攝影:王靖
采訪:王江月 撰文:吳明嘩
場地提供:上海金臣亦飛鳴美術館
上海虹橋商務區凱悅嘉軒及凱悅嘉寓酒店
國慶節的前一天,空氣里充溢著節日的氣氛,有那么一點喧囂。
吳越一個人風塵仆仆來到拍攝現場,她穿著一件寬松的T恤,背著一個帆布包,簡單利落,沒有一絲雕琢。
仿佛自帶降噪氣場,隨著她的到來,周遭一下靜謐許多。
在《掃黑風暴》熱播期間,吳越正在上海拍戲。彼時,她剛剛殺青幾天,有機會來做我們這次拍攝和采訪。
攝影師鏡頭前的她,沒有夸張的造型,也沒有百變的姿態。舉手投足,一顰一笑,都很吳越。
這和戲里的她有著鮮明的反差,戲里她可以是很多人。她說每個角色都有自己的算盤,而吳越也有吳越的算盤。
其實“算盤”每個人都有,當你在做一件事時,都會調用這套算盤計算出最優解。而吳越的算盤,對于演戲,她算的不是這部戲能不能火,這個角色能不能給自己帶來關注度;她算的是這個人物能不能演,自己該怎么演,人物的情緒該讓人看見還是看不見。對于生活,她懷著更加包容開放的心態,接納更多可能,允許一切發生。
如此,她可以精準演繹角色,敏銳感知生活。所謂,心中有數,行之有方。
賀蕓是一個算盤比較多的角色
早在《掃黑風暴》創作之初,吳越就已算到,自己將會面對的,是怎樣的至暗時刻。
“這樣一個角色,如果不掏點心、扒點肝,是搞不定的。”
吳越在拿到劇本時,給導演五百發了這樣一條信息。
今年暑假熱播的《掃黑風暴》,掀起了一波全民追劇的浪潮,劇中人物和相關情節引發觀眾熱議,多次登上微博熱搜。其中,作為綠藤市公安局長的賀蕓,游走在黑白之間,扮演者吳越將人物內心的掙扎和痛苦演繹得入木三分,為她又圈了一波演技粉。
仿佛就在一夜之間,吳越收到了許多贊揚。采訪中,在短短不到一分鐘的回答里,她連說了三遍“沒想到”。在她看來,自己在劇中的戲份也不是很多,獲得這么多人的肯定,完全在她的預料之外。
其實,吳越哪里是“沒想到”,她只是“沒去想”而已。她的算盤,從來不是用在這些與表演無關的事情上的。
演戲這件事兒,她從大學畢業一直做到現在,這么多年過去,早已和自己的生活分不開了。她享受其中,卻也因此承受著巨大的“痛”。
在包括賀蕓在內的黑惡勢力被一步步清掃的同時,吳越也在經歷一場屬于自己的“表演風暴”。只是,這場風暴發生在吳越的內心,相對更加隱蔽,更加鮮為人知。
拍攝現場,導演在大庭廣眾之下,對吳越說“你放松一點,自然一點”。
這對吳越來說,是一道“非常非常接受不了的命令”。演了將近三十年的戲,在她看來,放松、自然是演員的基本功,“這都做不到,還演什么戲呢”。
但是很奇怪,在當下那個環境,她就是做不到,卡卡卡,各種卡,有時甚至嚴重到連話都說不清楚。對某方面的記憶好像突然就停止了,怎么都記不住,然后吐字發音也出現了問題,一些“Z、C、S”的發音總是咬不清楚,一咬不清楚臺詞就會斷掉,一斷掉就會影響戲的發揮,然后惡性循環,這口氣永遠是斷的,好像怎么演都不對。
更為奇怪的是,這種情況往往發生在一些很碎、很普通的日常戲上,重場戲反而沒什么問題。按照吳越自己的話來講,重場戲就像一顆雞蛋,它是完整的,有特別直接明確的目標,顏色特別濃,你直接去演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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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觀眾津津樂道的抓捕孫興的那場重頭戲,沒有太多的臺詞,大部分要靠眼神和肢體語言來傳達故事和情緒,按照觀眾的理解,可能會是特別難的。但是在吳越看來,“這種戲它所有的材料都給你準備到了,本身它就是有菜、有肉、有油、有鹽、有鍋、有鏟的,所以你只要去做就一定會很好。”這就是專業上所謂的“戲保人”,這種戲是讓所有演員都覺得很興奮的。
