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這高溫真夠猛的,還沒入伏呢,就已經熱得不行了。全國有 150 個氣象觀測站,測出的最高溫都打破了當地同期紀錄。7 月 15 號那天,河南鄭州更是熱到 44.2℃,有居民家的玻璃都被 “熱炸” 了,養殖戶的鵝在水塘里都能被熱死。不過要說熱,這溫度跟古代比還差了點。
就說乾隆八年(1743 年),那被稱作史上 “最熱” 夏天,北京的最高溫達到了 44.4℃,光是這場酷熱就奪走了 11400 人的性命。后來科學研究發現,乾隆年間正處在 “小冰河期” 的回暖階段,高溫天氣也就變得頻繁起來。
1972 年,中國近代地理學和氣象學的奠基人竺可楨,發表了《中國近五千年來氣候變遷的初步研究》。他把中國近 5000 年的氣溫變化分成了史學、物候、方志和儀器觀測四個時期,還以古代王朝為線索,畫了一張氣候曲線圖,也就是 “竺可楨曲線”。
從這曲線能看出來,夏商、春秋戰國、隋唐、宋元交替、清中期都是溫暖期,而西周、魏晉、兩宋交替、明末清初和清末就比較寒冷。別看曲線坐標軸上的數據區間不大,可每一次驟升驟降,都意味著氣候和溫度發生了劇烈變化,給當時的社會帶來了不小的影響。
“7 月 14 日到 25 日,北京近郊和城里已經有 11400 人死于炎熱。”“北京的老人都說,從沒見過這么熱的天。” 這是乾隆八年,法國傳教士宋君榮寄給巴黎科學院的信里,描述的北京酷熱景象。
中國氣象局的古氣候專家張德二,根據宋君榮測量的數據推算,1743 年 7 月 20 日到 25 日,北京的最高溫連續超過 40℃,其中 7 月 25 日更是飆升到 44.4℃。
那會兒的老百姓,哪有能力應對這樣的熱災啊。京城之外,極端高溫也席卷了北方不少城市,給當地的人和環境造成了極大危害。
《天津縣志》里記載:五月天氣熱得難受,土石都像被烤焦了,桅桿頂上的金屬都快融化了,好多人熱死了。
山東《青城縣志》寫著:屋里的家具都發燙,風吹過樹木,朝西南方向的大多枯死了。六月間,從天津往南到武定府,好多人逃難,路上不少人熱死了。河北《高邑縣志》也有記載:五月廿八到六月初六,熱得讓人受不了,就算是墻壁背陰的地方也像火烤一樣,中午的時候鉛錫都能融化,好多人渴死了。這么看,乾隆八年熱災的死亡人數肯定不止 11400 人。這事兒也讓宮里的乾隆皇帝心煩意亂,還專門寫了首詩《熱》記錄下來:冰盤與雪簟,瀲滟翻寒光。輾轉苦煩熱,心在黔黎旁。眼看著災情越來越重,乾隆皇帝下了口諭:“今年天氣比往年熱得多,京城九門內外街上人多,恐怕中暑的人不少…… 準備好冰水和藥物,防止有人中暑。”
這里說的 “九門施冰”,冰主要來自北京城的官窖、府窖和民窖。官窖和府窖是朝廷的,給皇親國戚和京城衙門用,數量不少。民窖是老百姓自己管的,數量不多。為了應對酷暑,九門的官兵奉命把官窖、府窖開放給老百姓用,還在街道上設了救濟點,安排了執勤兵。
可這些措施也解決不了根本問題,只能稍微緩解一下。直到 7 月 26 日京城下了雨,最高溫降到 31.9℃,災情才結束,但高溫帶來的旱情影響還持續了很久。
從竺可楨曲線來看,乾隆年間正處在 “小冰河期” 的回暖期。對農業社會來說,這有個明顯的好處,就是糧食增產,康乾盛世的出現跟這也有關系。
但要是氣候變化超出了當時社會生產力能承受的范圍,就會釀成大災難。就像乾隆八年的熱災,還有小冰河期低谷時的明末。
根據竺可楨曲線,明朝中后期正處在小冰河期的降溫階段,年平均氣溫比現在低 2℃。別小看這 2℃,現在幾乎不會下雪封凍的淮南、兩廣地區,在明朝都能冰封千里。
清朝張廷玉主持編的《明史》里,“五行一” 第一章就叫 “恒寒”,里面記載:山東、河南、浙江、直隸、淮、徐這些地方下了好幾尺深的大雪,淮東的海邊結冰四十多里,凍死的人畜不計其數。《廣東通志》也有記載:明正德元年(1506 年)冬天,廣東瓊州府(海南)萬州下了雪;正德四年(1509 年)冬天,廣州潮州下的雪有一尺多厚。
嚴寒讓中國絕大多數水道凍了好幾個月。《江寧縣志》記載,天啟六年(1626 年)官府派人去鑿京杭大運河南京段的冰,解救被困在河心的商船,可一天只能鑿三四尺。
明朝中后期,京杭大運河、長江水道冬天會結冰,封凍期最長能到 110 天,嚴重影響了漕運貿易。更嚴重的是,寒冷導致糧食減產,還引發了旱災、饑荒、鼠疫。
為了解決農業問題,明朝萬歷年間開始引入并推廣玉米、馬鈴薯、甘薯這些抗寒、高產的農作物,稍微緩解了糧食危機。但因為氣溫一個勁兒降,又沒有什么突破性的技術,農業還是擺脫不了對氣候的依賴。
崇禎元年(1628 年),明朝官員馬懋才被派回陜西老家調查災情,他寫的《備陳大饑疏》里,把當時的慘狀說得很清楚:有人把兒子扔了,把妻子賣了;有人挖草根喂馬,采白石充饑,這還不算最慘的。老百姓爭著采山里的蓬草吃,那東西又苦又澀,吃了只能勉強活命。
賣兒賣女、交換孩子吃;上山當強盜、起來造反…… 大規模的災情造成了無數慘劇。好多底層百姓因為沒法靠農業活下去,四處流浪甚至死去,導致明末人口減少,社會越來越動蕩。
法國歷史學家費爾南?布羅代爾說過:“多少世紀以來,人類一直受氣候、植物、動物種類、農作物以及整個慢慢形成的生態平衡的束縛。”
地球的規律決定著氣溫的升降。在生產力落后的古代,人們面對極端氣候災害幾乎沒辦法,只能看著悲劇發生,大多數救災措施也只是杯水車薪。
現在我們生活在地球的溫暖上升期,高溫天氣越來越多。但好在工業技術發展了,有了空調、風機、恒溫恒濕大棚這些高效的防暑防災設備,大大降低了自然變化對生產生活的影響。
雖然人類發展一直受環境制約,但文明的進步讓我們有了更多應對辦法,不再只是大自然的 “被動接受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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