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晨煜醫(yī)生從2019年開始,陸續(xù)在知乎、微博等自媒體平臺上發(fā)布了數(shù)千條內(nèi)容,科普精神病學與心理學知識,收獲近50余萬粉絲。未來,安忻將與申晨煜醫(yī)生合作產(chǎn)出更多的科普內(nèi)容,并將申醫(yī)生既往的內(nèi)容陸續(xù)在安忻的自媒體平臺進行轉(zhuǎn)載。
知乎截圖
太過謹慎就會做出很多「安全行為」,而「安全行為」其實并不安全。
神經(jīng)癥患者可能存在諸多安全行為,之所以稱之為「安全行為」,是因為當事人自己認定只要做出這些行為,就能夠減輕焦慮與恐懼感。
這些安全行為在短時間內(nèi)能夠緩解個體焦慮感,但長時間使用這樣的方式會讓患者出現(xiàn)適應不良的狀態(tài),因為這會使得他們錯誤地把本來沒那么有威脅的場景與焦慮恐懼聯(lián)系在一起,導致社會功能減退。
安全行為之所以有害,是因為這些恐懼并非真的具有威脅,而僅存在于個體的想象(或腦補)中。
針對這些問題,循證依據(jù)最多的治療方式是暴露與行為阻斷治療,通過制定暴露等級,逐級暴露,個體逐步適應那些「帶來恐懼的場景」,并且切斷這些場景與安全行為之間的鏈接,建立新的反應方式。
曾經(jīng)接診過一個狂犬病恐懼癥患者,方圓十米之內(nèi)不能與狗共存,因為Ta曾經(jīng)在網(wǎng)絡上看到過只要感染狂犬病毒就會100%致死,甚至沒有搶救的余地。所以為了避免這種非常可怕的疾病,Ta遇到有人牽著狗就一定會躲著走,這倒也沒什么,只需在生活中加以注意。
可在疫情期間,Ta了解到新冠病毒可能會通過飛沫傳播,這下就糟了,Ta開始做一些不好的推測——既然新冠病毒可能通過空氣傳播,那同樣是病毒,狂犬病病毒的傳播應該也存在這種可能性的。
為了避免這種可能性,Ta進一步豐富了自己的安全行為(那些你認為可以緩解焦慮的行為),比如看到一棵樹,Ta會想要繞行,因為擔心狗狗可能在此處撒尿,尿液里也會有病毒的殘留,通過空氣變成飛沫造成自己感染;如果乘坐的電梯里有狗的話,Ta一定會讓狗先走,自己等下一趟,后來發(fā)展到自己寧愿爬樓梯,也不要乘坐狗子做過的電梯。
神經(jīng)癥患者有時非常善于「腦補」,他們認知中某些錯誤的觀念無法輕易得以修正(比如認定狂犬病病毒會通過空氣傳播),而且他們往往會做出大量的「安全行為」來逃避這種因為錯誤觀念而引發(fā)的焦慮感。
但「安全行為」其實并不是真正安全的,因為逃避會加深這樣的認知——我之所沒有感染狂犬病病毒,正是因為我的小心謹慎,所以我要繼續(xù)強化這樣的行為。久而久之,Ta會出現(xiàn)新的癥狀——強迫行為。這是每個神經(jīng)癥患者需要考慮到的部分。
2015年接到一個教學任務,要給清華本科生講《醫(yī)學心理學》,這可把我緊張壞了,本來就有點社恐,再加上一想到底下坐著的可能是全中國最聰明的孩子,我就更恐懼了,我無數(shù)次地設想在講臺上可能發(fā)生的場景——我萬一卡殼了怎么辦?我萬一緊張到說不出話來咋整?我不能出一丁點錯誤,以在座各位的聰明才智,我是萬萬不能逃脫他們法眼的。
為了避免這種窘境,我提前了一個月就開始備課,把能想到的知識點全部寫在了PPT里,不僅如此,我還在備注里寫了各種承上啟下的轉(zhuǎn)接詞,為的就是能讓上下文過渡地平順一些。
