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正德年間,玉山腳下有個小鎮,鎮上有個男子叫王鑫,三十七歲,在鎮上經營一家小飯莊。妻子因病去世多年,又因夫妻感情甚篤,始終走不出痛苦的陰影,所以就一直沒有考慮再續弦的事。
可他父母不答應,這兩年一直在催他再娶一個。老人的想法是,兒子都奔四十的人了,在閉眼之前,總不能連個孫子都見不到吧?再說王家也不能無后呀。
王鑫沒辦法,只好托媒人四處為他物色對象。可他要求又比較高,也很奇葩,寡婦不要,離婚帶孩子的也不要,說白了,就是別的男人碰過的女人,他就不要。
而真正的黃花大閨女,又沒有一個看得上他的。因此拖來拖去,他父母就更急了,時常當著他的面痛罵他不孝。王鑫也不敢頂嘴,灰溜溜地借故躲開了。
這天午后,顧客陸陸續續都走了,王鑫正拿起門板,準備關上店門去后院休息一會。只見江媒婆風風火火地闖了進來,也不和他搭話,徑直走到茶壺旁,倒滿一碗,仰頭就“咕咚咕咚”地喝了起來。
隨后,她用手擦了擦嘴唇道:“王老板,為了你的親事,可把我的腿都跑細了。之前給你說了幾個,你都相不中,但今天這個,你肯定能滿意。”
王鑫一聽有戲,頓時滿臉笑容,指了指旁邊的凳子,示意她坐下慢慢說。
“這姑娘叫劉珍診,是劉家莊劉老漢的女兒,芳齡十八,處女身。并且皮膚白皙,長得還漂亮,從沒下地干過農活,劉老漢跟寶貝似的。”
“是嗎?那他有什么條件沒有?”王鑫一聽正合心意,迫不及待地問道。
“瞧把你候急的,當然有條件,但也只有一個,必須拿五十兩銀子作為聘禮。”
“五十兩?這么多。這哪是嫁女兒,分明是賣女兒。”
“差不多吧,具體情況我也問了。劉老漢還有一個兒子,因為家貧,二十多歲了至今還未娶親。之所以要這么多,就是要用這筆錢給他兒子討個媳婦。”
“這……”
江媒婆一看他猶豫,生怕自己這趟又白跑了,到手的紅包又要吹了,于是趕緊湊近說:“這筆錢對一般的人家來說可能是有點貴,但對你王老板來講應該不在話下。你想啊,這么一個標致的俏姑娘,不知有多少人盯著呢。錢財乃身外之物,能娶到一個自己可心的姑娘,比什么都強。”
江媒婆頓了頓,見王鑫還沒有反應,于是又補充道:“王老板,你可想好了,這樣的機會可不多,過了這村可沒那店,我這是費了不少周折才替你打探到的,到時你可別后悔。”
王鑫聽她這么一說,似乎也有道理,加上父母催得又緊,于是便點頭同意了。
江媒婆滿心歡喜,喜滋滋地去劉家莊回信了。
沒過多久,王鑫便挑了個黃道吉日,敲鑼打鼓地把劉珍珍娶進了家門。
新婚之夜,因為之前兩人從不曾謀過面,當劉珍珍的紅蓋頭被王鑫挑開的時候,劉珍珍一下愣住了,沒想到自己嫁的夫君年齡這么大,和自己的父親差不多。
但在那個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嫁根扁擔也得抱著走的年代,她也無可奈何,只好默認了,但從此心里便留下了芥蒂。
三天后去娘家回門,劉珍珍氣惱地瞪了父親一眼。劉老漢自知理虧,眼神躲閃著,然后借故去灶房準備午飯了。
新婚的周期很快過去,一切又復歸于往常。
劉氏在家閑得無聊,便也嚷嚷著要去飯莊做事。起初王鑫不同意,畢竟讓這么一個漂亮的媳婦去外面拋頭露面,總歸有些舍不得,但架不住劉氏的軟磨硬泡,只好同意了。
劉氏到飯莊后,自然而然轉換成了老板娘的角色,接替了王鑫原來的位置。別的也不用干,只負責在柜臺里收錢,有時店小二忙不過來時,就幫忙招待一下顧客。
王鑫則負責食物采購,忙時就去后廚露一手,幫廚師炒幾道菜。
一切都按部就班,生意還算紅火,日子就這樣一天天地慢慢過下去。
王鑫的父母雖然心疼五十兩銀子,但想著很快就能抱上孫子,心情也就釋然了。
轉眼三年過去了,可劉氏的肚子一點動靜也沒有,可把老兩口急壞了。除了在家燒香,時不時還去寺廟求神拜佛,怎奈劉氏的肚子依然沒有半點起色。
有一次,老太太特地從村里跑到鎮上,私下里悄悄地問兒子:“你們的房事不會有什么障礙吧?”
