值觀,以及生活態度,這樣的年代早已不在......此刻傳來蔡生離世的消息,我忽然覺得,香港空空如也。”
蔡瀾曾這樣評價四大才子的情誼:“金庸先生不該和我們三個調皮蛋放一起,他是一代宗師。”但倪匡點破了他們的精神內核:“率直、縱情而自主便是這群在香港地區搖筆桿的文人的時代精神。”
周星馳的電影世界,恰恰延續了這種精神。從韋小寶到尹天仇,那些草根小人物身上,永遠閃耀著縱情率真、突破束縛的生命力。周星馳在蔡瀾身上看到的,正是這種精神的活體呈現。
04
不合作卻最懂彼此的靈魂
周星馳選擇蘇軾詞句悼念蔡瀾,藏著精妙的心靈密碼。蔡瀾晚年常說:“要走的人始終要走,可以想念,但是不要過分。”這與“千里快哉風”的灑脫意境完美契合。
蔡瀾一生踐行著“玩世界”而非被世界玩的哲學。他做過電影監制、美食家、專欄作家、商人,但最珍視的身份是“有人味的人” 。當被問及多重身份時,他說:“我只想做一個人,這并不容易。 做人就是努力別看他人臉色,做人也不必要給別人臉色看。”
周星馳同樣如此。他幾乎不參與港圈社交,卻對真正欣賞的人表達敬意。這種致敬無關人情世故,純粹是靈魂的共鳴。兩人都活成了世俗規則中的“異類”——蔡瀾用美食逃避沉重,周星馳用喜劇解構莊嚴,但骨子里都是把生命活到極致的人。
蔡瀾晚年面對死亡謠言,依然保持豁達。他享受海景房的風景,笑著說:“這么美的景色,還不享受的話,好像很冤枉。”這種態度,恰是周星馳筆下“活得優雅”的絕佳注腳。
2016年《十三邀》訪談中,許知遠試圖與蔡瀾討論沉重話題時,這位老人微笑著轉移話題:“吃吃吃”。這簡單的三個字,藏著消解人生苦難的大智慧。
周星馳的悼念之所以震撼,正因為這不是應酬式的告別,而是靈魂相通的鬼才向活出境界的大師致敬。當周星馳的十個字在互聯網流轉,香港黃金時代的最后一點星光,終于隱入蒼穹。
港人常說“做人最緊要開心”,但真正能像蔡瀾那樣把瀟灑活成人生哲學的,又有幾人?當周星馳寫下“千里快哉風”,他送別的不只一位才子,更是一個教人如何笑對生死的老師。
倪匡曾調侃蔡瀾:“這樣一個人,來自哪一個星球?在地球上多久了?看來,是從魏晉開始的吧?”而金庸的評價更為精到:“蔡瀾是一個真正瀟灑的人,對人生中的失落或遭遇處之泰然,不但外表如此,而且是真正的不縈于懷,一笑置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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