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悲觀的友人說:人到世間是來歷劫的,又或在三生石上,有一段甚至幾段未了的宿債情緣,故而一個個過得苦,所謂不如意事常八九。待在人間渡過劫還完債,就要去另一個世界了。
我不贊同,固然人生苦短,我們來世間游歷一場,為人女為人妻為人母,責任與擔當自不需說,瑣碎時光里亦有許多樂事,比如這個季節(jié)去洞庭西山,飲碧螺春吃西山青種枇杷。
從家里至洞庭西山不過八十公里。
這個季節(jié)最舒服的事情,大概就是開著車,放著喜歡的音樂,在環(huán)太湖大道上疾駛。煙煙的山,繾繾的水,清風徐來,水波不興,太湖三萬六千頃,湖水里藏著山林氣息。打開車窗,清風拂面,感覺山水褶皺里的清新氣息一點一點沁染到了心尖尖。
島嶼縱橫一鏡中,濕銀盤紫浸芙蓉。
碧水藍天,湖光山色,人在畫中行,一路流動的風景綺麗多姿,心曠神怡!
五月中旬,西山的枇杷熟了。這里遍山是枇杷,家家戶戶的屋前屋后幾乎都種了枇杷樹,一顆顆金色的枇杷,微雨中更出顯得沉甸甸的飽滿,綴在綠油油的大葉子間隙,左右看都是一幅畫。
向一位白發(fā)婆婆買了一小籮筐剛摘下的青種枇杷,
坐在古樟樹下,細細剝一只剛從樹上摘下的果子,剝去帶著絨毛的熟黃外皮,果肉晶瑩剔透,甜絲絲的汁水,張嘴一抿,細膩的果肉輾轉間就化作一汪清甜,鼻尖、手上都沾上了枇杷的香氣。
“蘇州好,沙上枇杷黃。籠罩青絲堆蜜蠟,皮含紫核結丁香。甘液勝瓊漿。”這是詞人沈朝初的《憶江南》。初夏的五月,來蘇州東山西山吃青種白玉枇杷乃是人生樂事。
這些年,只要有時間,又或者是心頭有事,就常常來西山走走,也會去東山,終究是喜歡西山多一些。
常常在明月灣村口那棵1200歲的古樟樹下靜靜佇立,想那千年前的植樹人是什么模樣?若是再過千年這棵樹還在不在?
在古碼頭聽湖水拍岸,這座伸入太湖的千年碼頭全長58米,用了256塊花崗巖條石建成。是古時明月灣與外界往來的要道,傳說白居易等詩人就是在此泊舟上岸。一個人靜靜走在碼頭上,思緒紛飛,瞬時回歸唐朝,瞬時又穿越至宋代,又仿若去了魏晉。
《人間值得》里說:"人出生時就是一個人,死亡時也是一個人。"生而為人,注定孤獨,但我們也可以學會享受孤獨。
人與人角度不同,又怎會相互理解,沒有所謂的感同身受,真正能治愈的只有自己。
西山有一個吃茶的地方叫老虎灶。
粉墻黛瓦雕花漏窗甚有情調。要了一杯碧螺春,一碗蝦面。在暗紅色的八仙桌坐下。
邊吃面邊聽評彈,唱評彈的先生須發(fā)皆白,聲音卻儒雅清凌,唱的是彈詞開篇《杜十娘》。
明月灣這個名字的來由,因2500年前春秋時期,吳王夫差攜美女西施在此賞月而得名明月灣。
“ 明月灣,吳王玩月于此。” --《蘇州府志》。
穿著繡花鞋走在石板街上,終是下雨天,路面也清潔如故。花崗巖條石鋪成的棋盤街,是明月灣古村的特色之一。街道下面是排水溝,每逢大雨,雨水和山洪從渠中迅速排出,多年來從無水淹。
明月灣有許多老宅,多數建于清乾隆年間。
喜歡在雨天尋訪這些古老的宅子,每一戶人家都有不同的故事。古人的生活情調好過今天,一戶中等人家,亦有雕花的門樓,小小的天井庭院,東西廂房,沿木樓梯上二樓,方是主人的閨房書屋。推開窗戶,雨打青苔,噗噗作響,一場雨,又落一地花。
庭院有嘉木,花枝勃發(fā),生陽氣,坐在窗下,或憑欄,人與花樹相望,甚是美好。
這樣的地方,適合靜觀內心。想自己于人太過真誠,總想著真心換真心,其實往往是失望的;想著寬容處世,凡事為別人著想,從不傷害人家,然而別人卻不一定領情,翻臉無情亦是常態(tài)。人間癡者蕓蕓,我亦是不能免俗。待人有情,對物有寄,乃至鉆進牛角尖,悔不當初。
日子久了,方明白人間唯有清風明月,山川草木不會辜負真心。
人際關系適合清簡,斷舍離。
好多人在我們的生命中都經歷著三個階段:重要,重要過,不重要。也許你并不愿承認,但事實上,這件事最經不住內心拷問。在時間的淘洗下,多少信誓旦旦漸次蒼白。
讓花是花,讓樹是樹。把自己還給自己,把別人還給別人。問心無愧即可,與自己無關的人事,皆可掃落塵埃,不復相見。
人總要沉下心來,過一段安靜自省的日子,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得失隨緣,寧靜致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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