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5月6日海口市市場監管局對椰樹集團處以行政罰款40萬,不是因為廣告,是因為椰樹集團在自家網站上發布的圖文,處罰的理由是出現使用國家機關工作人員進行商業營銷的情形,并使用“用椰子擦乳”“南太平洋美女很少‘飛機場’”等違背公序良俗的廣告語,龍華分局認為椰樹集團的行為違反了《中華人民共和國廣告法》第九條第二項、第七項和第十七條的規定。
椰樹集團被罰有歷史了,2009年在公交車上打出“木瓜飽滿我豐滿”,被罰款一千元,2019年更換包裝,廣告語為“白白嫩嫩”“我從小喝到大”,監管部門認定該廣告“妨礙社會公共秩序,違背社會良好風尚”,罰款20萬元。
2021年,椰樹集團發布了招聘廣告,內容為“椰樹集團培養正副總經理學校再招生,入學就有車、有房、有高薪,肯定有美女帥哥追”,被海南省市場監管局以妨礙社會公共秩序,違背社會良好風尚,罰款四十萬。
椰樹集團前身是1956年建廠的國營海口罐頭廠,1981年至1985年持續虧損,王光興1986年接過爛攤子,到1988年終于扭虧為盈,2024年2月椰樹集團宣布2023年實現總銷量70萬噸,同比增長10.26%;銷售額50億元,同比增長3.08%;上繳稅金6.82億元,同比增長15.39%.
今天有很多媒體對比了被罰款之后的椰樹的廣告風格,如下:
被處罰之后的椰樹集團發表了“一個擔心,兩個不服”,擔心的是企業品牌被毀,砸掉椰樹上下游企業近兩萬名員工和50萬椰農的飯碗;第一個不服是自己的文案發在自己的網站上,不是付費的商業廣告,“法無禁止即可為”;第二個不服是自己網站里引用的前領導人視察廠子的實例是廠史教育,不是廣告。
大概就是這么個情況。
我們從以上敘述里不難發現椰樹集團被罰款是常事,其實不只是椰樹集團,任何一個企業被罰款,尤其是民企,被罰款簡直正常至極,即使你的廣告合規了,那也總有不合規的地方,比如環保,比如消防,比如衛生,等等等等,總有一款適合你。
但是今天不打算說這些,我只想說說椰樹被罰的原因,看我上面紅色字體可知椰樹集團被罰最主要的一個理由就是“違背社會公序良俗”。
那么什么是“社會公序良俗”呢?這個詞語好像是最近這些年才出來的,百度可知,就是“公共秩序+善良風俗”,根據這些年的社會生活來看,一般我們都把“違背公序良俗”定義為賣淫嫖娼或者某些演出、某些媒介上和“性”相關的內容比較多,或者尺度比較大,這個定義很窄,但絕對是主流。
椰樹集團被罰,主要也就是因為廣告語比較擦邊,比如“從小喝到大”,再就是廣告畫面里的女郎比較性感。
“從小喝到大”這句廣告語看第一張畫面似乎是在說有豐胸功能,但是看第二張,就是指的從小時候喝到長大了,所以,你說它擦邊了嗎?擦了,你說它違法了嗎?我覺得沒有,而且即使是從第一張圖來理解,我也不認為它違法,最多只能說它擦邊,擦邊算違法嗎?我覺得可以套用一句話:說你違法你就違法,說你合規你就合規,運用之妙,存乎一心。在我個人看來,擦邊這件事,我認為“法無禁止即許可”,或者說“疑罪從無”。
我記得以前的老廣告法第二十條規定性用品不能做廣告,理由是這類產品違反中華民族的公序良俗(大概意思),新廣告法去掉了這一條,但是第九條第八款規定了廣告中不得出現“含有淫穢、色情、賭博、迷信、恐怖、暴力的內容”,那么,這個“淫穢、色情”的標準是誰來認定的?我想肯定不是企業。
我曾經因為接安全套廣告而被很多正人君子大義凜然地斥責為流氓、淫棍,想想也真是日了狗了——誰特么不用安全套?奧運會還大大方方地給運動員發放安全套,我接個安全套廣告就不行了?
海南方面對椰樹的處罰到底是否合適我不知道,我只想就這次處罰事件延伸出來的互聯網話題,談談自己的看法:我們為什么這么避諱談“性”?
