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8年10月12日下午四點半,毛主席把頭探出車窗,半開玩笑地問:“老胡,你說這雨算不算給我接風?”
成渝鐵路上的專列正緩緩靠近資陽。遠山模糊,車站月臺上積起的雨痕像墨汁一樣濃。毛主席突然提議臨時停車,想摸摸川南的脈搏。這不是計劃里的站點,陪同的李井泉、胡景祥對視一眼,知道又是一場即興考察。
毛主席為何執意下車?先前在車上聽李井泉講到自貢氣礦、隆昌炭黑廠,“我這輩子還沒親眼看過天然氣。”一句話把眾人嚇得背后出汗:路線、車輛、警衛統統得現找。可誰都明白,他的興趣就是命令。
資陽站附近沒現成車。雨越下越密,李井泉急得圍著站臺轉圈,忽見保衛科拖來一輛掉漆的小吉普。他抹把雨水,對主席說:“車舊點,能走。”毛主席笑:“舊車好,好像我當年坐的吉姆車。”一句話,把緊張氣氛沖散。
十幾分鐘后,隊伍又添一輛臨時征來的拉煤車。吉普在前,煤車跟后,車燈在爛泥里晃動。胡景祥心里直打鼓:這可是黨和國家的領袖。李井泉卻清楚,主席更在意的是看到真實的生產現場,而非排場。
車到隆昌站,縣里干部總算趕來,個個滿身泥點。見到主席,縣委書記脫口而出:“接站遲了,失職!”毛主席擺手:“忙工作要緊,我毛澤東不是皇帝。”樸素一句,眾人臉都紅了。
雨沒停,反而大了。長坡泥濘,燈光昏黃。炭黑廠不到兩公里,可那段石渣路像洗過的玻璃一樣滑。謝奉露和王大芬抬來麻繩,系在吉普保險杠上,二十來個小伙子分兩邊牽引。毛主席推開車門問:“怎么?讓我坐滑竿?”眾人哄笑,雨夜的緊張一下就斷了線。
剛進炭黑車間,熱浪裹著煤焦味撲面而來。上百支火嘴噴著藍紅火舌,屋頂黑亮。毛主席抬頭看火,“怪不得叫炭黑廠,連雨水都成了黑的。”他用手背擦了擦額頭的灰水,又指指大家說:“我們都成了黑炭頭。”一句玩笑,工人們笑得前仰后合,場面一下子活了。
梁錫遠給主席介紹脫硫、冷凝、包裝流程。毛主席問得仔細:“硫化氫回收了嗎?放空可惜。”話剛落,身后記錄員忙不迭寫下。站在一旁的李井泉悄聲嘀咕:“看吧,他連螺絲釘的事都惦記。”
炭黑廠看完,眾人還想上山去氣井。路難走,李井泉勸:“天黑雨大,留點力,改日再看吧。”毛主席點頭,卻不忘叮囑林國濃:“鉆井千萬注意防噴、防毒,命比氣重要。”這句重話,讓在場的石油人沉了沉心。
短短三小時,主席提出的技術細節不下二十條。胡景祥后來感慨:“他問的問題,連我們系統里有些工程師都答不全。”
夜里回到專列,車廂燈未熄。李井泉擦著滿身泥點,想起八年前自己被派回四川剿匪的情景:也是這樣一身灰、一身汗。那年毛主席一句“你辦事我放心”把他推上前線。從殲滅川西匪患、發動土改,到拆渠筑堰、修復都江堰,他沒讓那份信任打折。
如今站在主席身邊,李井泉心里明白,隆昌的意外一停,不過是毛主席檢驗四川八年變化的一張考卷。成績單不靠官員匯報,而是靠雨夜泥路、靠爐前火嘴、靠工人的笑臉。
值得一提的是,就在這趟川南行結束后的第二年,隆昌氣礦開始建設國內第一批國產化脫硫裝置,炭黑年產量較1958年翻了三倍。很多技術建議,直接采納了那天車間里回答過的問題。老工人回憶:“主席問一句,我們就得跑十里路去找答案。”
說到李井泉,他在四川并不僅僅留下大型水利、重化工。這位省長最常掛在嘴邊的是“先把田修平,再談機器”。他主持制定的《四川農業發展十項措施》,后來成了成渝、川南多個縣區治理山坪塘的藍本。
有意思的是,很多人只記得隆昌那句“黑炭頭”,卻不知道同年秋收李井泉專程去綿陽看早稻試種。稻穗低垂,他蹲在田埂邊掐了粒谷子,突然冒出一句:“糧食才是四川人的天然氣。”周圍書記一愣,事后都說,這話比口號管用。
回到1958年的專列,雨敲窗壁,車廂里只剩輪軌聲。毛主席低聲說:“井泉,四川大得很,路還長。”李井泉把雨帽往下拉了拉:“主席,您放心,路越長,腳印越多。”
那一夜,沒有慶功宴,也沒有歡迎詞。第二天清晨,專列離開川南,駛向重慶。后來寫進檔案的不過寥寥數行:“1958年10月,毛主席冒雨視察隆昌氣礦、炭黑廠,提出安全生產與綜合利用要求。”文字干癟,可當事人都記得,燈火下那句大笑——“我們都是黑炭頭。”正是這句隨口而出的玩笑,把最高領袖與普通工人拉到同一條生產線,留下一段津津樂道的佳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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