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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寫舊年
黃昏的光線,像將熄未熄的余燼,緩緩沉入窗欞。窗外,暮色如墨色宣紙般鋪展開來,漸漸洇染了天空。
隨即,夜晚的月輪從墨色里掙扎浮起,清冷如舊,仿若一枚被時光磨薄的銀幣,懸在人心底某個幽深角落。
這光與月,仿佛天生攜帶鑰匙,悄然開啟記憶深處那扇久閉之門——
門后,是無數舊事如秋葉般簌簌飄落,如煙如塵,彌漫著離別之寒。
曾幾何時,那些由孤獨與惆悵凝結的文字,確乎是蘸飽了悲涼的墨汁寫就。筆尖流瀉的每一個字,似乎都浸透離愁別緒的寒霜,在紙上凝結成冰。
那時,我總疑心自己單薄身軀里藏著的,是已然枯敗凋零的回憶,縱然日日庸碌,光陰似水,
又如何能憑此去澆灌、去遣散那無邊無際的庸常?于是只能提筆,筆尖蘸滿遺憾,試圖在紙上描摹出某種虛幻的圓滿輪廓,如同用枯枝在沙地上笨拙勾畫一輪圓月。
“若以黃昏的光,夜晚的月,還來舊事離別。
”這詩句恍若宿命讖語。舊事如潮,每每黃昏月升,便洶涌而至,拍打心岸。那被時光腌漬成琥珀色的信箋,字跡早已褪成淡藍,如霧般朦朧。
每每觸及,指尖便如觸到當年春日里最柔軟的花瓣,可轉瞬又化為利刃,刺穿記憶薄幕。李義山那“此情可待成追憶,只是當時已惘然”的嘆息,
竟如千年不散的魂魄,輕輕附著在那些脆弱的紙頁上。我捧著它們,如同捧著一顆顆凝結了舊時光的露珠,
小心翼翼,生怕從指縫間滑落摔碎,更怕在陽光下瞬間蒸發無影。
曾有個雨夜,窗外雨聲淅瀝如泣,我蜷縮于燈下,慢慢翻檢塵封箱篋。樟木箱底,竟悄然躺著一枚早已干枯的玉蘭花瓣,其色如枯紙,
其脆若薄冰。指尖剛碰觸到它,竟在箱底無聲碎裂成齏粉。那瞬間,我如遭雷擊,胸口驟然被無形之手狠狠攥住,呼吸為之停頓,連窗外雨聲都仿佛戛然凍結——
那干枯花瓣的碎裂,竟成了心弦崩斷的聲響。時光竟如此殘忍,連舊物最后一點形骸也要奪走,
徒留人僵坐于虛空之中,胃里沉著一塊沒消化完的月光。這痛楚,比當年執手相看淚眼時更甚,因它連憑吊的遺跡都吝于留存。
“所有孤獨惆悵的文字,確實寫滿悲涼。”這悲涼,非獨屬于我。古往今來,多少心魂在這人間劇場里,
被相思之刀鏤刻出相似的紋理。李清照在國破家亡的流離中,“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語淚先流”,
那淚光里,何嘗不是無數個“我”的倒影?李煜在階下囚的深院,“剪不斷,理還亂,是離愁”,那愁緒之網,又何嘗不是縛住了千年之下同樣困于情繭的眾生?
