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給講了強人老頭的人生三階段:。
有朋友說,還想看娃們哈哈,這一篇不過癮。
熊師傅能不能講一講,古代如果大房和二房子女爭奪財產,古代官員會怎么判呢?
正好咱們無所不包的三言當中有這么一個故事:
《喻世明言》里的《滕大尹鬼斷家私》就是一個強勢的長房欺負庶母和弟弟,最終導致假清官坐收漁利的故事,一起看看。
倪太守老房子著火
明朝永樂年間,北直隸的香河縣(今天屬河北廊坊,很多人做家具生意)有個倪太守,稱呼他為太守,是因為他做過州一級的長官,家財巨富,有錢有地。
倪太守七十九歲那年仍然親自管家,夫人死了,就一個兒子叫倪善續。
兒子幾次勸他退居二線,吃一碗省心茶飯,老頭不肯,收租子放賬,都是親力親為。
注意,小地主收租子,佃戶把糧食、家禽挑到地主家也就是了,家業再大,就要地主親力親為,到自己的田莊去收租,在莊上還有自己的房子、倉庫,去收納這些貢賦。
《水滸傳》里柴進大官人,就經常出門收租,他的田地附近都有一套房子,佃戶送糧食送家禽家畜,交不上的用女兒或者老婆抵債,大地主收租,怎么也得折騰個十幾天。
有一天倪太守到莊上收租,偶然看到了一個漂亮姑娘和一個白發婆婆,在溪邊洗衣服。
咱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反正倪太守就是愛上了。
和特朗普喜歡在白宮干保潔、已經絕經的大媽不同,倪太守愛上那個姑娘了,他安排管家去提親,要娶人家為妾。
姑娘姓梅,父母雙亡,陪著外婆在這里居住,管家巧舌如簧,說姑娘雖然過去做妾,但夫人已經身故多年,所以不會受氣,倪太守家條件又好,老太太也能過上好日子。這老婆婆想了想,就答應了。
管家是挑好的說。
古代做老男人的妾,壓力可不僅僅來自于正妻,已經成年的嫡子,會把年輕的庶母當做眼中釘肉中刺,未來老漢一死,沒有兒子的妾可能會被嫡子賣掉,有兒子的妾可能會被欺凌得很厲害。
妾的親兒子太小,還不能保護母親,家里的親戚、管家、仆人,肯定都向著成了年的嫡子。
梅姑娘就這么稀里糊涂地嫁進了倪家。
倪太守也知道自己的黃昏戀不怎么露臉,他要是強行把梅氏帶回家成親,他怕兒子跟他鬧翻臉,于是他就在自己的莊上娶了親,等到洞房花燭之后,才和梅氏一起回家,他非常寵愛梅氏,讓家中的下人稱梅氏為“小奶奶”。
這個稱呼炸了馬蜂窩。
倪善繼的算盤
年齡是統治者最大的桎梏。
倪太守就算在家里一直掌權,到七十九歲,周圍的人也都會考慮自己的未來。
他們會親近倪善續,服從他的命令,對老頭忠心耿耿,那等到老頭沒了呢?
倪太守也考慮到了這一層,所以他一直都努力避免刺激已經成年的兒子,免得未來兒子讓梅氏吃苦頭。
只要你有了讓的苗頭,對方可能就會信心滿滿、步步緊逼。
父親一天天弱下去,兒子一天天強起來。
倪善續和他的妻子交頭接耳,嘀嘀咕咕,訴說老頭子的不靠譜:
倪太守活不了五年十年了,還要鼓搗一個小妾回來,是恬不知恥;
老頭子要是和小妾還有男女之事,身體很快就完蛋了,但如果不碰她,她會偷漢子;
年輕的妾往往會跟老頭子要錢要物,等老頭子一死就卷了鋪蓋走人。
媳婦還說,梅氏看著像個妓女(誰不痛恨小婆婆呢),其實老頭完全可以讓全家稱呼她“姨娘”“姐姐”,做沒有名分的婢妾,現在叫“小奶奶”,那未來豈不是還要咱們叫她叫娘?