依然引用我前面說的我接安全套廣告被攻擊的例子,如下:
絕大多數人都在做的一件事,而安全套也是絕大多數人會使用的產品,我為這種方式提供安全性愛的配套商品,但在有些人眼里就是不要臉。
事實上我是一個公眾場合不談性話題的人,但是我很反感把正常的性話題妖魔化,因為這不僅是虛偽,也是扼殺人性。而上面這位說要重新認識我,請他問問自己,有沒有在主流媒體上看到過那些“強身健體、其樂融融”的廣告?他是否知道奧運會為運動員發放安全套?那他為什么不去指責大媒體和奧運會?原因很簡單:他惹不起大媒體,惹不起奧運會,但是他惹得起我,他的道德優越感和道德大棒,只是用在弱者身上的,所以:
越是底層人,加在你身上的道德枷鎖就越重。
(1988年首爾奧運會發放了8500只安全套,1992年巴塞羅那奧運會提供了5萬只安全套,1996年亞特蘭大奧運會提供了1.5萬只安全套,2000年悉尼奧運會發放9萬只安全套,2004年雅典奧運會提供了12萬只安全套,2008年北京奧運會提供了10萬只安全套,2012年倫敦奧運會提供了15萬只安全套,2016年里約奧運會提供了45萬只安全套,2020年東京奧運會提供了16萬只安全套)。
上圖:2008年北京奧運會發放的避孕套
奧運會發放安全套并不是鼓勵運動員們發生性關系,而是知道這種事情不可控,并且這種事情不犯法,也無法強行禁止,只能是盡可能為運動員提供保護,一是保護女運動員避免意外懷孕,二是預防艾滋病,國外研究數據顯示奧運會期間80%-85%的運動員都會發生性關系,可想而知這些安全套起到了多大的保護作用。
上圖:北京冬奧會的“燈籠”安全套和防艾宣傳
上圖:里約熱內盧奧運會的防艾宣傳
所以,你看,人性這個東西,誠實面對就好了——道德我們固然是需要的,但是為了道德而無視人性甚至壓制人性,那就是虛偽,不人道,嚴重了就是邪惡。
像上面截圖里那指責我的那兩位,其實他們自己也過性生活,但就是要裝出一副不近女色的正人君子的模樣來。
這世上最骯臟的莫過于展示自己的道德潔癖。
美國從小學一年級起就開始傳授生育、兩性差異、性道德等知識,初中階段講生育過程、性成熟、性約束等,高中階段講婚姻、家庭、性魅力、同性戀、性病、賣淫現象、性變態等,并向學生發放避孕套。
英國法律規定,必須對5歲的兒童開始進行強制性性教育。根據“國家必修課程”的具體規定,英國所有公立中小學都將學生按不同年齡層次劃分為4個階段來進行不同內容的性教育。
瑞典的性教育亦稱“避孕教育”,是世界性教育的典范。瑞典從1942年開始對7歲以上的少年兒童進行性教育,內容是在小學傳授妊娠與生育知識,中學講授生理與身體機能知識,到大學則把重點放在戀愛、避孕與人際關系處理上。1966年,瑞典又嘗試通過電視實施性教育,打破了家長難以啟齒談性的局面。
上世紀70年代初,性教育進入了芬蘭中小學的教學大綱,連幼兒園也有正式的性教育圖書,一面加強性道德教育,一面從性保健出發進行性知識教育。芬蘭有本性教育書——《我們的身體》,家長可以像講《一千零一夜》那樣每天講一節,性教育就自然而然地開始了。盡管荷蘭人有著十分開放的性態度,卻因為有著這樣直白、透明的性教育,而擁有著歐洲國家最低的青少年懷孕比率。
通過國外的性教育課程,我們不難發現,“性”并不等于“性行為”,“性教育”并不等于“性行為教育”。性可以分為:男女生理上的不同、青少年的生理發育、生育、性的道德約束、如何在性中保護自己等等。
人人都知道我們國家是最缺乏的三種教育是:性教育、愛的教育和死亡教育,但是性教育幾乎空白的我國,卻創造了世界第一人口大國的紀錄,這說明了什么?
所以,究竟是性太邪惡,還是我們太虛偽?
我們中國是全世界人口最多的國家,從這個角度說,中國人夫妻行為的次數在全世界也是排名居前的,這是鐵打的事實——如果大家都對那件事不感興趣,怎么會有這么多人口?
這事兒怎么就成了只能做不能說的禁忌話題了呢?
一個國家,一個民族對“性”的態度,往往也側面反映著當地的經濟發展狀況,一般來說,風俗業發達的地方經濟也差不到哪里去,比如日本、德國、意大利、法國以及曾經的香港,都有自己對應的風俗業營業區,而像朝鮮這樣的地方穿點兒暴露的衣服都可能斃了你,其國家的嚴酷程度令人畏懼,其經濟狀況也有目共睹,新加坡的經濟很發達,城市很潔凈,而且處刑嚴酷,但是出人意料的,新加坡有專門劃定的風俗業營業區域,這其實就是勇敢面對現實、正視人性并采取務實態度的做法,不過有個例外,那就是美國,自由散漫舉世聞名的國度,但賣淫嫖娼是違法的,我分析這可能和美國是清教徒立國有關。
最后說個真實的故事,來自鳳凰網。
1979年1月,香港商人霍英東開始與廣東省政府接觸,他提議要在廣州蓋一家五星級賓館——白天鵝賓館,他投資1350萬美元,由白天鵝賓館向銀行貸款3631萬美元,合作期為15年。這是建國后第一家內地與香港合資的五星級酒店。后來當上了全國政協副主席的霍英東回憶說,“當時投資內地,就怕政策突變。那一年,首都機場出現了一幅體現少數民族節慶場面的壁畫《潑水節——生命贊歌》,其中一個少女是裸體的,這在內地引起了很大一場爭論。我每次到北京都要先看看這幅畫還在不在,如果在,我的心就比較踏實。”
鏈接https://news.ifeng.com/history/1/200612/1208_335_45786.shtml
總結:對正常的性話題的態度,至少可以反映兩個問題,一是我們的道德是否是虛偽的,二是我們的胸懷是開放的還是保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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