晏殊悵望園中落花,“無可奈何花落去”,雖緊接“似曾相識燕歸來”,但一個“無可奈何”,
早已道盡命運那不可抗拒的涼薄底色。原來我們皆在劫數之中,被同一輪月亮照著,被相似的黃昏浸染,寫下大同小異的悲涼句章。
然則,沉溺于枯敗回憶的泥沼,終將被庸常日子的流沙吞沒。如何“以遺憾寫得圓滿”?這竟成了生存的緊要命題。
某日,當我又一次被黃昏月影釘在書案前,那被遺忘了的筆竟在指間微微發燙。并非有什么驚世之語要傾訴,
而是那沉積胸中多年的舊事,竟如山澗幽泉,終于尋到一條石隙,開始無聲地向外滲流。筆下流淌而出的,
是記憶里一個微雨的江南清晨,小巷深處青石板映著天光,濕潤得發亮;是那年他離去時,車站外一株梧桐的葉子,在風中簌簌如低語,飄落如淚;
是多年后某個相似的黃昏,我獨自走過舊地,驀然抬頭,一片梧桐葉竟飄然而下,不偏不倚落于掌心,葉脈里仿佛還蜿蜒著當年的雨痕與離聲……
“其實后來沒有新事,舊時相識,由我寫了許多年。
”原來光陰并未慷慨賜予新的傳奇,它只是將那些“舊時相識”的碎片不斷交還,如同退潮后沙灘上遺留的貝殼。
而寫作,成了唯一能承接、打磨并重新賦予其微光的儀式。普魯斯特說得通透:
“真正的發現之旅,不在于尋找新的風景,而在于擁有新的眼睛。
”我提筆,便是重新擦亮雙目,去凝視、去撫摸、去喚醒那些早已被庸常塵埃覆蓋的舊相識。
每一次書寫,都如同在廢墟之上,小心翼翼地重新辨認、拼湊那個模糊的自己。
墨跡蜿蜒,不僅復刻過往,更像在時光之河上搭起一座纖細而堅韌的橋。落筆時,舊事如蝶,
紛紛從歲月深處掙脫出來,在紙頁間翩然復活。那些被遺憾浸透的舊事,在筆下獲得了前所未有的質地與溫度。墨痕所至,竟如春風拂過荒原,
枯寂的心田竟也萌生出一絲微弱的綠意。原來書寫是靈魂的另一種呼吸,將昔日之慟,緩緩呼出,化為紙頁間有形的碑文。這碑文非為紀念逝去,
而是宣告:縱使往事如煙,亦可憑此一縷墨痕,在無常的洪流中錨定自己存在的坐標。
窗外,月輪已悄然滑向西天,清輝依舊,卻仿佛在墨痕的映襯下,少了幾分侵肌的冷冽。
我擱下筆,指尖猶帶墨香。案頭燈影搖曳,映照著紙頁上那些由舊事編織而成的字句,它們安靜地棲息著,如同被馴服的潮汐。
那首叩問黃昏與月、離別與回憶的詩,終究在我這里化為了答案:人生何嘗不是用遺憾寫滿的卷軸?
可當墨痕在紙上蜿蜒,便是在心的荒原上開鑿出細流,將枯敗的往事悄然澆灌,讓庸常的日子有了可堪咀嚼的滋味。
原來這世界從未許諾永恒,卻允許我們以筆為舟,在時光的逆流中打撈沉落的星辰。
當我們在墨痕里學會呼吸,舊日之憾便不再是傷口,而成了靈魂的獨特年輪——
每一圈都記錄著黑暗中的跋涉,也標記著朝向光的無聲生長。
故紙堆里,亦能升起不落的月亮。
它并非高懸中天,冷眼旁觀塵世悲歡,而是從那些浸透了回憶、寫滿了遺憾的字句深處,緩緩浸潤而出。
這微光不似天邊月那般清輝萬里,卻更幽深,更溫潤,帶著墨痕的溫度,燭照心魂深處那些被光陰掩埋的角落。
夜更深了,萬籟俱寂,唯有筆尖劃過紙頁的沙沙聲,如同春蠶咀嚼著桑葉,又似細雨悄叩著窗欞。案頭,燈影搖曳,將那些字句的輪廓投映在墻壁上,
影影綽綽,竟仿佛有生命般在無聲流淌。我凝視著它們,如同凝視著一條由心緒匯成的涓涓細流,正艱難而執著地穿行于記憶的荒原與現實的戈壁之間。
張炎《解連環·孤雁》中那“寫不成書,只寄得、
相思一點”的嘆息,幽幽然在耳邊響起。是啊,千言萬語,千回百轉,最終落于紙上的,不過是一些零散的符號,一些情感的碎片,
如何能承載那浩如煙海的心事?又如何能描摹出故人眉眼間那獨一無二的風致?這書寫本身,豈非也是一種徒勞的執念?