王鑫一臉茫然,然后道:“沒有啊,正常且和諧著呢。”
于是,老太太憑著自己多年的閱歷,一口咬定劉氏肯定有問題。沒想到重金娶來的媳婦竟然是個石女,一只不會下蛋的母雞。
從那之后,老兩口對劉氏免不了冷言冷語,不再像以前那樣待見。
可王鑫對劉氏卻寵愛有加,跟寶貝似的,每每婆媳倆產生言語沖突,王鑫都毫無例外地護著劉氏。
在一次激烈爭吵過后,老太太指著王鑫的鼻尖罵道:“不孝有三,無后為大,我怎么就生了你這么個不孝的兒子。哎…!也罷,也許這就是命中注定吧。”
從此之后,老兩口就很少再去鎮上,對他們夫妻倆置之不理,任其自然發展。
劉氏巴不得,耳根從此就清凈了。但她并沒有因此而感激王鑫,心里對他始終有些怨恨,不該利用父親的貪財而欺騙自己的青春。因此對他仍然保持若即若離,不溫不火的狀態,勉強湊合著過日子。
王鑫也不計較,畢竟能娶上這樣一個年輕且貌美如花,人人羨慕的媳婦,實屬艷福不淺。至于其他的,便都是次要的了。
俗話說,強扭的瓜不甜,強求的姻緣不圓。這話用在王鑫身上,一點也不為過。
一日,恰逢鎮上舉辦廟會,熱鬧非凡,飯莊的生意也格外火爆,幾乎一席難求。
這時,店外又進來一位衣著華麗,相貌英俊,手拿折扇的年輕男子。他站在門口往里稍微打量了一番,然后搖著頭準備返身離去。
劉氏眼尖,趕忙迎了過來,邊走邊喊道:“客官請留步,前面有桌馬上就吃好了,請稍等即可。”
男子聽見有個嬌滴滴的聲音在喚他,立即轉過身來。當四目相對時,男子頗為驚訝,沒想到在這個村野粗夫聚集之地,竟然會有這樣一位貌似天仙的女子。
劉氏也吃驚不小,南來北往形形色色的人她見多了,但像眼前這樣氣度不凡,風流倜儻的公子哥,倒是少見。
既然美婦挽留,男子也不便推辭,點頭微微笑了笑,就留了下來。
過了幾日,男子又來了,因為此時廟會已經結束,所以用餐的顧客并不多。往常這個時候,劉氏都是坐在柜臺里面一邊啃著瓜子,一邊等著顧客結賬。今天她卻一反常態,把小二支到一邊,自己親自上來招呼。
別人都是一人點一菜,他卻大不同,出手極為闊綽,一人點了三菜一湯,還要了一壺好酒。吃喝之間,不時抬眼瞟向柜臺里的劉氏,劉氏嬌羞羞的也報以微笑。
經過眉目傳情,兩人的心似乎越拉越近,原本彼此不是很熟悉的兩個人,感覺就像認識了多年似的。
此后的日子,男子隔三差五地就來用餐,有意無意之間,總是找些由頭和劉氏搭訕。劉氏也不避諱,一來二去慢慢就熟絡了起來,最后各取所需,很快就勾搭在一起了。
王鑫自從劉氏來到飯莊之后,為降低成本,每隔三五日,他便會趕著驢車去山里收些如土豆蘿卜等之類的硬菜。通常是早上出門,傍晚回來,這就給了他們很大的幽會空間,只要王鑫一走,他們便肆無忌憚地在一起鬼混,并且做到人不知鬼不覺。
可說來奇怪,自從他們勾搭在一起之后,男子每次再來,劉氏不但冷臉相向,甚至干脆不聞不問。
王鑫看不下去,有次對她抱怨說:“娘子,你這是唱的哪一出?之前你對他不是挺熱情的嗎?為何一下子變得如此冷淡。你要知道,他可是我們的的常客,且出手也闊綽,咱做小本生意的得罪不起。“