但是這些過度準備的方式似乎沒有真正起到緩解焦慮的作用,反而大有加重焦慮的趨勢,而且直到最后上講臺的一刻,我還是沒有停止修改PPT。
開講后的幾分鐘里,的確很緊張,我甚至能聽到心跳的聲音,但隨著內(nèi)容的深入,我發(fā)現(xiàn)了有幾個認真聽講的孩子跟我有眼神互動,這一下給了我很大的信心,整個講課過程還是比較順利,課后我發(fā)現(xiàn)之前的種種擔心的場景并沒有出現(xiàn)。
如今已經(jīng)是講課的第7個年頭了,備課前多少還會緊張,但遠不如2015年的時候。而且過度準備的現(xiàn)象也改善不少,現(xiàn)在只要提前3天備課就行,因為我意識到這個焦慮是避免不了的,提前那么早焦慮不是一件劃算的事情。
疑病癥與強迫癥有個共同點,就是患者會反復向身邊人尋求確認。
一個疑病障礙患者反復擔心自己感染性傳播病,這么隱私的話題Ta肯定沒辦法跟朋友同事講,所以每日的傾訴對象就是自己的配偶,出于想要安撫焦慮情緒的目的,配偶很配合Ta,基本上能夠做到耐心傾聽,然后從發(fā)病率、傳播過程等角度來幫Ta分析,一開始這種傾訴很奏效,因為基本上有問必答。后來Ta開始擔心配偶是為了安慰自己,所以才故意這么講,傾訴的過程就慢慢變得不那么管用了,這導致Ta又陷入到恐慌中。
一個強迫癥患者懷疑自己在與同事相處時說了不該說的話,然后Ta整日重復回憶當時的情景,這還不夠,Ta會反復詢問咨詢師,自己當時到底說沒說過那些話,咨詢師也是出于好心,反復告訴Ta這都不太可能——如果你真的說了,那為何同事還能跟你和平相處?但是這樣的安撫也只是在短期內(nèi)起到了緩解焦慮的作用,對于患者來說,Ta進一步陷入到了尋求確認的行為中,強迫行為變得更加明顯。
所以對于這樣的情況,咨詢師首先自己不能充當安全感的給予者,其次咨詢師有必要與患者身邊的人做溝通(通常是父母、伴侶和朋友),告誡他們不能繼續(xù)給予安慰。
如果患者仍然向你尋求確認,你可以這么回答「我知道你很焦慮,但我也沒辦法保證你擔心的事情一定不會出現(xiàn),但這種焦慮不會一直持續(xù)下去,它短期內(nèi)的確會升高,但隨著時間會逐漸進入平臺期,而后會趨于緩和」。
幾乎每個神經(jīng)癥患者都會反復尋求他人的確認,焦慮癥患者一遍又一遍地詢問別人自己的擔心是否正常,疑病癥患者反復地向醫(yī)生求證自己的癥狀是否嚴重,強迫癥患者會控制不住地想要外界給自己一種肯定來打消疑慮。
尋求確認是為了逃避孤獨感,對孤獨的覺察是「所有焦慮的來源」。
歐文亞隆曾經(jīng)談到「完全的獨自一人會讓人太過接近存在孤獨帶來的焦慮感。所以神經(jīng)質(zhì)個體會不計一切代價避免這種情形,他們借著和他人共處避免孤獨的空間,借著忙碌消除孤獨的時間」。
但是需要警惕,反復尋求確認的方式并不能真正地緩解這種孤獨帶來的焦慮感,它只能維持相對短暫的時間,過不了過久,他們就會重蹈覆轍,甚至為了能得到確認帶來的安全感愿意為別人做任何事。就像癮君子發(fā)作時,他們可能為了能吸一口毒品而付出任何代價。
本文作者:申晨煜
責任編輯:劉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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