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調歌頭·把酒對斜日
宋·楊炎正
把酒對斜日,無語問西風。胭脂何事,都做顏色染芙蓉。放眼暮江千頃,中有離愁萬斛,無處落征鴻。天在闌干角,人倚醉醒中。
千萬里,江南北,浙西東。吾生如寄,尚想三徑菊花叢。誰是中州豪杰,借我五湖舟楫,去作釣魚翁。故國且回首,此意莫匆匆。
楊炎正是楊萬里的族弟,與辛棄疾相交甚密。他和辛棄疾一樣,都是力主抗金的志士,但卻在朝廷的投降政策下無所事事,空有卓越才能和遠大抱負而無從施展,這首詞正是作者秋日感懷、觸景生情時所作,用以抒發自己郁郁不得志的苦悶。
舉著酒杯面對斜陽,默默無語問向西風。胭脂般的顏料為何都化作色彩,染紅了岸邊的芙蓉?放眼望去,傍晚的江面廣闊千頃,其中卻盛滿了萬斛離愁,連遠飛的征鴻都找不到落腳之處。天空仿佛嵌在欄桿的角落,我在半醉半醒間獨自倚欄。
走過千萬里路,從江南到江北,從浙西到浙東。我的人生如同暫時寄居世間,仍懷念著家鄉三徑邊的菊花叢。誰是中原真正的豪杰?若能借給我泛游五湖的舟楫,我便去做個釣魚老翁。回頭再望一眼故國,這歸隱的心意啊,不要如此匆匆。
這首《水調歌頭》是楊炎正的代表作,借秋日感懷抒發仕途失意、思鄉念國的復雜情緒,字里行間藏著壯志未酬的苦悶與對歸隱的向往。
上闕以景起興,離愁暗涌
“把酒對斜日,無語問西風”:開篇以“斜日”“西風”點明秋日傍晚的蕭瑟背景,“無語問西風”將無形的愁緒托于自然,既有對時光流逝的感慨,也暗含對命運的無奈。
“胭脂何事,都做顏色染芙蓉”:以芙蓉被秋霜染紅的景象,暗喻時光催老、世事變遷,美景中藏著一絲凄然。
“放眼暮江千頃,中有離愁萬斛,無處落征鴻”:“離愁萬斛”以夸張手法寫愁緒之重,“征鴻無處落”則暗喻自己漂泊無依、仕途無著的處境,天地廣闊卻無容身之所。
“天在闌干角,人倚醉醒中”:以“天在闌干角”的局促感,呼應內心的壓抑;“醉醒中”點明狀態——半醉是借酒消愁,半醒是愁緒難掩,道盡掙扎與迷茫。
下闋:抒懷明志,歸隱之思
“千萬里,江南北,浙西東”:簡筆勾勒半生漂泊的軌跡,暗含奔波的疲憊與對安穩的渴望。
“吾生如寄,尚想三徑菊花叢”:“吾生如寄”直抒人生漂泊之嘆,“三徑菊花”化用陶淵明“三徑就荒,松菊猶存”的典故,表達對歸隱田園的向往。
“誰是中州豪杰,借我五湖舟楫,去作釣魚翁”:“中州豪杰”暗指能匡扶時局的志士,卻以反問語氣流露對現實的失望;“五湖舟楫”“釣魚翁”化用范蠡助勾踐滅吳后歸隱五湖的典故,既表達對避世的渴望,也藏著壯志難伸的憤懣。
“故國且回首,此意莫匆匆”:結尾“回首故國”流露對故土的眷戀,“此意莫匆匆”則在歸隱的決絕中留一絲猶豫——終究放不下對家國的牽掛,愁緒更添一層復雜。
全詞以景喻情,用典自然,將個人的仕途失意、漂泊之苦與對家國的隱憂融為一體,蒼涼中見悲壯,失意中藏風骨,是南宋文人“國破家亡”背景下普遍心境的縮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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