劉氏撅著嘴道:“反正我就是看不慣像他這樣無所事事的縱跨子弟。”
王鑫一聽急了:“哎呀!你這是什么邏輯,只要真金白銀在我們這里消費,你管他什么子弟不子弟的,與你何干?如果他一生氣跑到別家去,那長年累月的算下來,也是一筆不小的損失,跟什么賭氣,也別跟錢賭氣呀。”
王鑫為表歉意,索性拿了一壺好酒陪他對飲起來。如此一來二去,他倆也漸漸成了無話不談的好朋友。劉氏在柜臺瞧見,心中甚是得意,常常抿嘴偷笑不已。
此后,只要王鑫不在家,男子更是堂而皇之,大搖大擺地前來和劉氏鬼混。店小二明知道他們之間有隱情,也只當沒瞧見,事不關己,高高掛起。老板和老板娘之間,可是誰也得罪不起。
誰知一段時間過后,劉氏的肚子竟奇跡般地悄悄鼓了起來。當王鑫喜滋滋的把這個消息告訴在鄉下的父母時,老兩口高興的直呼:阿彌陀佛,阿彌陀佛,王家終于有后了。”
過了半年,劉氏順利誕下了一個大胖小子,這對王家來說,可是天大的喜事。劉氏的地位自然也高了起來,婆婆也不再冷言冷語了,并且還特地從鄉下趕來,盡心盡力地伺候著她坐月子。
兒子滿月這天,王鑫跑到村里大擺宴席,請全村男女老少大吃了一頓,祝福的聲音不絕于耳,王老太太聽了,比吃了蜂蜜還甜。從此把孫子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視若掌上明珠。
時間過得很快,孩子轉眼就半歲多了,長得胖嘟嘟白白凈凈的,特別招人喜愛。 王鑫還特意給他起了一個富有特殊含義的名字,叫王珍,可見他的用心良苦。
王老太太每天閑來無事,便抱著孫子左邊鄰居坐坐,右邊街坊看看,總有嘮不完的家長里短。
這天午后,生意都比較清淡,王老太太抱著孫子,哼著童瑤,又來到隔壁布莊李氏的店中閑聊。
這李氏四十多歲,性格豪爽,是個口直心快之人。平日里她也特別喜歡這小家伙,每次來她店里玩的時候,她總會笑嘻嘻地一邊拍著巴掌,一邊順勢把孩子抱過去,然后說些孩子似懂非懂的話。
這天,她依舊把孩子抱過去,嗲聲嗲氣地逗著他玩,然后又在他臉上親了一口,忽然神秘兮兮地說:“他奶奶,不知你發現沒有,這孩子越來越像你們店里的那個常客,跟那個公子哥長的幾乎一模一樣。”
王老太太本來笑模笑樣的,一聽她這話,臉立刻沉下來,不滿地說道:“大妹子,這話你可莫亂開玩笑,會出事情的。”然后一把奪過孩子,生氣地走了。
李氏似乎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尷尬得一時不知如何是好。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
王老太太回到店中,見王鑫和劉氏正膩在一起說著悄悄話,趁劉氏沒注意,立刻朝兒子使了個眼色,王鑫會意,遂找了個借口,跟著母親來到了她的臥室。
關上房門,王老太太把孫子放在搖床上,仔細端詳了一會,然后表情嚴肅地問兒子:“你仔細看看,他是不是很像一個人?”
