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2年到2006年的近四分之一個世紀,村上春樹選擇了與創作和跑步為伍。他是一名專業作家,也是一位職業跑者。他用文字記錄練習與賽道,也用身體感受“跑者藍調”。本書是第一次村上春樹只寫自己,看似平淡如水的敘述中實實在在記錄了他作為一個職業作家和一個跑者的堅持、思考、迷惑與感悟。
特約撰稿人/Buckwheat,獨立書店新媒體編輯
1..為了成為小說家,正式開始跑步
在成為小說家之前,村上春樹經營著一家類似爵士俱樂部的店面。白天供應咖啡,晚間改作酒吧,提供一些佐餐佐酒的菜肴,周末還安排現場演奏。
一開始,這項營生并不被眾人看好,但是在他的不懈努力和太太的幫助下,店面的經營逐漸走上了正軌。然而,就在這時,村上春樹卻做了一個連他自己都始料未及的決定——寫小說!
大概是這決定下得太刻骨銘心,所以他連具體的時刻都記得特別清晰:1978年4月1日下午一點半左右。那天風和日暖,他正躺在神宮球場的外場,懶洋洋地喝著啤酒,看養樂多燕子隊在主場迎戰本賽季開幕戰的對手——廣島鯉魚隊,當燕子隊的擊球手打出了一個左線安打,輕而易舉地跑達二壘的時候,那一刻,似乎有什么東西從天空飄下來,而村上春樹明白無誤地接受了它,于是,他下定決心:“對啦,寫篇小說試試。”
當村上春樹回到家中,坐在書桌前準備寫小說,才發現自己連一支正經八百的鋼筆都沒有。于是,他跑去新宿的紀伊國屋書店,買回一疊稿紙和一支一千多日元的水手牌鋼筆,正式開始創作。到了秋天,一部二百來頁、每頁四百字的作品寫完了,村上春樹不知道如何處理,便拿去應征了文學雜志的新人獎。沒錯,這份連拷貝都沒有,一旦落選便很有可能去向不明的稿子,就是后來大名鼎鼎的《且聽風吟》。
第二年春天,《群像》編輯部打來電話,告訴村上春樹,他的作品入圍了最后一輪評選。而每天正忙著兼顧店面與寫作的他,早已將應征新人獎的事兒忘到九霄云外,猛然一聽到這話,竟然沒有反應過來對方在說什么。
最終,那部作品獲得了新人獎,夏天還推出了單行本,那時,村上春樹已經快要三十歲了。他就這么懵懵懂懂、稀里糊涂成了一名新進小說家,不必說周圍的人感到驚奇,就連他自己也無法相信這個事實。
自那之后,村上春樹一面經營店鋪,一面寫著小說,甚至還翻譯了菲茨杰拉德的短篇小說。那段時間,他白天忙于店面的各種瑣事,一直到深夜打烊,然后坐在廚房的桌前開始寫作,一直寫到昏昏欲睡。這樣的生活,整整持續了三年。用村上春樹自己的話說,他覺得自己過了相當于普通人兩倍的人生,不但邂逅了千奇百怪的人物,也體驗了難以想像的事情。
然而,村上春樹還是非常渴望寫出一部氣勢恢弘、內容堅實的小說,這種心情越來越強烈。最初的兩部作品,基本是為了享受寫作的愉悅而創作的,對作品的品質,連村上春樹自己也不滿意。
畢竟,利用工作間隙,支撐著疲憊的身軀,攤開稿紙,斷斷續續地抽空寫上半小時一小時,精力是無法集中的。既然下定決心要當小說家,村上春樹還是想盡自己最大的能量,完成一本自己滿意的小說。
“我肯定能寫出氣派更大的作品來!”這樣的想法,始終縈繞在村上春樹心間。經過他的深思熟慮,決定把店鋪暫時關門歇業,專門花上一段時間,認真寫小說。盡管他開店的收入比當小說家的收入高多了,但為了心中那個目標,村上春樹也只好狠下決心,忍痛割愛了。
最終,村上春樹不顧周圍人的反對,將店鋪出讓了。并決定,從此以后就打著“小說家”的旗號生活下去。
然而,在正式成為一位全職作家之后,村上春樹發現,寫作的最大難題,不是缺乏靈感和才氣,而是如何保持身體健康,堅持不懈地寫下去。思來想去,村上春樹選擇了跑步。
33歲,是村上春樹重新開始的年紀,這是一個還算年輕,但已經不是“青年”的年齡。對他來說,這也許正是人生的一個分水嶺。在這樣的年齡,村上春樹開始了長跑的生涯,并且正式站在了小說家的出發點上。
2、以健康的生活,抵御文學描寫中的人性毒素
“像村上君那樣,每天過著健康的生活,難道不會有一日寫不出小說來么?”
經常有人對村上春樹提出這樣的疑問。這些人們認為,寫小說這種行為一點都不健康,身為作家,你就得遠離世俗道德,過著不健全的生活。于是,便有了“藝術家等于不健康者、頹廢者”的公式。
對這樣的主張,村上春樹也表示贊同。他覺得,當我們打算用文字去展現一個故事時,藏身于人性中的,跟毒素一樣的東西,便會不可避免地滲出來,浮在表面。身為作家,或多或少都得與這毒素“打一仗”,得“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這就跟河豚身上有毒的部位,卻最好吃一樣,這么一想,寫作恐怕怎么都不能說是“健康的營生”。
村上春樹認為,如果要將寫小說當做一種職業,并持之以恒,就必須打造出一個能與這種危險的毒素對抗的免疫體系。然而,要打造這種自我免疫體系,并將其長期維持下去,必須擁有超乎尋常的能量。那么,我們要從何處能獲取這種能量呢?
從早到晚伏案工作,使村上春樹的體力逐日下降,體重不斷增加。對村上春樹來說,如果打算以專職作家的身份度過往后的漫長歲月,當務之急,就是得找到一個既能維持體力,又能保持體重的方法。思來想去,堅持跑步是個不錯的選擇。
找到了解決辦法,接下來要做的,就是要改變之前的生活狀態。村上春樹和太太開始了健康而規律的生活:他會在效率最高的早晨集中精力完成重要的工作,隨后的時間要么運動,要么處理雜務,到了下午就不再工作,讀書、聽音樂,放松精神,盡量早點睡覺。
一直以來,村上春樹都過著這樣能專心致志創作小說的、穩定和諧的生活,也以這樣的心態創作小說、對待跑步。他以自己的節奏和標準,按部就班、循序漸進的生活著。
為什么要堅持跑步?村上春樹給出的答案是:如果想要處理不健康的東西,人們就必須盡量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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