這話逐漸傳到倪太守的耳朵里,他也只是忍耐,人在矮檐下,怎能不低頭,現在倪太守的歲數,就是這個家最大的矮檐,他已經不敢對抗自己的兒子了。
梅氏出身寒微,在倪家自己也是客客氣氣,不弄是非,盡可能維護著表面上的體面。
倪善續老婆說的道理并沒有錯。天底下確實有很多不靠譜的年輕小妾,憋著卷老頭子的東西再嫁。
但倪家是大家族,倪善續看年紀至少也是四十歲的人了,他的閱歷手段,梅氏再聰明也不是對手,這個時候就應該先手釋放善意,防備著梅氏卷款再嫁也就是了,簡單粗暴地就把對方打成一個壞女人,用粗暴的語言去欺負對方,這就是沒格局、太短視。
萬萬沒想到的是,梅氏懷孕了。
倪太守八十歲那年,喜得一個小兒子,他到處發帖子請客,大家都稱贊他身體好,覺得他活到九十九沒問題,只有大兒子倪善繼毒舌吐槽道:“男子六十精絕,我爹都八十了,這小子一定是個野種。”(所有強人老頭的小兒子都天然有血緣的疑慮)
從儒學經典來說,這話倒也有道理,《史記》記載孔子的父母是“野合”的,有一種說法就認為,這個野合不是唱山歌的時候朝你大胯摸一把,就是因為孔子的父親超過了六十歲,過了生育年齡,所以是越禮而生,才稱為“野合”。
別人可以這么說孔子的爸爸,兒子不能這么說自己的爸爸。
官宦人家最要的就是臉,為跟弟弟爭奪家產,公然聲稱自己的老爹戴了綠帽子,這小子真的是豈有此理了。
倪太守見大兒子幾次暗地放狠話,還堅持不參加弟弟的周歲宴席,心里明白他未來要欺負弟弟,但又沒法跟大兒子翻臉,只是看著小兒子和梅氏心疼。
無良哥哥和小照片兒
直到孩子五歲,倪太守送孩子讀書,給小兒子起名善述,大兒子一聽,當時就怒了。
這小子有了字輩排行,未來一定是要上家譜,要跟自己分家產了。
本來倪善繼的兒子也在這個先生這里讀書,聽說善述來了,他就讓兒子不去上學,另外請了一個先生。教書先生聽說了,趕緊來找倪太守,倪太守一怒一急,就中了風。
八十四歲,正在坎兒上,倪太守知道自己要不行了,就拿出賬簿交給大兒子。
“倘或善述日后長大成人,你可看做爹的面上,替他娶房媳婦,分他小屋一所,良田五六十畝,勿令饑寒足矣。”
這話已經跟哀求差不多了,他希望保住小兒子和梅氏的性命,小屋和五六十畝田地花費不多,不至于讓倪善繼對弟弟下毒手。
倪善繼出門之后,梅氏指著兒子跟倪太守流眼淚。
“這不是親兒子嗎?你都給了老大,他怎么辦?”
“這小子居心不良,如果平分家產,他會把你們娘倆都害死的,我死之后,你改嫁吧。”倪太守說。
梅氏的父親也是個秀才,她是讀書人的女兒,她說自己不要改嫁,要把兒子撫養成人,還發了誓。
倪太守拿出一個小小卷軸,這是他的“行樂圖”。
用今天的話說,就是身穿官服的標準證件照。
“日后孩子大了,讓他找到一個聰明的父母官,送上這個卷軸,請他幫著做主。”
倪太守死了,倪善繼辦喪事之余,還沒忘了到梅氏的房中抄家,防止老頭子給了她什么值錢東西,然而一無所獲。
倪善繼又把梅氏母子趕到花園破屋里,把正房騰出來給兒子娶媳婦用。梅氏自己做點針線,供著善述到鄰居家的學堂上學。
善繼幾次勸梅氏改嫁,這倒不是關心庶母的終身幸福,而是:
如果梅氏像范仲淹的媽媽一樣帶著兒子改嫁,善述就要改姓,失去倪家繼承人的身份;
如果梅氏改嫁不帶善述,善述落在自己手上,任由他自生自滅,一定養不大。
倪善述長到十四歲,有一天天冷,跟媽媽說要一件絹衣穿,媽媽說沒錢買,苦苦哀求善述不要生事,善述嘴上答應,卻去找哥哥要絹。
善繼道:“你這般野種,要什么體面!老爹爹縱有萬貫家私,自有嫡子嫡孫,干你野種屁事!你今日是聽了甚人攛掇,到此討野火吃?莫要惹著我性子,教你母子二人無安身之處!”
善繼這話太混蛋了。
這么小的弟弟,養大了就跟兒子一樣,也可以給他養老送終。
人是寶貴的資源,不是拖累和負擔,已經繼承了那么多家產,生活上對弟弟照顧一點才是正道。
善述道:“一般是老爹爹所生,怎么我是野種?惹著你性子,便怎地?難道謀害了我娘兒兩個,你就獨占了家私不成?”
善述這么搶白哥哥,就是因為如果不反抗就是死路一條,反而不如撕破了臉,大家都知道兄弟不和,哥哥再想要害他就不容易了。
善繼一通栗暴打在弟弟頭上,善述回來哭了一場,梅氏還派了使女去跟善繼道歉,說弟弟不懂事沖撞了哥哥,但善繼已經決定跟善述分家了。
家產就是按照倪太守的遺囑分的,給善述東莊一座小房和五十八畝田地。母子二人到了東莊,發現屋子殘破不堪,田地貧瘠,經常連種子成本都收不回來……
善述跟媽媽說:“都是爹爹的骨血,他難道這么偏心嗎?”
