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怒潮》,公映之前,算疊加了幾大新片debuff。
要說對該片的態度,很難談得上期待,假如在依照點“先驗論”之類,“水片”的帽子就已經扣上去了。
其實本片跟想象的不太一樣,就像導演馬浴柯那樣,外表看上去有些粗獷甚至兇狠,其實內在相對柔和;電影沒什么野心,倒是很真性情,很純粹、有點爽感。
電影的題材屬于觀眾不太陌生的“幫派電影”,故事主體無外乎幫派內斗和江湖恩怨,但這個“不太陌生”多數來自于舊時記憶和網盤,即香港江湖片、日本黑幫片、韓國zz揭黑片。
但要論在如今的華語電影,尤其是大銀幕上,同類電影還是很少見的。再加上電影涉及到器官販賣,錢權交易、只手遮天等內容,可以理解該片為何舉步維艱了。
因此將故事背景虛構+海外化,這樣不足為奇。
但話又說回來,在如今這個“大尺度+反轉”為盛行的犯罪片潮流下,很多電影也因題材和表現形式的呆板,而陷入自我重復。
其實《怒潮》外表上也是如此,未能免俗的以此為賣點。
但從講述方式來看,它并非關注那些大尺度犯罪事件的呈現,也并非神兵天降的大反轉內容,而是直接將視角進入已經形成黑暗領域的內部,將一切“木已成舟”的結果呈現給觀眾。
比如對于觀眾最為獵奇的犯罪內容,該片只是驚鴻一瞥——就在開場序幕上展示了超越緬*北的犯罪流程……直至最終混凝土澆筑而成的棺材,一個大全景俯拍,如同水泥墓園般的場景,遠處一座被黑暗籠罩的城市。
而電影隨后的視角,深入到了統治這座城市的幫派——洪泰集團內部,再通過一個外來者的視角,從外部打破這種黑暗的既定結構。
沒錯,電影并沒有構架太多懸念或者反轉,開場就交待了張家輝飾演的神秘殺手陳安,由他完成了幾起大事件。
洪泰集團老大(秦沛)退休之際,自己選出了新老大(吳啟華)接替自己,結果先是吳啟華被襲擊并擄走失蹤,然后就是老大在路上被襲擊,險些喪命。這一切都是明面上展示是陳安所為,唯一的懸念就是到底是誰指使陳安。
洪泰集團,人人都有動機——王大陸飾演的保鏢、陳國坤飾演的管家,以及連凱、馬浴柯等其他小頭目。除此之外還有洪泰的競爭對手也撇不清關系——與洪泰勾搭連環的COP(阮經天為首),與洪泰有著黑市交易糾葛的南美犯罪集團。
其實真相不難猜,也不算劇透,該片的海報上就大字寫上了“復仇”二字,即是殺手陳安的動機。他的一系列行為,只是讓推了一把早已貌合神離的各方,無疑是火上澆油,引發內斗。而電影最后呈現的“終極真相”,倒很是“爽快”。
劇情不再多說,三個方面,了解一下該片與傳統華語犯罪片或者常見幫派電影不同的特色。
★修羅場
“修羅場”是對這部電影場景最精準的描述——被上述黑暗勢力籠罩的城市。
電影有很多俯視和全景視角,呈現出高樓林立的繁華都市,與殘舊破敗的小街區之間的對比,外表顯而易見的浮華和內部隱藏的骯臟形成鮮明的對比,所有人都如螻蟻一般,生活在陰影之中。
猜忌爆發之后,自然也呈現了一片人與人殊死搏斗的地獄之景。從某個角度上看,導演馬浴柯或許就根本沒有想把更多的力量放在構筑一個戲劇化的故事上,而是讓人們直接置身于一個猶如修羅場般的現實之中。
一切都無端,無因,人們就不明就里地開始生死相斗,像被無形的力量操縱。
就像導演馬浴柯自己演的角色烏戈,被親如父親的老大干掉,臨死之前對老大“你為什么對我這么狠” ,就是真實寫照。
其實該角色開場在與南美人做交易的時候,新頭目打算轉型,對方就勸他干掉老大你來當頭兒,繼續合作愉快,他就沒吭氣,但他有了動機。沒想到,自己一個心軟,反而被老大先下手為強了。
說白了,建立在欲望之上的關系,就是如此脆弱。人們陷于其中,被欲望驅動,為生存而戰,以死亡告終。從這個角度上說,這修羅場也成了人間的隱喻。
PS,根據導演本人的闡述,電影的反派們,就是洪泰集團眾人,曾經也是底層出身,而且是外來者,電影開場和結尾的碼頭場景,就是他們發家的地方。
