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3年3月6日,天還沒亮,石渡村(現宿遷市泗陽縣八集鄉大石渡村)東,昨晚悄悄來到村內留宿的游擊隊長張尋平,突然被一陣急促的拍門聲給震醒了。
屋主人石養昆還沒來得及起身開門,便被外面的催促聲給驚得一身冷汗。
“張隊長,張隊長,趕緊快起來,村外面來敵人了!”報信的人是村西放羊的王老倌,當天早晨,早起來放羊的他,才走到村西的高坡之上,便被眼前的景象給驚呆了——村外的土路之上,百余名日偽軍正火急火燎地向著這邊奔來。
此時的張尋平也不禁懊悔起來,昨天他領著十五名游擊隊員,趁著夜深之時,悄悄進入村內,留宿在幾名堡壘戶的家中。
一路疾行,眾人都已非常疲憊,加上晚上進來時大伙兒比較小心,沒有驚動任何村民,張尋平當時便覺得,大伙兒就在此處留宿一晚,外面沒有必要再設流動崗哨了。
可偏偏就是昨晚,村內有人走風了。
八集據點內的日偽軍在得知了,石渡村村內來了新四軍的消息后,當即傾巢而出。百余名日偽軍扛著長槍,連夜奔襲,趕在天沒亮之前,悄悄圍住了村子。
敵眾我寡,敵人又已圍住了村子,張尋平等人此刻想要突圍出去,很難成功。
心急如焚的張尋平一腳踏出了門,卻不由地定住了身形,接下來該怎么破解眼前的這個“死局”,他也一時間,沒有一個好辦法。
看著眉頭已經擰成了團疙瘩的張尋平,一旁的石養昆瞇起了眼,他想了片刻,隨即想到了一個死里求生的“好主意”。
隨后,石養昆附在張尋平的耳旁,對他如此這般地嘀咕了片刻,一時沒有主意的張尋平,聽罷石養昆的這個“絕處逢生”的法子,也只能點了點頭,這個當口,也只能死馬當活馬醫了......
村外的一眾日偽軍們,已經來到了村口的土地廟前,前面站著的偽軍頭目,正準備派人進去突襲之時,突然看到,此刻村外不遠處竟然來了一個人。
這人身材不高,行色匆匆,身上扛著三床被子,正沖著一眾日偽軍眾的方向而來。
“停下,什么人!”后面的偽軍見狀,一把攔住了對方。那名扛著被子的男人,抬起了頭,一臉惶恐的模樣,卻是石養昆本人。
石養昆怎么會跑到村外面了呢?
剛才他與張尋平商議之后,倆人都覺得眼前這個局面,非常危險,很難脫困。當時,石養昆便建議,由自己出去跟敵人直接碰面,看看能不能將對方忽悠回去。
隨后,石養昆便抱起了三床被子,然后順著村內的一條隱秘小溝壑,一路小跑,悄悄跑出了村子。
跑出村外的石養昆隨即轉身,然后慢悠悠地向著村內折返而去。沒走多遠,石養昆便看到了正向村內逼近的日偽軍眾,此時,面對這么多敵人,說不緊張,是不可能的。
石養昆深吸了一口氣,硬著頭皮繼續向前走去,沒過多久,便被對方給攔了下來。
“我就是咱們這村兒的。”石養昆指了指村內,老老實實地回答道。
“你抱這么多被子,干什么?”日偽軍頭目走了過來,上下打量了石養昆一番之后,疑惑地問道。
石養昆聽對方這么問,有些猶豫地看了看周邊,隨后低聲解釋道:
“昨晚,村里面來了三個連的新四軍,叫村內的老百姓們每家出幾床被子。我們家是窮得叮當響,哪有多余的被子,沒辦法,我這不得不去鄰村我表姐那里,去借幾床被子過來應付了事。”石養昆聳了聳肩,一副十分擔心的模樣,繼續低聲道。
“老總,你們這些人,可千萬別進村子去呀,他們那么多人,烏壓壓的,我都數不過來,我聽說,他們這次來是準備要攻打八集炮樓呢。”
一聽說村內駐了三個連的新四軍,這幫日偽軍就已經打起了退堂鼓,隨后又聽石養昆說這幫新四軍是準備來打炮樓的,偽軍頭目便再也不敢待下去了。打炮樓的話, 對方除了步槍、手榴彈外,手里說不定還有更厲害的武器。
“打不過,惹不起!”這是當時,浮現在所有日偽軍心頭的統一認識。
“隊長,咱們趕緊撤吧。”一旁的偽軍眼巴巴地看著隊長,小聲地提醒道。
那名偽軍頭目臉上陰晴不定,想要放棄,又有一絲不甘,他又看了看石養昆,正準備再進一步確認一下。就在這時,村內突然傳出了嘹亮的軍號聲,這軍號聲像是一記悶棍,徹底將村外一眾日偽軍給打蒙了。
眾人隨后掉頭就撤,走著走著便變成了狂奔而逃了。
石養昆扛著被子,看著越跑越遠的一眾敵軍,一顆懸了許久的心,總是徹底落下來了。
多少年后,石養昆再次回憶起當年的那段往事,也是感慨萬分:
“當時我也怕,怕他們不相信我的話。當時張隊長他們都已經在村內,做好了戰斗準備,一旦敵人沒有被我忽悠走,那大伙兒也只能拼個你死我活了,后果確實不堪設想。”
在那烽火狼煙的歲月里,有無數草根英雄,他們在晦暗之際奮起,卻最終消隱于歷史的長河之中。這些隱匿在歷史長河之中的故事,雖然鮮為人知,卻依然是當年那幅波瀾壯闊的人民戰爭畫卷之中,不可或缺的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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參考資料:《宿遷文史資料》,劉秀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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