反而那些60分不到的戲,要把它們演得有滋有味,真的是挺難的,這時候就需要所謂的“人保戲”,是很考驗功力的。
在賀蕓家里面的戲份,吳越被捕捉到了很多在現場發呆的照片。這時候的她,通常進入到了人物狀態,每天都在琢磨,感受著和賀蕓內心一樣的痛苦和糾結。拍攝結束,看到照片,吳越才后知后覺地感嘆“我當時確實挺苦的”。
“賀蕓這個人物有很強的兩面性,有黑有白。她在警局里面的狀態、她自己一個人的時候和她發現這件事情出問題的時候,都有很多的層次,而這些狀態都是不能讓外人看見的。那我吳越也不能讓人看見,就是她有一層一層的,有我吳越的算盤,也有賀蕓的算盤,這是一個算盤比較多的角色。”
或許正是受賀蕓狀態的影響,才使一些對吳越來講原本得心應手的事情變得困難重重,導致突然崩盤。 這種突然崩盤的狀態,以前雖然也發生過,但很快就度過了,這次是最嚴重的一次,甚至讓她一度懷疑,自己是不是干不了這行了。
手鐲:I Do香薰手鐲
吳越后來分析,可能是因為影視劇的表演以放松的居多,不像話劇演員對聲音有一種控制力,“我們可能松散慣了,所以累積到了一定程度就突然開始崩盤,身體不聽大腦的指揮了”。
不過這種崩盤的狀態,雖然不好受,但對吳越來講,或許正是一次突破的機會。“當一個你會了那么多年的東西,突然不會了,那你再去做這件事的時候,就會多了一份敬畏和緊張,這對演員的表演是很有幫助的。很多事情,在你如魚得水、胸有成竹時,不會有什么驚喜出現;反而當你覺得如履薄冰,沒有把握時,出來的效果還不錯。”
吳越塑造的公安局長賀蕓,正是在這樣的狀態下創造出來的。有時被動的“歸零”,亦會激發出一種潛在的能量。
Total look:AUM
今天是明天的指南針
作為演員來講,都很害怕被定型,但吳越好像逃離了這個魔咒。從《我的前半生》開始,吳越仿佛打開了某個開關,之后接拍的《流金歲月》、《少年的你》、《大明風華》和《掃黑風暴》,一直在不斷地給觀眾呈現新鮮的熒屏形象。
許多人評價說,“吳越最近很會挑戲”。對此,她只是輕描淡寫地來了句“好像還可以”。
因為《我的前半生》里的凌玲一角,受到很多關注,她直言自己“沒想到”。 憑借《少年的你》里的媽媽一角獲得百花獎提名,她卻說“我只是老老實實演這個劇本里的這個人物而已”。
對于外界的評價,吳越有一套自己的算盤。她自認為不是一個天才,每一個角色都有他自己的命運,有的被人罵,有的被人夸,有的沒人看,挺正常的。對她來講,只要能夠做到“讓我的同行,我認定的人可以說個‘好’字,我就覺得很高興”。
從開始拍戲到現在,吳越演繹了各種不同類型的角色,她的處世哲學一直都是“盡人事,聽天命”,不過分強求,老老實實做好自己的本分就好。
也許很多人會抱怨運氣不好,接不到自己喜歡的角色;抑或,當下中年女演員普遍遇到的擇戲困擾;面對這些,吳越認為“抱怨”是一種無效的方式,無非一方面對未來期望過高,一方面對過去有些恐懼。但事實上,明天永遠是明天,過去已經都過去了,也抓不回來,我們看到的其實永遠是今天。
她很喜歡一句話,“今天是明天的指南針”,今天拿到一個高分,明天就會好很多;今天不及格,那明天就會很辛苦。所以她總是在想辦法過好今天,接不到自己喜歡的角色,那就嘗試尋找將不喜歡的角色以自己喜歡的方式打開的可能性。如果有些角色,看完之后會讓心里面、身體上都不舒服的話,那就不接了。
吳越在順應內心的同時,也比較能順應環境。不努著,不擰巴,這是她面臨以上困擾時的應對態度。
黑白印花襯衫、黑色皮裙:BOSS
黑色西裝:Brunello Cucinelli
胸針、戒指:赫拉臻藏
感謝自己勇敢開啟“如夢之夢”
在話劇《如夢之夢》的舞臺上,吳越走過了顧香蘭一生的夢。
