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炳這個人,在明朝歷史上真是個特別的存在。他從一個錦衣衛世家的孩子,一步步爬到權勢巔峰,掌管整個錦衣衛,手里握著生殺大權,可到頭來,卻沒用這些權力去隨意陷害別人。這點,讓人不由得想多說幾句,因為在那個皇帝多疑、朝堂鉤心斗角的時代,能做到這樣不容易。
話說陸炳生于1510年,浙江平湖人,家里世代在錦衣衛當差。爺爺陸墀是總旗,父親陸松后來升到都督僉事,母親范氏更特殊,是嘉靖皇帝朱厚熜的乳母。所以陸炳從小就跟朱厚熜一起長大,比皇帝小三歲,兩人像兄弟一樣親近。朱厚熜12歲襲興王位,陸炳就天天在他身邊伺候。1521年,朱厚熜入京當皇帝,陸炳一家也跟著進京,那時他才12歲,就被封為錦衣衛舍人,負責抄寫文書。想想看,這起點多高啊,別人一輩子都夠不著。
陸炳不光靠關系,他自己也爭氣。1532年,23歲的他考中武進士,授副千戶,去薊州實習。1534年,蒙古俺答汗進攻冷觜關,陸炳上陣殺敵,斬一人立功,回京升官。1536年,父親陸松去世,他申請襲職,兵部本來不同意,因為嘉靖有旨,非軍功不得世襲。可嘉靖親自開口,說陸松勤勞有功,讓陸炳襲指揮僉事,還升他署指揮使,管南鎮撫司。那是錦衣衛的內部紀律部門,吃力不討好,但對陸炳來說,是個跳板。
真正讓他飛黃騰達的,是1539年那場火。嘉靖南巡到河南衛輝,行宮半夜起火,大家亂成一鍋粥,沒人敢沖進去救皇帝。只有陸炳沖進火海,背出嘉靖。從此,嘉靖對他寵信有加,升他都指揮同知,掌錦衣衛事。短短幾年,他又升都督僉事、都督同知。1545年,陸炳正式以從一品后軍都督府都督同知身份,執掌錦衣衛大印。 這時候,錦衣衛進入他的時代,勢力甚至壓過東廠和司禮監。
陸炳上任后,沒閑著。他擴編錦衣衛,從京城豪門挑子弟當校尉,把廢舊慶壽寺改成訓練場,隊伍增到上萬人。出任務時,能刺探情報;平時,維護皇家儀仗。1550年,俺答汗兵臨京師,陸炳的隊伍維持治安,避免了大亂。朝臣抱怨擴編加重軍費,官員說錦衣衛官從205員增到1700員,增八倍。可嘉靖滿意,沒理那些彈劾,還繼續升陸炳的官。
當然,陸炳不是圣人,他卷入不少政治斗爭。1547年,他幫京山侯崔元增鹽稅、設中錢,擾亂京城經濟,被御史陳其學彈劾。陸炳收了賄賂,向夏言下跪求饒,才脫身。這事讓他恨夏言。1548年,嚴嵩想扳倒夏言,陸炳站隊嚴嵩,在審曾銑案時,加罪夏言收賄、串通邊將,導致夏言被殺。嚴嵩感激,任由陸炳行事。陸炳升右都督。
1552年,大將軍仇鸞得寵,陸炳忌憚他,暗中監視。仇鸞病重時,陸炳告他虛報戰功、陰謀不軌,仇鸞憂懼而死。陸炳審案,還剖棺戮尸。嘉靖沒怪他,反而加陸炳太子太保。1557年,他彈劾司禮監李彬侵物料建墓,僭越皇陵規格,李彬三人被斬,抄家得銀四十萬兩。陸炳升太保兼少傅,仍掌錦衣衛。他是明朝唯一三公兼三孤的官員。
陸炳權大,但沒濫用去害無辜。他和嚴嵩聯姻,長女嫁成國公世子,次女嫁嚴嵩孫,三女嫁徐階子,四女許孫陞子,五女聘吳鵬子。這關系網幫他避禍。可他對嚴嵩父子保持距離,監視他們,向嘉靖報告。嚴世蕃夸他是天下三大才子之一,想拉攏,授他銓選官員權,陸炳敷衍了事。
更可貴的是,陸炳多次救人。嚴嵩迫害官員時,他能救就救,沒觸嘉靖底線。抗倭名將俞大猷被誣下獄,陸炳出兩千兩金賄嚴嵩,救出他。兵部尚書聶豹被捕,他設法釋放。禮部尚書徐階遭陷,他提供庇護。沈煉曾是錦衣衛經歷,死參嚴嵩,被貶流放。陸炳親自送行,長時期信往來,給精神支持。盡管沈煉觸嘉靖底線,陸炳沒拋棄舊情。楊繼盛、何維柏因彈劾嚴嵩被杖,他也暗中保全。陸炳在位,沒構陷一人,堅持救助敢言士大夫。
陸炳還推動改革。1555年,上書均甲役、革鋪長、照實給價,嘉靖采納。1556年,賜進士宴,嘉靖破例讓錦衣衛上坐,二品官末。1557年,治理錦衣衛“三冗”,汰老病官,省費,嘉靖認可。1558年,大同右衛被圍,陸炳報嘉靖,派官援軍,解圍。
1560年12月,陸炳在任猝死,年51歲。嘉靖痛哭,對畫像落淚,追贈忠誠伯,謚武惠,祭品十六壇如皇親,賜棺材建墓。命朱希忠照顧家屬,兒子陸繹襲指揮僉事。
身后事有波折。隆慶朝,高拱扳徐階,授意御史張守約揭陸炳結嚴世蕃、貪污瀆職。隆慶抄陸家,計劃開棺戮尸。文官集體上書求情,徐學謨說陸炳救駕功大,曾救多名言官,有記錄。隆慶沒聽,但也沒執行戮尸。
萬歷初,張居正掌權,早年受陸炳提攜,幫陸家洗冤。陸繹襲父職,家族恢復榮耀。陸炳權傾天下,卻未陷害一人,這份平衡,歷史給了公正評價。你想想,在那樣環境下,他守住底線,多不容易。陸炳的經歷,讓人感慨,明朝官場雖險惡,總有堅持正義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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