梅氏想起了那幅行樂圖卷軸,打開看時,圖上倪太守一手抱著嬰孩,一手指著地下,母子倆人都看不懂,于是決定去官府告狀。
裝神弄鬼滕大尹
香河縣縣令姓滕,雖然是舉人出身,卻非常有智慧,眼光獨到。
最近剛破了一個奸夫謀死親夫的案子,洗清了幾個無辜之人的冤枉。
一個裁縫被人打死,他的遺孀不久后改嫁他人。
這個后夫說自己放貸給死者七八兩銀子,裁縫死了,他去跟寡婦要錢,寡婦沒錢還,就嫁了他。
滕大尹讓他把詳細的借貸情況列出來,看完說:“人是你殺的。”
“你放貸如果是為了利息,為什么會把這么多錢都借給同一個人?一定是你已經和他的妻子好上了,才會把錢拿給他家使用!”
這個后夫當時就招了,滕大尹全猜中了。
滕大尹這個人,深諳人情世情,聰明是真的,但貪婪,也是真的。
滕大尹接下了善述的狀告,收了倪太守的行樂圖,拿回家里來回猜度。
“抱個孩子什么意思?是讓我看在大家都是做官的,讓我來照顧他的兒子是嗎?”
如果是這樣,只怕沒什么信息含量。
滕大尹偶然不慎把茶水弄到了圖畫上,拿起來對這陽光一照,發現里面有字紙,拆開了行樂圖,發現有一封信。
“左偏舊小屋,可分與述。此屋雖小,室中左壁埋銀五千,作五壇;右壁埋銀五千,金一千,作六壇。”
接下來是給父母官的酬勞:“如果您為我家小兒子做主,酬金三百兩。”
太少了。
一萬兩白銀,一千兩黃金(約合一萬兩白銀),只給人家父母官1.5%的酬金,如果滕大尹愿意受賄,那倪善繼應該會出得更多。
滕大尹決定了:
他要主持公道;
他也要見一面分一半兒。
滕大尹把這封信悄悄收好,通知倪家他要去現場勘查,調查分家產的案子。
倪善繼趕緊給家族中的這些親戚們送錢,讓他們證明自己是按照父親遺囑來分的家。
善繼這樣的人,對親弟弟都是如此兇狠貪婪,平時根本就不去維護那些更遠的親戚關系,現在拼命巴結,但這些人的證詞,完全沒用上。
滕大尹來到了倪家,把戲做得慢慢的。
他對著空氣作揖、說話,一路進了正廳。
只見滕大尹在上坐拱揖,開談道:“令夫人將家產事告到晚生手里,此事端的如何?”說罷,便作傾聽之狀。良久,乃搖首吐舌道:“長公子太不良了。”靜聽一會,又自說道:“教次公子何以存活?”停一會,又說道:“右偏小屋,有何活計?”又連聲道:“領教,領教。”又停一時,說道:“這項也交付次公子?晚生都領命了。”少停又拱揖道:“晚生怎敢當此厚惠?”推遜了多時,又道:“既承尊命懇切,晚生勉領,便給批照與次公子收執。”
滕大尹這時候才轉向倪家人:“太守哪里去了?”
所有人看到這里,都會覺得滕大尹見到了太守,接下來,滕大尹說了倪太守的長相:
“長長的身兒,瘦瘦的臉兒,高顴骨,細眼睛,長眉大耳,朗朗的三牙須,銀也似白的,紗帽皂靴,紅袍金帶,可是倪老先生模樣么?”
他看過了倪太守的行樂圖,知道他的衣著打扮。
大家都一身冷汗,以為倪太守顯靈了。
滕大尹假稱倪太守的吩咐,把倪太守生前住著的小屋判給善述,里面的東西也都歸善述。
善繼想了想,那間屋里就放了一堆米麥,值不了多少錢,就答應了。
滕大尹這才說,這屋里左側有五千兩白銀,右側有五千兩白銀和一千兩黃金,倪太守把一萬兩銀子都給了善述,一千兩黃金給了自己做酬謝。
善繼看著銀子眼熱想反悔。
晚了!
