鋪墊鋪墊再鋪墊翻包袱,每一個觀眾發笑的點都源于特別扎實的鋪墊。
并利用身份差勢與自我犧牲創造笑聲,演員和觀眾的關系,觀眾是處于高位的,而非演員居高臨下的好為人師。
換句話說,把憂傷留給自己,將喜劇送給觀眾。
如《主角與配角》中,陳佩斯有一句臺詞:“你管得了我,還管得了觀眾愛看誰嗎?”
再看《孝子賢孫伺候著》,陳二小為老太太辦葬禮,棺材當街散架,老太太從里面蹦出來,光天化日“詐尸”。
故事中,這本是陳佩斯的心酸和荒誕,應該輔以哭泣,但觀眾卻早已捧腹,三翻四抖,以悲襯喜,看這種高級喜劇,觀眾會心一笑,不會為此羞恥,其中的諷刺精神,小人物精神還回味無窮。
可這位很干凈的藝術大師,這種有內涵的陳佩斯喜劇,我們卻多年未見。
曾以為很普遍,卻發現是唯一,那種在尖銳敢拍的細糠作品里開懷大笑的稀缺情緒如今再難找到。
所以陳佩斯攜《戲臺》回歸大銀幕,不僅是與初代喜劇藝術家的久別重逢,更是全民期待的看到就是賺到。
雖然睽違已久,但《戲臺》依舊內含錦繡。
有傳承不變的堅持,也有諷刺拉滿的力度,與時俱進的改變。
陰差陽錯的喜怒哀樂和人物命運的跌宕起伏結合的嚴絲合縫,像《茶館》,有老舍那味兒,三言兩語勾出人物輪廓,荒腔走板演繹悲情內核。
這世道荒誕,牛鬼蛇神、三教九流都得捧。
大字不識一個的大老粗,搖身一變成了大帥,你再看不上也得笑臉相迎,從而捧出了三番戲臺。
一番在戲園子,滑稽版霸王別姬上演,送包子的扮成了西楚霸王,二番在北京城,為活命,離題萬里也得叫好,南城霸主劉八爺多牛,一個窟窿眼兒立馬退場。
三番在民國里,亂世下命如螻蟻都是浮萍一片,今天趙錢孫李稱王,明天周吳鄭王稱霸,有人喜歡烏江自刎,有人想看劉邦上吊,是不合規矩但隨波逐流能活。
期間,大帥與大嗓兒的身份差勢,三翻四抖的真假霸王,亂作一團,啼笑皆非。
但哄堂大笑藏不住一個“悲”字,這個“悲”字不好演,差之毫厘便謬以千里,塵世笑談就成了荒唐鬧劇。
需讓結構為骨架,人物為血肉,形先似,才能唱念做打筑戲臺,再借由貼臉選角,全員實力出演,神再似,方見風云變化演歷史。
如臺上的角兒,尹正的金嘯天,余少群的鳳小桐,一看就有基本功,他們就是霸王和虞姬,不出戲便入戲。
臺下的黃渤,大嗓兒憨傻單純,一來二去間,每一個表情都恰到好處,每一個死出都恰如其分,陳佩斯的班主狡黠圓滑,左右周旋,對戲認真,對藝術尊重,從微小的動作細節到神情狀態都有極強的感染力。
還有兩面三刀的吳經理,見風使舵的徐明禮,兼具草莽氣質與陰森冷漠的洪大帥,以及五慶班叫囂著“我是霸王”的后生,嘟囔著“不合規矩”的老輩,生命威脅下的眾生,全都有效演出,為《戲臺》添磚加瓦。
正因為他們的精準傳達讓《戲臺》以小見大,得見蕓蕓眾生,人間百態。
侯班主有本事,可槍指腦袋也不敢硬氣,鳳小桐重氣節,可一人的高風亮節沒有戲班全體的命重要,大帥夠威風,可大炮一響還不是抱頭鼠竄。
于時代而言他們都是小人物,左右不了時局,但守住本心就做得了自己的主。
精神點,一字不改上臺,別丟份,藝術的純粹就該地道,好樣的,一發入魂,不失風骨。
戲臺搭好,粉墨登場,走進《戲臺》,人生如戲,走出《戲臺》,戲如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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