“像誰?” 王鑫漫不經心的瞅了瞅,然后說:“這除了像我,還能像誰?”
“你不覺得他很像那位公子哥嗎?“
“像他?”平常沒人挑破,誰會懷疑自己的兒子非親生呢?現在看母親表情這么嚴肅,神經一下繃緊了起來。
他趕緊湊近兒子的面前,認真細致的看了起來,這一看不打緊,一看還真嚇一跳。這額頭,眼睛,鼻子,還真有幾分神似,特別是下巴,特征更明顯。
王鑫是尖下巴,可這孩子跟那公子哥都是雙下巴,現在看他只有兩分像自己,八分倒像那那位公子哥。
王老太太此時已經崩潰了,氣得頓足捶胸:“造孽,真是造孽呀!這等丑事要是讓街坊鄰居都知道了,以后還怎么見人?”
王鑫趕緊捂住她的嘴巴低聲說:“家丑不可外揚,母親先不要聲張,免得被外人和那賤婦聽見,此事還得從長計議。”
“為啥還要從長?不如依我之見,現在立刻把那蕩婦給我休了,以決后患。”
“不妥,這樣豈不是便宜了那對奸夫淫婦,我胸中的這口惡氣該如何出?你這樣做正合了他們的心意,求之不得呢。”
“那…那你將做何打算?”
王鑫把母親拉到床邊,然后雙雙坐下,耐心的說:“現在我們還只是憑空猜測,沒有真憑實據。俗話說,捉奸要捉雙,只要證實了他們之間確有奸情,我自然會有下一步的動作。”
“只是當下該如何呢?”
王鑫盯著搖床看了一會,然后緩緩地說:“你明日帶珍兒去鄉下暫住幾天,就說他爺爺想他了,我假裝去山里進貨。等我倆都走了,我料想他們不會放過這難得的機會,一定會急不可耐的前來茍合,到時我再殺個回馬槍,一切便能水落石出了。”
老太太點了點頭說:“還是兒子想得周全,就依你。”
果然第二天,劉氏看著他們走了之后,頓時心花怒放。這半年來,婆婆形影不離的在她眼前晃蕩,始終一點機會也沒有,心里早就巴不得她越早走越好。
劉氏坐在梳妝臺前,把自己美美的打扮了一番,比往日妖艷了許多,然后心癢癢地靜候男子的到來。
男子也早就得到了消息,因此馬不停蹄,一路哼著小曲而來,直奔劉氏的臥室。
久旱逢甘露,烈火遇干柴,他們迫不及待的摟抱在一起,然后雙雙倒在床上,急不可耐的翻云覆雨起來。
這一切都被藏于閣樓上的王鑫看得清清楚楚,但他又不便發作,只得強忍著,耳邊不時傳來她們淫蕩的嬉笑聲,以及令人惡心的甜言蜜語。
王鑫暗暗發誓,暫且讓你們快活夠,日后定讓你們這對狗男女不得好死。
等他們完事,戀戀不舍的出去之后,王鑫才悄悄地從閣樓上爬下來,然后從后門出去,趕著驢車繞了一圈,慢吞吞的來到店門前。
劉氏看到空空如也的驢車,滿臉驚訝的問:“相公,這是咋了?怎么空車回來了。”
王鑫強作鎮定地說:“早上行到一半路,見前面大霧封山,為安全起見就原路返回。在路上遇到一好友,他見我難得空閑,就力邀我去家中閑聊暢飲一番,所以耽誤到現在才回來。“
“原來如此,那不礙事,不妨明日再去,興許霧早就散了。”說罷扭著小蠻腰,就進柜臺去了。
王鑫望著她那鎮定自若,好像啥事也沒發生的表情,心中不由暗暗的贊嘆:這女子不去當戲子演戲,著實可惜了。
吃罷晚飯,王鑫望著劉氏若無其事的一張臉,感到特別惡心,一刻也不想和她面對,便借故去外面醒醒酒。
走到門口,劉氏不忘叮囑道:“早點回來睡,你明兒一早還要去山里進貨呢!”
