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疫情肆行以來,諸相并顯,群情見躁,此為時艱之致,情有所宥。然最痛心者,莫過于逞私心、奮私智者。恰我們所處之時代,媒介勃興,更滋其勢。是以天下凡識字者,無論識見高下,轟然而起,營營粥粥,滋孽不斷。信口張牙損人損事者有之,造謠舞爪捏事摸魚者有之。無數人挖空心思,媒蘗其短,雖名流而不能免焉。而其所為,不過一個利字而已,如此情景,誰遇之而不心痛呢。
這是當代所謂識文者,或自詡知識分子者之概貌。或許,那張牙舞爪的,不能稱之為知識分子,有人以為真高知皆自潔其身,隱德不言。然這是更讓人心寒之處。清音高論無人聞,蘗私欲的反倒橫行,文化之墮落,竟至如斯。
時局維艱,愈見堅守,恰如近代亂世之中,有魯迅,有聞一多,有陳獨秀,有梁啟超……有無數于顛沛流離中不屈其志的知識分子。
這本是文化中最為璀璨最應傳承的風骨與精神,但時至今日,竟趨蕩然無存。倘若無疫情之肆,人安其樂,此景不顯,而疫瘟一蕩,竟撕下遮羞布來,可笑之中,未免更多可嘆可悲。
雖然,趨利者必為利所趨,蘗人事者必為人事所戲,世理昭昭,但如此情景,若無所振,亦為大失計矣。然我苦思冥想,也無善法。
邇來信手翻閱《南渡北歸》,得見近世讀書人之損思所為,覽今撫昔,感慨叢生之于,不免眼前一亮,心有所發。
怨人非所愿,怨世無所補。
縱比昔今,得之于心,為不負所覽之英烈高志,實為一慰心事。所以,私以為將《南渡北歸》之先輩堅守細數于此,或有得益。倘其余烈能振世事以一二,也足以慰心。
《南渡北歸》所書寫的,正是近代史上一次聲勢浩大的文化別離。所謂“南渡北歸”,即近代大批知識分子冒著抗戰的炮火由中原遷往西南之地,爾后再回歸中原。其時局之艱難,豈當下疫情之事能比之?其間辛苦,也不是我輩處安樂處所能全見的。
它把近一個世紀中,知識分子的命運做了細致深察,其中所涉及的人物,甚至囊括了二十世紀人文科學領域大部分大師級人物,如蔡元培、王國維、梁啟超、梅貽琦、陳寅恪、錢鍾書等。
大名仍然在耳,往事似亦不遠。然其精神,確乎要被人忘記了。
這精神,若以大處論,我所得者,唯有一慨:時局唯艱,愈見堅守。
若以渺小處言,我所得者,亦莫過一慨:正心潔行,莫負所識。
此二者,也正是當下所闕者。
彼所書者,實為時代之大殤,山河板蕩,外侵內憂,縱不世之材,亦心茫茫然無所適。比之今日,山河安定,不過一疫擾人,其間分別,有若天壤,實是無可比擬。
然為何當今之識字讀書者遠不如處濁世之讀書輩呢?
所闕者,不過忘世忘國忘人,所謀者不過私利私心。用通俗的話說,即好日子過多了,很多人只看得見自己,看不見自己以外的。
人不圖利不是人,然人唯利是圖便害世。
方盧溝橋事起時,日本之鐵蹄正強勁,而處北平之清華、北大諸師生,實為弱勢也,然能群情奮起,不圖私利,唯以家國文化之存亡為念。雖輾轉顛沛,九死一生,仍思奮不顧身以報家國、以承文化,孰睹之能不動容?
昔日范仲淹登岳陽樓而感慨昔今,嘆曰:“微斯人,吾誰與歸?”若中國近代史上無蔡元培、王國維、梁啟超、梅貽琦、陳寅恪、魯迅、陳獨秀等“斯人”,后世慷慨知堅守者,又與誰歸?
于是,我想將《南渡北歸》中的那些“斯人”,細細講述一番。其書作者自有所持,搜羅宏富,規模宏大,意旨宏遠,但俗人睹之,未免煩亂無緒。網絡好事之徒,又只蘗八卦,私度其情,雞飛狗跳,胡言亂語者甚多。
我之所述,當以堅守為線,把其風骨活扒出來,以正視聽。其間或有《南渡北歸》之外的補充,只為此情。如人讀之,能有所發,功莫大焉,若能振當下頹靡浮夸之氣一二,也是不錯的。
作者:李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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