一來,剛才已經在滕大尹和親戚們面前答應了,反悔不來。
二來,善繼害怕老父親真的顯靈了,那時候的人才能有迷信。
三來,滕大尹已經合法地收了倪家一千兩黃金,你要是跟挑戰這個決定,他為這金子都敢殺人。
倪善繼只好乖乖地認了具結,讓滕大尹抬著黃金走了。
信任自己人才是存活之道
倪善繼一樣的人,天底下還有很多。
你善待他、服從他、忠于他,他要欺負你、侮辱你、懷疑你;
你要騙他、嚇唬他,他心服口服,認賭服輸。
倪善繼不認人間真情,抱著斗爭的心態去對付一切親近的人,最終一個真正可信的人都沒有,看著性格厲害便宜占盡,最后總是得了芝麻、丟了西瓜。
梅氏和善述就不一樣,遇到事情,他們總把人往好處想,滕大尹拿走了一千兩金子,違背了死者的意愿,非常貪婪。
但這母子倆得到了一萬兩白銀,就已經千恩萬謝、心滿意足,他們知道滕大尹雖然貪婪,但真的在幫自己。
母子倆后來好好過日子,善述讀書有成,又成了大戶人家,哥哥的家敗落之后,都把田產賣給了他。
滕大尹拿走了一壇金子,名利雙收,孤兒寡母的維護者,又是千兩黃金的受益人。
你可能會問了,滕大尹這樣欺鬼騙神,難道一點都不害怕,一點都沒有負罪感嗎?
還真沒有,滕大尹這個人,根本就不是一個傳統的讀書人。
注意看他的出身,他是舉人出身,在明朝,不是進士出身的知縣已經非常少了,舉人出身能做知縣正堂,說明:
這個人確實人才難得;
這個人非常善于運營,會搞關系。
滕大尹八成是后者,這個知縣,是花了錢運動來的。
他了解資金流向意味著什么,才能破謀死親夫的案子。
但滕大尹也有著非常粗野的江湖規矩,倪太守要給他三百兩,那肯定不夠,他要一半。
先滿足了自己私欲,再去執行社會的正義,這就是滕大尹的風格。
至于清廉嘛——
明朝洪武二十五年定的五品官俸祿標準是每月十六石,才合二三兩銀子。
倪太守的萬兩白銀、千兩黃金,一樣是不義之財,滕大尹分他的家產,可以說是沒有任何道德負擔了。
貪歸貪,滕大尹這樣一個聰明角色,也執行先手善意、先手信任原則。
滕大尹敢收梅氏母子的錢,信任梅氏母子不會反咬自己一口。
他絕對不敢、也不愿意收倪善繼這種人的錢。
總以惡意度人,天天準備先扎人一刀的人,誰敢幫他!
這就是《滕大尹鬼斷家私》。
一個關于先手信任的故事。
在今天,其實也是一樣。
跟別人打交道,信任是根本,零信任的社會,是沒有辦法運行的。
爸爸做了安排,把企業,也就是財富的大頭留給了你了,你作為長姐,就應該考慮這幾個異母弟弟妹妹,未來能不能做你的助手。
別管你們的母親之間當年有什么恩怨,你現在是贏家,是強者,爸爸說給他們做了信托,無論是分三份還是分六份(誰也不知道他家到底有幾個孩子,是落花流水還是江南七怪)
這個時候,長兄或者長姐優先先手信任弱的,是最佳策略。
弱者如果敢于背叛,強者就有手段進行報復。
咱們出門吃飯也是如此,大飯店都是先做菜,客人吃完后結賬,因為大飯店實力雄厚,他們不怕你逃單——你打架,他們后廚人多,你拔腿就跑,人家飯店里有車,能在后面追。
但是小面館、快餐店,就得先付賬,后出餐,因為這種小館子可能就是一個夫妻店,和客人相比反而是弱勢,你出了錢,老板也不會為十幾塊錢賴掉你一碗面。
居于強勢又過分計較,處處把弱勢一方往絕路上逼,一定會導致弱者拼死反撲。
在這個故事里,哥哥覺得自己也是一方惡霸,覺得弟弟完全不是對手,但是,弟弟和庶母把官府引進來了。
滕大尹就像是給熊大熊二分餅的狐貍——這個大流氓專門從兄弟姊妹不合當中尋找機會。
欺負弟弟妹妹的人,上天會派來一個滕大尹。
那時的代價更高、損失更大。
p.s
不要什么長公主、嫡長女的叫了。
明清之后,中國法律里的繼承,不分嫡庶,更不用說今天了。
明清兩代都一樣:
1.爵位,嫡子優先繼承;
2.無論妻、妾、婢,(原配、常務副嫂子、副嫂子、護士、保姆),生的孩子都是平分家產;
3.奸生之子(私生子,外包副嫂子之子),分正常孩子的一半;
4.沒有別的兒子,選一個繼承人(常見的是侄子),這個繼承人要和奸生子平分家產。
傳統文化里,異母兄弟之間,別管當年兩個人的母親怎么人頭打成狗頭。
爹一咽氣,兄弟之間就是相依為命的苦人,要在這個世界活下去。
什么嫡的庶的,咱們仨人兒一塊過吧
一個人善良不善良,本事怎么樣,能出不能處,最重要。
他的媽媽是大老婆還是小老婆,他爸和他媽生他的時候是不是夫妻。
非常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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