王鑫輕輕“嗯”了一聲,便已到了大街上。
如今劉氏的奸情已坐實無疑了,只是該怎樣報復她們,倒成了一大難題。武力蠻干肯定不妥,為了一個水性楊花的女子,最后把自己的性命也搭進去太不值當。
如果能把她們神不知鬼不覺地除掉,而自己又能置身于事外,那才是上上策,可是這樣的辦法太難了,談何容易?
他低頭一路細細思索著,一路漫不經心的往前走去。在經過一拐角處時,忽聽有人喊他的名字,王鑫回頭一看,原來是同村的本家王元。
王元本是村里的游醫,因嫌一天到晚走村串戶看病太辛苦,前兩年就索性也到鎮上來租了一個鋪面,開起了醫館。以前是他上門去找病人看病,現在是病人找上門來看病,表面是角色互換了一下,實則成就卻大不同。
王元端了把小茶壺站在自家門口,關切道:“看哥哥無精打采,滿臉愁容,這是要去哪里?”
王鑫笑了笑,假裝輕松的說:“沒事,只是無聊,隨便逛逛。”
“既然無聊,不如進來喝杯茶,咱弟兄也好些日子沒在一起閑聊了。”
王鑫想了想,正好無處可去,進去喝杯茶聊聊天也好。
落座之后,王元給他沏了一杯,接著剛才的話又問道:“看哥哥心事重重的樣子,是否遇到什么為難事,不妨說出來聽聽。”
“沒…沒啥事。”王鑫心想,這種丑事怎么有臉上臺面,因而支支吾吾地說道:“只是…只是最近生意不太景氣,因而有些煩躁。”
王元呷了口茶,笑了笑說:“哥哥你就別裝了,你我是從小一起長大的,你是什么樣的人我還不清楚。說罷,興許我還能為你排憂解難呢。”
王鑫擺擺手,然后嘆口氣道:“哎…!家門不幸,難以啟齒,不說也罷。”
“你我是同族兄弟,有啥難以啟齒的。”
“好罷。”王鑫端起茶杯,猛地一飲而盡,然后把劉氏的所作所為,一股腦全說了出來。
誰知王元聽后,一點也不感到驚訝,驚訝的倒是王鑫,不解的問:“賢弟,你為啥一點反應也沒有,難道你認為這事很正常?”
“那倒沒有,其實我剛才一看你的表情,就猜到是因為這事,并且我認為這事遲早會發生。”
“此話怎講?”
“你想啊,你比她年長一輩,她又那么年輕漂亮。你只能得到她的身,卻永遠得不到她的心,所以她是不安分的。如果一旦遇到中意的第三者,她就會心猿意馬,尋找你身上所缺失的,以求心理平衡。“
王鑫沉默不語,他也明白王元分析的不無道理,但仍然難以接受眼前的事實。
王元同情地看了他一眼,壓低嗓音問:“哥哥,既然事情已經發生了,你打算如何處置?”
王鑫不由得握緊了拳頭,憤憤地說:“我真想親手手刃了那對狗男女,一解我心頭之恨。可我又怕連累了自己,一時又想不到別的良策,故因此而苦惱。”
王鑫說完,忽見王元狡黠的笑了笑,于是趕忙俯身追問道:“莫非賢弟已有良策?”