那是冬日的某天,她偶然接到賴聲川導演的夫人——丁乃竺老師的電話,邀請她出演《如夢之夢》里的顧香蘭一角。作為賴聲川導演和丁乃竺老師的粉絲,她毫不猶豫就答應了下來,當時給丁老師的原話是“我那么崇拜你,你讓我演,我就必須演。但是不是能演好,我可保證不了”。
就這樣,憑借著一腔熱血和沖動,吳越接下了顧香蘭一角。
要知道,此時的她剛剛拍完《掃黑風暴》,整天浸泡在賀蕓灰暗陰沉的氣場里,按理說接下來怎么也得養一養,接一個輕松歡樂的角色,“結果來了個話劇,還是最難的《如夢之夢》。”吳越說完,竟笑了。這笑里,有“入夢”后的艱辛,也有“圓夢”后的愉悅。
當時參演這部戲的其他演員,很多都已經演了八年了,這么多人,不可能為了她一個人專門調到一個地方,陪著她熟悉。等這批演員全部到位時,她只有五天時間,從排練、走位,到上場演出。
在戲里有一個繞場走的段落,需要很慢很慢地走。但是劇組搭的臺是一個木板的,當你非常慢的時候就會不穩,那個板就會晃來晃去。后來吳越發現其他演員的鞋子上都有一個袢兒,但是當時因為時間緊迫,她也沒有時間去買鞋了,只能自己掌握這個平衡,這件事情讓她幾乎崩潰。
“我都不能走路了,我還演什么戲!”
剛剛邁過“不會說話”的坎兒,現在又進入到了“不會走路”的坎兒。
她當時有點后悔自己的選擇,但是沒辦法,話都說出去了,沒有退路了,只能硬著頭皮往前走。
同校導演系的師姐許波特意飛過來幫忙,當年排演《我的妹妹,安娜》,也是這個師姐幫她度過了難關。吳越把她拉到家里,兩個人聊了一個小時,在邏輯上一起捋了一遍,整理了一些在表演上需要注意的問題,該關的關上,該打開的打開。她好像突然就抓到了一些東西,堅定了一些東西,也扔掉了一些東西。。
到了真正彩排的那一天,所有的一切都開始恢復到一個正常的軌道。
此時的吳越終于有了演戲的快感。在那樣一個短暫的時空維度里,在劇場所有觀眾的注視下,她迅速穿過了顧香蘭的一生,這種人生的速度感讓她非常來勁,是演電視劇完全不可能有的感受。
劇場里,所有觀眾的喜怒哀樂都被她牽著走,與她同頻共振。“就‘啪啪啪’那個節奏,然后突然停住,所有人都看著你,你能感覺到觀眾是聽你指揮的。你哭他們也哭,你想一撇,你想一捺,他們都會跟著你走。那種感覺,沒有人會不喜歡吧?”她的尾音帶著一絲俏皮,有著吳越特有的音色。
或許正是對這種感覺的迷戀,讓她一次又一次踏上話劇表演的舞臺。和顧香蘭一樣,她也在這個舞臺上,留下了自己人生的三個不同階段。
1999年,27歲的吳越飾演了《戀愛的犀牛》里執著的明明;2015年在《我的妹妹,安娜》中,她是孤獨勇敢的安娜,2021年,中年的吳越在《如夢之夢》里出演安之若素的顧香蘭。每個人物的氣質都和當下的她不謀而合。
這個舞臺,何嘗不是一場關于吳越一生的夢?她在眾人的注視下,演繹著自己的人生。
西服套裝、大衣:OSA
水晶鉆扣高跟鞋 Jimmy Choo
做一個心量大一點的人
“希望做一個心量大一點的人。”演戲之外,對于生活,吳越抱著“允許一切發生”的態度,以開放包容的心熱愛著生命里的一切。因為本身一切的發生,你不可能去阻擋它,當你允許一切發生之后,你就會變成一個柔軟、放松的人。
宋代詞人蘇軾和友人外出,中途遇雨,他并未因此覺得掃興,反而作詞一首《定風波》:
“莫聽穿林打葉聲,何妨吟嘯且徐行。竹杖芒鞋輕勝馬,誰怕?一蓑煙雨任平生。
料峭春風吹酒醒,微冷,山頭斜照卻相迎。回首向來蕭瑟處,歸去,也無風雨也無晴。“
吳越頗得蘇軾當年之意趣。和朋友外出曬太陽,即使天氣突然從晴轉陰,她也會覺得挺好的。“陰天也好,晴天也好,都能夠讓自己看到它們不一樣的好的地方。不要覺得一定是晴天好,陰天不好;或者陰天比晴天好,沒意思。”
這種包容豁達的心態,讓她在與人交往時好像不需要很多時間,很快就能聞出大家是不是對路,然后成為很好的朋友。吳越自嘲長了一張內向、有距離感的臉,但其實生活中跟大家很能談得來,是非常典型的白羊座、O型血。
