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詩巨制《天國王朝》在宏大戰爭場面之前,開場就是12世紀陰云密布的法蘭西鄉村,這里沒有光明,只有讓人窒息的信仰枷鎖。開篇的兩場儀事,如同兩記重錘,狠狠敲擊了觀眾的靈魂,也鋪墊出本片核心的思想:圣戰,不過是包裹著宗教外衣的血腥與掠奪。
1、自殺者的“褻瀆”與砍頭儀式。一位絕望的婦人自殺后,迎接她的不是憐憫,反而是冰冷的宗教審判,神父宣傳:生命是上帝的絕對財產,凡人無權處置,自殺是“褻瀆”,靈魂將永墮地獄!
讓人更絕望的是,這位婦人的遺體遭到了斬首,頭顱被釘在教堂外“示眾”。這種極端殘忍的儀式,完美呈現了天主教的嚴苛教義“生命神圣不可侵犯”。斯科特用最直觀的畫面,建立了電影的第一個倫理坐標:生命權歸屬上帝,凡人褻瀆必遭嚴懲。
2、貝里昂的自殘與“驅魔”。主角貝里昂沉浸在喪妻之痛中,并用燒紅的鐵塊燙傷自己。現代人一眼就知道是創傷后應激反應(PTSD),但在中世紀,這被解釋為“魔鬼上身”,神父和村民們粗暴地按住他,用冷水澆熄鐵塊,更像是一場驅魔鬧劇
這一畫面充分展現了教會試圖約束暴力、維護秩序(盡管方式野蠻)的努力。這看似“正面”的神父,卻為之后教會的反差埋下伏筆,曾經的約束者反而成了最大的縱容者。
接著,就是神父的貪婪,點燃了弒兄的怒火。鄉村神父是斯科特鏡頭下教會虛偽與貪婪的化身:
貪財如命:他私吞了貝里昂妻子的撫恤金,還覬覦貝里昂哥哥的財產;
瀆職撒謊:在砍頭后,他對貝里昂撒謊,并隱瞞其嫂自殺被斬首;
濫用神權:他故意引導貝里昂,暗示其妻子的靈魂因自殺而在地獄受苦,需要貝里昂前往耶路撒冷進行贖罪。
神父的貪婪和惡毒的語言,最終刺激到悲痛欲絕的貝里昂,釀成了弒兄的慘劇。而這并不是英雄的起點,是一個罪人被逼入絕境、不得不逃亡的開始。
父親戈弗雷的出現,為貝里昂帶來了帶來了唯一的“希望”,那就是前往耶路撒冷。對貝里昂而言,前往耶路撒冷就意味著:逃避謀殺罪、拯救亡妻和自己的靈魂、獲得地位和土地的機會。
當貝里昂抵達港口,準備前往圣地時,一句響徹碼頭的狂熱口號,徹底撕碎了影片開場精心構建的信仰:“殺死異教徒,不是謀殺!”
這句口號,徹底撕碎了十字軍東征的倫理道德,也是斯科特導演鋪墊藝術的巔峰!
電影開場不遺余力的刻畫天主教世界對“生命神圣性”的極端尊崇——自殺是重罪要斬首,自殘被視為魔鬼附身需強行制止。然而,此刻,同樣的信仰,卻宣傳殺死異教徒不僅無罪,反而是神圣功績!只因信仰標簽不同,人的價值與處置權被徹底顛覆。
貝里昂原本就因為殺死一個(他認為)有罪的兄長(瀆職神父的兄弟)而成為殺人犯,內心充滿負罪感,渴望救贖。不料他的救贖之路,竟然是參與一場被鼓勵的對“異教徒”的大規模殺戮!這構成了影片最根本的倫理困境:用一場被神圣化的、更大規模的謀殺,來為一次個人的謀殺贖罪?其正義性何在?
電影還隱含了歷史真相——教皇烏爾班二世發動圣戰,核心動機是對抗神圣羅馬皇帝的世俗權力、提升教廷權威。他承諾參與者可贖清一切罪孽、獲得救贖,這無異于將神圣救贖與血腥的軍事行動進行赤裸裸的交易,是后世臭名昭著“贖罪券”的早期形態。
貝里昂帶著對“圣地救贖”的愿景登船,但港口那句口號,為他即將踏入的世界定下了基調:那里沒有純粹的圣光,只有以神之名進行的無盡的殺戮、偽善的權謀、狂熱的偏執。
前往耶路撒冷,究竟是救贖,還是殺戮?
天堂之國,真的存在于那堵被無數鮮血浸染的城墻之內嗎?
還是說真正的救贖與天堂,只存在于人心中的堅守和善行?
《天國王朝》的開篇就醒我們,當宗教權威淪為政治權謀的工具,釋放出的人性之惡,足以讓任何“天國”淪為地獄。貝里昂的耶路撒冷之路已經啟程,他的掙扎與領悟,又將如何展開?我們期待下期對貝里昂圣城之旅的深度剖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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