王元笑了笑,賣起關子道:“你也不看看小弟是干什么的,既然能把人治活,自然也能把人治死。”
王鑫眼中放光,說:“愿聞其詳。”
“但我這個方法有點殘忍,且不人道,一般情況下不能隨便使用。”
王鑫一聽,不悅道:“你不同情哥哥,反倒同情那對奸夫淫婦了。就算不人道,那也是他們該死,他們必須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
王元見王鑫生氣了,便不再賣弄,小聲交代說:“這是我祖傳的一劑秘方,祖上也極少使用。等下我給你一包粉沫,它無色無味,晚上等你媳婦熟睡之后,偷偷抹于她胸部,肚子和大腿上。只要在二十四小時內有人跟她親密接觸,經過兩人體溫的重復摩擦,藥性就會逐漸發酵,使他們全身奇癢無比,就算用手狂抓也無濟于事。等皮膚抓破之后,毒性便全面發作,使其皮膚糜爛,很快遍布全身,最后氣血攻心而亡。”
王馨聽罷,暗自稱奇,想不到還真有這種S人不留痕跡的藥,看來用在他們身上是最合適不過了。
他看時間也不早了,當即起身向王元拿了藥,興沖沖地往家走去。
到家后,劉氏已經睡下了,他叫了兩聲,對方沒反應。王鑫看了看手中的藥,又看了看沉睡中的劉氏,心想自己就這樣把她害了,是不是太殘忍了?可一想到今天在這房里發生的齷齪事,不由得咬牙切齒,大丈夫可殺不可辱。
自古道,量小非君子,無毒不丈夫。冤有頭,債有主,這樣做也是被你們逼的。
他打開藥包,戴好手套,找了一把小勺,相繼取了一點放在掌心,然后伸進劉氏的內衣,在她胸部,肚子和大腿上各抹了一遍。
完事后,他不慌不忙來到隔壁母親的房里睡下。心里尋思著:如果明日你能恪守婦道,回頭是岸,就撿了一條命;如果不知廉恥,死不悔改,那你就是自尋死路,休怪他人。
第二天一早,他套好驢車真的去山里進貨了。反正該發生的遲早會發生;不該發生的,強求也不來,一切聽天由命吧!
傍晚時分,王鑫匆匆忙忙回來了。一看柜臺沒人,心里咯噔一下,該發生的終究還是發生了。
來到后院,推開房門,只見劉氏躺在床上,左右翻滾,上下其手,胡亂的抓著癢癢。
見王鑫回來了,劉氏忙喊道:“相公,你可算回來了。也不知道怎么搞的,上午還好好的,下午就渾身奇癢無比,癢死我了,快…快幫我抓抓后背。”
王鑫木然地站著,半天沒動。
劉氏不悅地叫道:“我都快癢死了,你竟無動于衷,還不快點!”
王鑫過去掀起她衣下擺,看了看肚皮,又擼起她的褲腳,看了看小腿,發現整個皮膚都布滿了一道道紅色的血絲。他知道,這是毒性發作的前奏,已經無人能救她了。
他表情復雜地關上房門,來到院中,內心五味雜陳。有道是: 天作孽,猶可違,自作孽,不可活。要怪就怪自己不道德的貪念吧!
正在這時,小二站在后廚的門口喊:“老板娘,有客人要結賬了。”
王鑫說:“我來,她病了。”
“什么病?”