節目中,我們設置了一個心理測試的環節,測試結果表明無論生活中遇到什么事情,吳越身邊總是會有許多好朋友陪伴著她。這是吳越的幸運,當然也有賴于她比較強的溝通能力。
“拍戲經常需要與人溝通。拿到劇本后,要和導演溝通,和對手演員溝通,之后還需要和化妝、造型溝通,在其他一切可能有問題的地方溝通。”吳越認為社交、溝通并不可怕,這對她來說不是很大的問題。只要帶著尊重去溝通,往往都會很成功。這也讓她在很多場合都能結識到新朋友。
粘土褐色大衣: IDPAN
腕表:I Do 畢加索
吳越自認是一個對生活百態比較敏感的人。去到一個新城市,她更想看的是那些最尋常的百姓和最生活化的地方,比如菜場。即便她是上海人,但其實離開家,其他別的地方都挺陌生的。所以當年她在上海拍戲時,要演一個石庫門的人,就提前兩個星期到達拍攝地,然后跟助理兩個人每天吃完飯,挨家挨戶地溜達,看那些做飯的人,觀察他們的生活。這對她來講,是很有意思的事情。
不僅能裝下人世百態,吳越也能關注到芍藥和牡丹的微小差別。她在北京家的陽臺上種了很多綠植,“我能分得清芍藥和牡丹”,她略帶得意地講著,“而且這棵樹它是很高興的,我也能感覺到;有些樹好像根不夠舒展,地下被擠到了,我好像也能感覺到”。在這些日常的小細節上,她總是能發現許多樂趣。
年輕時,演戲就是她的生活,幾個月不演戲了,可能還會有點兒慌。但現在,她發現,歇一歇,好像也蠻好的。人到中年,需要關注的東西多了,沒有年輕人那么閑。首先是自己的身體,然后父母也開始老了,會發生很多事情,需要自己去安排、去規整。空下來的時候,和朋友聊聊天,然后聽聽音樂和電臺,看一些自己喜歡的紀錄片、電影和電視劇之類的,講著講著,她突然感慨“我干不完的事真的太多了”。
即便淡定如吳越,也總會遇到一些讓自己不那么淡定的事。雖然說人永遠離不開自然發展的規律,都會長大、變老,但是當父母或者自己生病時,還是會覺得緊張恐懼。
如果能改變家里的一件事,她希望父母變年輕。
而對于自己,她希望是往“美”的方向走,會更有安全感。因為漂亮多是專屬于年輕人的;而“美”沒有任何局限,它寬廣也包容,可以穿越時間和空間。擁有了它,即使身陷黑暗,也有機會看到光明。
福利時間
獲獎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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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安靜地閱讀完本期文章,在留言區附上您想對TA說的話,字數不限,真誠可貴;
3、在完成1和2的前提下,依照留言區點贊數和真誠系數綜合判斷,領取吳越簽名照一張。
上期獲獎名單
王志飛簽名照獲獎者:?^???^?
胡軍簽名海報獲獎者:wwwh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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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推 / 曾繁霖
統籌 / 李垚葭
執行 / 朱婉婷、高楠
攝影 / 王靖
妝發 / 鳴朗
服裝 / 張揚
主持人妝發 / 劉璐
后期剪輯 / 韓鋒
撰文 / 吳明嘩
編輯 / 李垚葭
主編、出品人 / 王江月
場地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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