如同癡人欲掬起水中的月影,最終只落得掌心一片冰冷的濕痕。可偏偏是這點點滴滴、不成體系的墨跡,
竟成了茫茫人世里唯一可憑恃的舟楫,載著靈魂泅渡那無邊的悵惘之海。
我并非孤獨的旅人。那些泛黃的舊籍,那些在時光長河中沉浮的詩卷,便是與我同行的伙伴,
是隔著千年煙水依然能與我靈魂共振的知音。輕輕翻開一冊宋詞,指尖拂過那些早已被歲月磨蝕得邊緣溫潤的頁面,如同觸碰到了另一顆在相思中輾轉反側的心魂。
朱彝尊《桂殿秋》里那“共眠一舸聽秋雨,小簟輕衾各自寒”的情景,
驟然浮現眼前。那同舟共聽秋雨的兩人,近在咫尺,薄被單衾卻各自承受著無法交融的孤寒——
這“各自寒”三字,竟比千山萬水的阻隔更令人心折。它道盡了人世間多少相伴中的無言疏離,多少近在咫尺卻無法真正溫暖彼此的永恒遺憾?
原來,并非只有離別才刻骨銘心,有些相守,本身就是一種溫柔的凌遲。我的筆尖停駐于此,
墨跡仿佛也染上了秋夜的微涼,紙上洇開的,哪里是墨?分明是千年之下,依舊無法蒸干的淚痕。
書寫,終究是一場在時光廢墟上的艱難重建。那些舊事,如同古墓中出土的殘簡斷帛,字跡漫漶,篇章散佚,需要多大的耐心與勇氣,
才能小心翼翼地拂去歷史的塵埃,揣摩其本來的紋路與色彩?我曾在一個微雨的午后,獨自撐傘步入城郊一座荒蕪的古寺。
斷壁殘垣間,苔痕斑駁,唯有一塊傾頹的石碑,半截埋于濕土,半截暴露于風雨。碑文早已被歲月啃噬得面目模糊,只有幾個筆畫倔強地凸起,
如同不屈的筋骨。我蹲下身,指尖顫抖著,細細描摹那些僅存的凹痕與凸起,試圖拼湊出一個早已湮滅的名字,一段早已消散的故事。
那一刻,心中涌起的并非僅是考古者的好奇,而是一種近乎悲壯的柔情——
仿佛在茫茫人海中,重新辨認一個失散了千百年的故人模糊的背影。這模糊的碑文,與我箱底那些字跡漫漶的信箋何其相似?
納蘭性德那“背燈和月就花陰,已是十年蹤跡十年心”的沉痛低回,
瞬間擊中了心底最柔軟的角落。十年蹤跡尚可尋,十年心緒,卻早已如風中之燭,飄搖難定。我以筆為拓,以墨為引,試圖拓印下心版上那些同樣瀕臨消逝的印記,
這何嘗不是一種對遺忘的抵抗?一種在時光的洪流中,固執地為自己立下一塊無形的碑?