“不知道。”
“怎么可能,中午吃飯還好好的,怎么就…“
“少廢話,快干活去。”
飯莊打烊后,等他再回到后院,已經過去了三小時。
他推開房門,發現劉氏躺在床上七竅流血,已經一動不動了。王鑫用手試著探了探她的鼻息,發覺已經斷氣了。
第二天,王鑫買了副棺材,又叫了幾個人,抬去附近的山崗挖了個坑,便草草掩埋了。
過了兩天,有兩個食客在他飯莊吃飯,交頭接耳的議論著一件事。王鑫坐在旁邊的柜臺里,聽得真真的。
其中一個說:“他們村里有個財主的兒子,生得英俊瀟灑,風流倜儻。前兩天還好端端的,卻突然得了一種怪病,全身肌肉腐爛,七竅流血而暴斃了。哎…!真是可惜了。”
另一個感慨地說:“是呀,人生無常,也許是他欠的風流債太多了,這是他應得的報應吧。”
王鑫聽著,嘴角掠過一絲狡黠的微笑。天道好輪回,蒼天可曾饒過誰?
王老太太聽人傳言兒媳婦過世了,打死也不相信,當即抱著王珍回來質問兒子。王鑫把事情的經過一五一十地給她講了一遍,雖然有點意外和震驚,但她覺得劉氏不值得同情。
隨后她看了看懷中的“孫子”,皺著眉說:“他娘不知檢點,死有余辜。可如今人都走了,留下這個野種你將如何處理?”
王鑫看著天真無暇的王珍,陷入了沉思。
老太太見他沒有反應,接著說:“干脆把他賣了或者送人,反正他是不能再待在咱們王家了。”
王鑫微笑著把王珍抱進懷里,坦然地說:“事實證明,不是劉珍珍有問題,而是我,我這輩子恐怕都不能再生育了。除了你我,世上沒有任何人知道他真正的身世。所以我想把他留下,當自己親生的來養,不然我們王家真的要絕后了,您說呢?”
老太太想想也不無道理,再說從他出生起抱到現在,早已產生了感情,最后無奈點頭同意了。
可沒人知道他的身世,并不代表沒有流言蜚語,為了耳根清凈,永決后患,他們商量后,一致同意變賣所有家產,搬到一個沒人認識的地方重新生活。
后來為了生計,王鑫又在當地盤了一個店鋪,重新干起了老本行,王珍也在他們的呵護中健康地慢慢長大。
五歲讀私塾,九歲進學堂,十五歲已長成眉清目秀,氣宇軒昂的一個美少年。并且聰明好學,十六歲考秀才,三年后鄉試又考中了舉人。
王鑫高興得笑容滿面,喜不自勝,自己的辛苦總算沒有白費,兒子終于有出息了,看來自己當時的決定完全是正確的。同時也暗自感嘆,父母強大的基因對后代有多么大的影響。
美中不足的是,兩位老人在幾年前先后相繼過世了,沒有親眼看到孫子為王家帶來的榮耀。
兩年后,王珍終于等到了朝廷給他官派了一個知縣的職缺。王鑫再一次變賣家產,高高興興的跟著兒子去赴任,從此享清福了。
到任后,王珍清正廉明,秉公辦案,為縣民辦了不少好事,深得當地群眾的贊許。
他的上司丁知府,對這個年輕有為的后輩也頗為贊賞,時常邀他至府中談古論今,探討為官之道。
丁知府有位千金,叫丁蘭,芳齡十七,正是情竇初開的年紀。從第一次見到王珍起,就對他心生愛慕,一見傾心。
王珍對她也有意,后經過知府大人的一手操辦,他倆順理成章地結為了夫妻。
婚后,小兩口深知父親這一輩子不容易,對他悉心照顧,敬重有加,來年又為他添了一個大胖孫子,享盡了天倫之樂。
人總有老去的那一天,多年后,王鑫得了一場大病,竟一病不起,病入膏肓。
在彌留之際,王鑫張張嘴,想把兒子的真實身世告訴他,自己并不是他的親生父親。可一看到兒子滿臉愁容,戀戀不舍的表情,他又不忍心說出口,怕他一時無法接受,導致精神崩潰。最后想了想,又咽了回去,直至把這個秘密帶進了棺材。
而王珍這一輩子也徹底失去了知道自己身世的權利,或許對他來說,這何嘗不是一種最好的選擇呢?知道了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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