題倪瓚像卷 元 張雨

意趣之所以叫意趣，

都是因為“意”所致，

是主觀的，

但這種意，是分雅俗高下的，

因而古人強調書家的個人修養，

不然你領會不到這個“意”的“趣”。

因為“意” 的“趣”，

照亮一個人，

是心靈可以感知的存在，

所以即便時隔千年，

看到作品，

猶仿佛見其揮運。

能照亮就存在，

照不亮，就不存在，

和邏輯沒有一毛錢關系。

故心即是理。

怕只怕，

心被蒙蔽了，

一般都是功利和面子作祟。

小江寫閣帖，

發現半天結構拿不下，

回過頭來要寫楷書，

拿我們家老趙“開刀”。

本以為太簡單，

結果，

我幾通挑刺和忽悠，

他覺得這事兒不簡單。

那當然，

我們見多了，

都以為自己是傅山，

可以對子昂吆五喝六的，

事實上，

趙哥再不濟，

也甩我們很遠，

光憑那修養就夠了。

傅山、老董，臨老還是膺服趙孟頫，

那是我們窺見王羲之最直接的門縫了。

關于協調性，

我們說了很多，

基本上，都是中宮和主筆可以解決的，

大體上，

停勻、穩重是最近本的造型能力了。

然而這又是最枯燥和乏味的訓練了，

事實上，

除了重復外，

是沒有體會到停勻所帶來的美感。

協調是基本的問題，

然后才要考慮優美。

很多人，

只愿意優美，

不在意協調，

故而妖里妖氣。

很多人只愿意蒼茫拙樸，

刻意破壞協調，

故而生硬蠢笨。

寫到快下課，

有些字，

小江頗協調了，

就連綱子也覺得不錯。

我印象里，

這個【頗】字，

讓我有了再說兩句的欲望。

人除了能生存，

還要去干點“虛”的事兒，

才會有存在的“意趣”，

就像這個頗字，

你寫的太滿了，

“皮”的留白，

就是這個字意趣所在。

只需要把這個“又”縮點，

就差不多了。

有些時候，并不是滿了壯了就好，

儒家所謂的“充實之謂美”，

并不是說塞滿了就好看，

人家說的是道德善良了就是美，

完全是兩碼事。

你看這個【頗】字，

歷代高手都不會寫滿，

【皮】都是要留白的，

只不過留的地方不同罷了。

智永老和尚的【頗】已到了“滿”的邊緣，

所以頗有點工匠氣，

好像一本正經的樣子，

真沒勁。

反不如這個敦煌寫經的【頗】好玩。

就是留白的事兒，

留白就像生活中的【舍】，

又像是沉默，

永遠不去做卑微的解釋，

反而是最好解釋。

只有如此，

才有更大的意象空間。

我知道，

小江會寫得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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