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1年5月,陜西興平縣,老高背著一筐豬草,氣喘吁吁回到家中,妻子滿臉鄙夷:“一筐豬草能把你累成這樣?”老高不僅沒生氣,反而樂呵呵地將妻子拉進了屋內,當老高拿掉背簍上的虛蓋著的豬草,妻子頓時驚訝地捂住了嘴巴,背簍里居然裝著一匹大金馬!
這匹金馬大如狼狗,頭部微昂、粉鼻亮眼、尾巴翹起、四腿直立,栩栩如生。神奇的是,金馬的兩耳之間,還長著一根長長的角,恍如傳說中的獨角獸!更讓妻子激動的是,這匹金馬光光閃閃,好像是金子做的!
妻子眼睛瞪得像銅鈴,指著金馬顫聲道:“這……這是哪來的,不會是金子吧?”
看著妻子激動的樣子,老高得意非凡,他沒有賣關子,一五一十地講述了自己是如何發現這匹金馬的。
這天,老高在村北的高干渠北邊地里平整土地時,鋤頭前端突然傳來一聲清脆的響聲,他本以為挖到石頭,誰知扒開虛土,居然是一個金色的馬頭。老高用手敲了敲馬頭,發現馬頭是金屬材質的。
看著黃澄澄的馬頭,老高心下駭然:這莫不是金子?
想到這里,老高心頭一陣火熱,他連忙抓住馬臉,試圖將它拔出來,誰知拼盡全力,馬頭仍紋絲不動!老高頗為錯愕,轉而順著馬頭往下挖,這才發現,這是一整匹金馬。
忙活了半天,老高終于將金馬挖了出來,看著眼前金光閃閃的金馬,老高激動不已,這玩意兒起碼有50斤,若是賣了,他老兩口后半生就能享福了!
“可是,怎么弄回去呢?”老高托著下巴,喃喃道。
正所謂財不露白。這匹金馬太過張揚,若是直接扛回去,定然容易被人看到,屆時,即便賣了錢,也會讓人惦記著。正當老高抓耳撓腮之際,他突然看到旁邊的背簍,頓時有了主意。
老高先是尋來一些豬草,塞進了背簍,然后將金馬放了進去,再用豬草蓋住了金馬。經過簡單的修飾,背簍看起來就像是裝滿了豬草,毫無破綻。
看著自己的杰作,老高無聲地笑了笑,隨即,他背起背簍,深一腳淺一腳地向家中走去。一路上,果然沒人發現異常。
金馬重量不輕,到了家中,老高已經累得氣喘吁吁,讓妻子好一陣鄙夷。老高沒有跟妻子一般見識,而是將妻子拉入屋內,這才有了文中開頭那一幕。
講完金馬的來歷后,老高做好了傾聽妻子夸獎的準備,不曾想,妻子卻憂心忡忡地說:“村北的高干渠離漢武帝茂陵不遠,旁邊就是‘羊頭冢’,你說,這匹金馬會不會是隨葬品呀?”
老高聞言,頓時目瞪口呆。他剛才只顧著挖金馬,渾然忘了那塊地旁邊有一個名叫羊頭冢的大土堆,他記得村里老人都說這個土堆是茂陵的陪葬墓,里面埋著一個大人物。這意味著,這匹金馬極有可能是文物!想到這里,老高竟不知如何是好,只好用求助的眼神看著妻子。
妻子撫摸著金馬,滿臉復雜,半晌,才嘆道:“還是埋回去吧!”
老高雖然萬般不舍,但為了一身清白,只好原路返回,將金馬埋在了原處。
回到家中,天色已晚,老高還是坐臥不安,他總覺得,金馬就這樣埋回去并不安全,要是被別人發現挖走了,自己豈不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
老高將自己的擔憂告訴了妻子,兩人一合計,最終決定主動上報此事。
第二天一大早,老高趕到茂陵博物館,將發現金馬一事如實相告。博物館工作人員得知后不敢大意,連忙向上匯報。當地文管部門收到消息后,迅速組織了一支考古隊,隨老高來到發現金馬處進行發掘。
很快,金馬再度被挖了出來,老高見狀,終于松了一口氣。
不過,專家并沒有停止發掘。原來,專家發現埋葬金馬的地方是一個從葬坑,即埋墓主生前使用之物的土坑。
這次發掘收獲頗豐,出土了230多件文物,有銅器、鐵器、漆器、車馬器等,種類極為豐富。令專家欣喜的是,這批文物中,多數器物刻有銘文,記載器物名稱、重量等各類信息,其中較大的器物上還刻有“陽信家”的銘文,揭示了主人的身份。
《史記·衛將軍驃騎列傳》有言:“本陽信長公主,為平陽侯所尚,故稱平陽公主。”
原來,這是西漢陽信長公主的從葬坑!而那個神秘的羊頭冢,自然是陽信長公主墓。陽信長公主又稱平陽公主,她是漢武帝的姐姐、大將軍衛青之妻,是西漢響當當的人物,這也就說得通,為何一個小小的從葬坑會有這么多的隨葬品。
這批隨葬品中,最為珍貴的還是那匹金馬。這匹金馬并非純金打造,而是銅鎏金。鎏金銅馬長76厘米、高62厘米、重26公斤,體態俊秀、雄健勻稱,造型生動,是一件不可多得的西漢藝術杰作。
至于鎏金銅馬兩耳之間為何有角,專家認為,這匹馬應該是一匹大宛馬,也就是人們所說的汗血寶馬。據《扶南異物志》記載:“大宛馬有肉角數寸,或解人語及知音舞,與節鼓相應者。”
當然,現實中,大宛馬并沒有角,這應該是工匠為了表明其“大宛馬”的身份,特意按照傳說為它加上了角。
大宛馬原產大宛國,我國并沒有這個品種。據史料記載,漢武帝為了得到大宛馬,曾派使者前去大宛國求購,結果大宛國不僅拒絕了,還殺死使者,搶走了財寶。漢武帝大怒,派李廣利攻打大宛國,歷時4年,才將大宛馬帶了回來。這匹鎏金銅馬,應該就是在那個時候鑄造的,后作為駕車的轅馬陪葬于陽信長公主墓。
幸運的是,這匹鎏金銅馬被老高無意中發現,并及時上報,使得這件珍貴的文物得以保存。現如今,這匹見證了絲綢之路的開拓歷史的鎏金銅馬珍藏在茂陵博物館,是該館的鎮館之寶,有沒有人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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