書寫的過程,亦是心絲成帛的過程。那些盤踞心頭的千千結,那些剪不斷、理還亂的愁緒,在筆尖的牽引下,
被一絲一縷地抽出,再經緯交錯地編織成篇。這并非一蹴而就的宣泄,而是如同春蠶吐絲,需要耗盡心血,在暗夜中忍受著無人知曉的煎熬與纏繞。
每一次落筆,都是一次對往事的重新審視與梳理,一次將紛亂心緒加以馴服的嘗試。
晏幾道《蝶戀花》中“衣上酒痕詩里字,點點行行,總是凄涼意”,
道盡了這種將生命印記融入字句的況味。酒痕沾染衣襟,是歡宴散場后的寂寥;字句落于紙箋,
是心潮退去后遺落在沙灘上的珠貝。這“點點行行”,是情感的坐標,是靈魂的航跡,記錄著每一次心海的潮汐。當墨痕在紙頁上蜿蜒,
那些盤踞于心的亂麻,竟也仿佛被無形的梳篦細細梳理過,雖然脈絡依舊纏繞著哀愁的底色,卻終究呈現出一種可以被凝視、被理解的秩序。
這秩序本身,便是一種隱秘的救贖。它讓那些洶涌得足以溺斃靈魂的情感洪流,終于找到了流淌的河床,不再四處肆虐。
書寫,是心在為自己鋪路,在無路的荒原上,一寸寸開掘出通向安寧的幽徑。
當黎明的微光如同稀釋的乳汁,悄然涂抹在窗紙之上,案頭那疊被墨痕浸潤的紙頁,已悄然增厚。
它們靜靜地躺臥著,帶著未干的墨香,如同剛剛降生、尚在沉睡的嬰孩。我擱下筆,指尖冰涼,心口卻仿佛有一團微弱的暖意,正緩緩驅散長夜累積的寒氣。
這暖意并非源于狂喜,而是一種近乎悲憫的平靜,一種歷經長途跋涉后,終于望見炊煙的釋然。
我知道,那輪從故紙堆里升起的月亮,已然高懸于心穹之上,它不再僅僅是凄冷記憶的反射,更成為了自身靈魂所孕育的光源。
蔣捷《一剪梅·舟過吳江》中“銀字笙調,心字香燒”的意境,此刻竟有了別樣的感悟。“銀字笙調”,是技藝的精妙;“心字香燒”,是心意的虔誠。
書寫至此,又何嘗不是以心為香,以字為符,在時光的祭壇上,點燃一炷無聲的告慰?告慰那些永逝的昨日,告慰那個曾經深陷泥沼的自己。
墨痕所及之處,遺憾并未被涂抹成虛假的圓滿,而是在誠實的書寫中被賦予了另一種形態——
它不再是噬心的毒藥,而成了滋養靈魂的獨特土壤。
是的,“其實后來沒有新事,舊時相識,由我寫了許多年”。這并非沉淪于過往的泥潭,而是以筆為篙,在記憶的河流深處反復打撈。打撈起的,
或許仍是那些熟悉的面容、舊時的風景、離別的站臺、飄落的梧桐葉……
然而每一次打撈,都因心境的不同、眼光的流轉,而賦予它們嶄新的光澤與溫度。普魯斯特所言不虛,
新的風景不在遠方,而在我們重新審視舊物的目光里。當筆尖飽蘸著此刻的體悟與深情,再次觸碰那些“舊時相識”,
它們便如蒙塵的珍珠被重新擦拭,在墨痕的映襯下,幽幽地折射出前所未有的、獨屬于當下的微光。
故紙堆里升起的月亮,是心魂深處不滅的火焰。它以遺憾為薪,以孤獨為焰,在時光的寒夜里,無聲地燃燒著,照亮自身存在的幽徑。
這微光,無法溫暖整個世界,卻足以讓提筆的手不再冰冷,讓回望的眼不再全然浸沒于黑暗。當墨痕在紙上蜿蜒成河,那些被歲月風干的悲歡,
便在河水的浸潤中重新舒展、呼吸,如同枯木逢春,在靈魂的園囿里,悄然長出帶著淚痕的新綠。
原來,書寫本身,便是以心為爐,以情為火,在光陰的熔爐里,將萬般遺憾,百種凄涼,千回相思,最終淬煉成一枚屬于自己的、溫潤而堅韌的月亮——
它懸于精神的夜空,從此,再長的夜,再深的離,也有了亙古的微光指引歸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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