片中有個鏡頭,老大身后的那些牌位,正是曾經與之奮斗過的兄弟,可見他們也但是他們從底層摸爬滾打上來之后,卻被欲望蒙蔽了雙眼,最終成為了欲望犧牲品。
★冷兵器打斗
客觀地講,相比于它的劇情和故事,《怒潮》的幽暗氣氛,打斗鏡頭,是電影最大的亮點。
幾乎從頭到尾的無因打斗,比起很多追求槍戰火爆刺激的同類電影,電影全程幾乎沒有用到槍械;也不同于華語電影打斗的拆招套招,該片打斗強調的是慘烈——而是一種近乎于原始的冷兵器搏殺。
張家輝的鐵榔頭、王大陸爪刀、阮經天的甩棍、陳國坤的短匕,武器很有特色;醫院、會所、碼頭等廝殺戲份也是生猛。刀技與近身格斗交織,電影多場暴力打斗,讓影迷們直接聯想到韓國電影《黃海》《阿修羅》以及港片的輝煌時代。
該片的打斗確實很韓范兒,包括來自《卑劣的街頭》等名作的動作指導,在追求近身搏殺的慘烈同時,也不乏動作設計感,倒是有點與眾不同的暴力美學風格。
而這些打斗也成為“人間*地獄”的真實寫照,與修羅場的場景氛圍相得益彰,作為旁觀者,最初我們或許會覺得他們不過是被欲望一葉障目,但最終看到結局就會慨嘆,他們有的人是為了生存而搏殺,有的人是為了信念而堅持站起來,所有人都被本能驅動的動物。
★理想化的快感
從社會派角度,《怒潮》別看主要角色都是一群十惡不赦的惡人,由于張家輝等角色的存在,但該片還算是一部小人物草根電影,它的觀影快感也是典型的草根式快感——快意恩仇。
如果電影中COP指代權*力機關,打斗指代基層部門,殺手指代民間,洪泰集團為首的勢力指代罪惡,那么這部電影的內核就是zf+民間+基層聯合,共同干掉了只手遮天的人間惡魔。
剝離電影外衣,內核甚至有主旋律電影的感覺了。開個玩笑,實際上電影遵循的其實是武俠片的邏輯,主角不就是俠客嘛。
只不過他們不像是大俠那樣大張旗鼓地了斷,而是典型的平民式的秘密復仇——來自弱者的反抗,布局多年,成功之后的快感。
從這種角度來看,《怒潮》其實是小人物視角的社會寓言。它所能有的觀影快感,也正是也正是普羅大眾所能想象出來的快感——靠著俠客微弱的一己之力,完成復仇計劃,剝開人間惡魔的偽善的外衣。
說白了,有點殘酷童話的感覺,正義的使者,解決掉了惡魔,把地獄變成人間。電影風格寫實,打斗追求真實,但主題依然是童話化、理想化的。
就像殺手屋子旁,種滿了繽紛的向日葵,清新且舒緩。與地獄般的城市,修羅場般的環境,形成鮮明的對比,這就是童話風格。
但是,比起流血的痛苦可怕,再比起虛偽的陰險可怖,至少選擇了這種想象出來的理想化快感,總是高尚的。
這種感受,導演馬浴柯最能體會,他就是從底層“爬”上來,與電影中持之以恒的張家輝,倒是有些相似。
導演馬浴柯,演員出身,且多是配角和反派。觀眾對他的印象,除了胡軍版《天龍八部》里的游坦之,就是《掃毒》里的“尖沙咀段坤”,在劉青云、古天樂、張家輝面前飛揚跋扈,讓不少觀眾覺得驚訝:這人是誰,在這三位面前敢這么演戲。最終使得張家輝那句“段坤我食定嘞,耶穌也留唔住他,我話嘅”徹底出圈。
所以長期以來,馬浴柯給觀眾的印象大致如此,比如《唐人街探案》《拆彈專家2》里的反派,都是目光煞氣很重,好勇斗狠的風格,所以當他出任導演的時候,多數網友第一反應便是:“段坤”也當導演了哦。
然后呢,就沒有然后了。
在該片“首映”現場,見到了導演本人。說是首映禮,但沒有任何排場,也沒什么明星捧場,就導演一個人與觀眾進行了交流,圖一個簡單直接,跟這部電影一樣。
沒有拐彎抹角的套路,也沒什么太大野心,就是單刀直入,欲望與人性的交織,慘烈與溫暖并存,來自弱者的成功復仇,并有著底層理想化的快感……以及,打斗場面也挺生猛,看完之后,感覺有些不一樣,對“段坤”馬浴柯也有新的認識。
這種“單純”的電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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