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農村,老一輩的人在教育子孫時,會經常說一句老話:“出門撿4樣,人發家也旺”,那么所撿的4樣,是哪4樣呢?
這句老話中的4樣,請不要誤會,那可不是為了貪便宜,撿別人丟失的財物,而是為了積陰德,做好人好事。這里先要介紹一下,這句老話產生的社會背景。
過去農村,由于物質匱乏,缺衣少食,缺鞋子穿,在那個年代是非常普遍的現象。在膠鞋制造技術還沒有傳入我國的時候,農村民眾穿的鞋子只有三種。一種是布鞋,另一種是草鞋,還有一種是木屐。
春夏雨天多,雨天穿布鞋,出門就濕透了,穿草鞋也是濕的,而且濕了的草鞋容易散架,穿上一兩天就不能再穿了。在雨天能夠穿出門的就只有木屐了。
那時,穿木屐出門的,都是家里有錢的人,或者村里的讀書人。他們不事農業生產,不做體力勞動的活,因受不了赤腳之苦,才不得不穿木屐。木屐硬梆梆的,穿越在腳上比較笨,沾上泥水后,鞋里比地面還要滑,還不好做事。對于做事的普通民眾來說,穿在腳上很不習慣。
于是,對于大多數民眾來說,只能打赤腳,這樣做事方便,走路輕松。農村把打赤腳也自嘲為穿“鞋”,叫做穿“銅鞋”。主要是人們打赤腳久了,腳的皮膚就變成了古銅色,腳上就像穿了一雙銅皮做的鞋子一樣。
過去農村,民眾打赤腳也是按照時令來的,通常來說,以上半年蛇結束休眠出洞活動,下半年蛇進洞休眠,作為大概的時間節點。農諺就有“三月三蛇出洞,九月九蛇入洞”。蛇出洞,天氣就暖和了,蛇入洞,天氣就變涼了。
因此,打赤腳的時間一般在農歷三月初,那時正是春暖花開的時節,氣溫上升,腳板踩在地面上也就不那么冷了。到了農歷九月初,進入深秋,天涼了,也該穿鞋了。哪怕是穿草鞋,也可隔離腳板與地面的接觸,稍微暖和一些。
不過,這是在筆者的家鄉,那時,在農歷九月初穿鞋子的,都是老人、婦女和小孩,對于男勞動力來說,還要下田干活,依然還要穿“銅鞋”。
老話說“十月有個小陽春”。男勞動力還得牽著牛,扛著犁耙,把水田犁過來,再過上一耙,然后灌滿水過冬,叫“冬田”,也叫冬水田。有了冬水田,到了來年春天,春耕生產的時候,人和牛就輕松多了,只要一犁一耙就夠了。如果不“冬田”,到了來年開春時,一般要進行三犁三耙,即犁一次耙一次,如此反復三次,人和牛都夠累的。
這樣算來,那時農村普通民眾打赤腳的時間,有大半年。
打赤腳最怕的就是有尖銳之物,把腳板劃破。那時醫療條件有限,不能及時給傷口消炎消毒,受傷后,較輕的一兩個月下不了地,較重的則半年下不了地。如果帶著傷口下到地里,特別是下到水田里,傷口就會很快感染化膿,傷情就更加嚴重。
因此,農村民眾打赤腳的季節,最怕踩上尖銳之物,就如同怕踩上地雷一樣。而這些尖銳之物一般比較隱蔽,都是在人看不到的地方,比如,藏在草叢里、水里、泥土里。這也讓人極容易中招,對打赤腳走路和做事人來說,是潛在的最大威脅。
然而,從我的親身經歷來看,小時候,到了春天,我就打赤腳,在村莊內和田野到處瘋跑,腳板從來沒有被劃破過。村里那些干農活的成人,也很少出現這種情況。到山上去做事被劃破除外。這主要是得益于“出門撿4樣,人發家也旺”這句老話。
那么這句老話中的“撿4樣”,到底是哪4樣呢?實際上,這4樣東西,就是能夠傷到腳的尖銳之物。下面就分類介紹一下。
一是撿陶瓷和玻璃碎片。平時,人們在路上或路邊、空閑地、田園、溪里、河里等,凡是有打赤腳人涉足的地方,如果看到陶瓷和玻璃碎片,比如,壇壇罐罐的碎片、碗的碎片、花瓶、油瓶、酒瓶等的碎片,就主動地撿起來,放到村莊指定的地方。
通常來說,每個村莊都有堆放陶瓷和玻璃碎片的地方,有的村莊還有多處,就像現在村里的垃圾歸堆處一樣。
二是撿金屬片和釘子。平時人們看到金屬片和釘子,都要撿起來。這些東西有一定的用處,人們通常收集起來,放到鐵匠鋪用來換農具,也可以等著走村串戶的挑擔客上門來收,算是既做了善事,又可以廢物利用。
三是撿植物的刺和尖銳的竹片。平時人們看到植物的刺和尖銳的竹片,也要撿起來,一般是放在沒有人去的地方,或者用火燒掉。尤其是竹片,農村認為竹子是蛇的舅舅,打蛇的效果最好,但是,其對人腳板的傷害后果,傷害程度僅次于蛇刺,
四是撿死蛇。農村有一句老話說:“見蛇不打三分罪,打蛇不死七分罪,死蛇不埋十分罪”。有毒的蛇死后,腐爛后,蛇毒就留在了蛇刺上。如果蛇刺刺入腳板,其毒性僅次于被蛇咬一口。蛇毒性強的,輕則療治三個月到半年,重則有生命危險。
正因為如此,在農村,民眾見到死蛇,不管是打人打死的,還是自然死亡的,必須找一個偏僻之地,掘土深埋,以免蛇刺傷人。
過去,農村民眾認為,出門撿了這4樣東西,就可避免傷害他人,是在做積陰德的事,且功德無量。
這句老話的后半句“人發家也旺”,“人發”可能指的是人丁興旺或發展,“家旺”指的是家庭興旺。意思是說出門撿這4樣東西,意味著家庭興旺,人口增多或發展順利。
這純粹是對撿這4樣東西人的一句褒揚的吉祥話。在農村,當一個人遇到困難時,有人出手幫他解脫困境時,這個人就是他遭到的“貴人”,為了表示對“貴人”的感激之情,往往要說一些褒揚的吉祥話來感謝。
比如,對年輕人說“求財得財,婚姻美滿,心想事成”“好人有好”,對正在讀書的人說“金榜題名,步步高升”,對中年人說“人發家發,子孫富貴”,對老年人說“子孫興旺發達,老人健康長壽”,諸如此類話。
在過去的農村,民眾普遍信奉“積陰德”之說,認為平時多做好事,不僅自己,連子孫后代都會到的好的報應。從辯證的角度客觀分析,這句俗語的前半句與后半句之間,沒有任何的因果關系。
但是,我們不能把這種過去農村的個人信仰,簡單地歸咎為迷信。這種個人信仰是我國過去農村優秀傳統文化的一部分,其出發點是好的,是正面的,是有利于社會文明的進步。這種做法,即便放到現在社會,依然充滿正能量,依然值得我們傳承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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