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朗茨·卡夫卡(Franz Kafka,1883.7.3-1924.6.3),生活于奧匈帝國統治下的捷克小說家。出生猶太商人家庭,18歲入布拉格大學學習文學和法律,1904年開始寫作,主要作品為4部短篇小說集和3部長篇小說。可惜生前大多未發表,3部長篇也均未寫完。卡夫卡是歐洲著名的表現主義作家。他生活在奧匈帝國即將崩潰的時代,又深受尼采、柏格森哲學影響,對政治事件也一直抱旁觀態度,故其作品大都用變形荒誕的形象和象征直覺的手法,表現被充滿敵意的社會環境所包圍的孤立、絕望的個人。文筆明凈而想像奇詭,常采用寓言體,背后的寓意言人人殊,暫無(或永無)定論,令二十世紀各個寫作流派紛紛追認其為先驅。
卡夫卡畫作
城徽
弗蘭茨·卡夫卡 著
周新建 譯
修建巴別塔之初,一切還算井然有序。是的,這種井然有序大概太過分了,人們過多地考慮什么路標呀,譯員呀,筑塔人的食宿呀,交通道路呀,仿佛眼前還有幾百年的時間想做什么就做什么。這種當時普遍流行的看法甚至認為,建造的速度大概根本就不慢。人們大可不必十分夸張地表達這種看法,可能是他們特別畏懼打地基。人們是這樣論證的:整個事業的精髓即修建一座通天塔的想法。除了這個想法,其它一切均屬次要的。這個想法一旦形成就不會消失。只要人類存在,就會有將這座塔修到底的強烈愿望。不過由于有將來,人們不必在這方面擔憂,而是相反。人類的知識日益高深,建筑技術已大大進步,而且將繼續進步,過上一百年,一件現在得費時一年的事大概只要半年就能完成,而且質量更高,更經久耐用。既然如此為何今天要累死累活地使盡力氣呢?只有可望在一代人手上建成此塔時,才值得這樣盡力。然而這絕對沒有希望。更易推想出來的是,知識完善的下一代將認為上一代干得不好,將把已建好的拆毀,以便重新開始。這種想法泄了大家的勁。比起建塔來,人們更熱中于營造筑塔人的城市。每個同鄉會都想占據最漂亮的營地,因此便產生了無休無止的爭執,直到升級為流血沖突。這些沖突再無平息之日。對于首領們來說,它們成了一個新論據,因為他們認為,由于缺少必不可少的集中,此塔須造得十分緩慢,或者干脆等到締結全面和約之后再造。不過人們并未將時間全都用于這些沖突,在間歇中他們也美化城市,但這又引出新的忌妒和新的沖突。第一代的光陰就這樣過去了,不過以后數代也沒什么不同之處,只是技巧更為熟練,隨之也更加好斗。到了第二或第三代,人們已經認識到建造通天塔的愚蠢,但此時他們已經彼此緊緊聯在一起,再也離不開這個城市了。
在這座城市里,借助傳說和民歌表現出來的一切都充滿了一種渴望,對已有人預言的那一天的渴望,到了那一天,這座城市將被一只巨拳連擊五下,它將被砸得粉碎。因此,這座城市在城徽上有了這只拳頭。
本文選自:樹上共和國微信公眾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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