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德勝門外，原先有一個功德林戰犯管理所。新中國成立之初，里面關押著數百名原國民黨高級將領。

這么多有頭有臉的大人物齊聚一起，難免會鬧出一些笑話。曾是軍統戴笠心腹的沈醉，便通過文字記錄下了他在功德林的所見所聞。

在沈醉的回憶里，原國民黨山東省主席王耀武做人做事八面玲瓏。即便是被關押在功德林里，王耀武還是謹言慎行，生怕一個不小心會被監獄管理人員抓住把柄。

但即使這么小心翼翼的王耀武，在一件事情上還是耿耿于懷，那就是他在濟南戰役中被開國大將粟裕正面擊潰，而后成為階下囚……

王耀武和粟裕是中國近代史上兩位名將，先后三次在戰場上正面相逢。

王耀武一直對粟裕頗為欽佩，曾專門研究過他。粟裕大將同樣頗為欣賞王耀武的軍事指揮才能，他還曾經說過：“王耀武是國民黨軍中指揮較有才干者。”

談到二位將軍生平第一次在戰場上相逢，那是1934年底的譚家橋之戰。當時紅十軍團與國民黨三個團兵力在黃山東麓的譚家橋地區交上火。

紅十軍團決定利用地形進行一場伏擊戰，爭取消滅孤軍冒進的國民黨第一旅，作為參謀長的粟裕立即制定詳細的戰術安排。

1934年12月23日深夜，紅十軍團一部分在譚家橋公路兩側設下埋伏，他們的伏擊對象就是王耀武的第一旅。

可是王耀武似乎嗅出什么，他讓自己的補充第一旅前衛團打頭陣，自己則率領主力部隊跟在后頭。

1934年12月24日上午，王耀武的部隊搜索到紅軍十九師的陣地前，師長尋淮洲立即率領戰士們發起進攻。

王耀武讓各主力部隊迅速集結，同時開始迂回搶占制高點。

最終，譚家橋之戰以紅十軍團失敗告終，紅十九師師長尋淮洲負重傷，在轉移中不幸犧牲。紅軍總共損失了300多人，八名師級以上干部負傷。

這場戰斗的失利導致方志敏部隊的遭遇更加惡化，1935年初，方志敏只好率領剩余部隊退回贛東北，最終在懷玉山地區被敵軍包圍，幾乎全軍覆沒，于1935年8月英勇就義。

整個方志敏部只有粟裕帶領少部分同志突出重圍，繼續轉戰于江西、湖南等地堅持游擊戰爭。

所以，王耀武與粟裕在戰場上的第一次交手，是以王耀武大獲全勝而告終。但客觀地說，當時的粟裕只是參謀長，并沒有獲得真正的軍事決策權，左右不了戰局。

即便如此，王耀武后來開始專門研究粟裕，竟然洋洋灑灑寫了一大套的研究資料。

不管怎樣，譚家橋之戰的失利對粟裕影響很大。粟裕病逝后，后人遵照其遺囑，將老將軍的骨灰一部分撒在山東孟良崮另一部分就撒在譚家橋。

可見，此戰已經成為粟裕一生揮之不去的陰影。

不久，全面抗日戰爭爆發，國共達成第二次合作，既然是友軍，王耀武和粟裕自然不可能“窩里斗”。

解放戰爭爆發，粟裕率領人民軍隊打出了漂亮的七戰七捷，而后在山東孟良崮一舉殲滅國民黨王牌部隊之一的整編第七十四師。

值得一提的是，這個整編第七十四師原先就是王耀武的第七十四軍改編而來。

1947年初，粟裕終于在戰場上等到了正面擊潰王耀武的一天。

1947年初，華東野戰軍主力集結于山東解放區首府臨沂附近，此時的國民黨軍制定一個“魯南會戰”計劃。

按照蔣介石的想法，魯南會戰是一項南北對攻的軍事部署。南邊有八個整編師三路齊頭北進，王耀武則是派出三個軍從北邊進攻，最終目的是和南邊的友軍一起，逼迫解放軍在沂蒙地區進行決戰。

華東野戰軍的兩位領導陳毅、粟裕研究決定：立即集中主力縱隊北上先打北邊的王耀武。

解放軍主力縱隊北上不久，王耀武立刻察覺出大批共產黨軍隊往北轉移的跡象，還沒有等到蔣介石的指示，立即率領部隊往回收縮。

粟裕則不露聲色，命令華野各縱隊繼續按照原計劃秘密集結部署。

后來在蔣介石的施壓下，王耀武率領部隊一會兒往前進，一會兒又往后撤退。最終他確信自己可能陷入粟裕的包圍，當下令全線后撤時卻為時已晚。

1947年2月20日，萊蕪戰役爆發，三天后，國民黨李仙洲集團被全殲，李仙洲本人被解放軍活捉。這場戰役讓王耀武遭遇慘敗，幾乎成為孤家寡人，狼狽逃竄至濟南。

后來，許世友、譚震林兵團一舉攻克山東兗州，致使王耀武據守的濟南成為一座孤城。

當時他名義上還有十一萬人，但很多都是地方保安團，戰斗力不強，華東野戰軍至少能拿出二十萬主力部隊投入到濟南戰役！

1948年7月濟南戰役爆發，因雙方兵力不對等，再加上王耀武已經惶惶不可終日，華東野戰軍沒費多大力氣便成功解放了山東首府濟南。

王耀武趁解放軍意料不及，率領一支小分隊向濟南城北沼澤地帶突圍，喬裝打扮一番后決定逃往南方。

因為在如廁時使用高檔衛生紙，王耀武的這一特殊舉動被人發現，最終還是遭到解放軍的活捉，兜兜轉轉被送入北京功德林接受集中改造。

來到北京之后，原國民黨軍統特務沈醉詢問過王耀武這么一個問題：“你老兄在國民黨一眾精英也算得上是佼佼者，為何在萊蕪戰役和濟南戰役中兩次敗給粟裕的華東野戰軍？”

王耀武的回答是：他自己指揮沒有太大問題，因為蔣委員長還有李仙洲等人拖了后腿，所以才導致最后全軍覆沒。

由此可見，王耀武雖然改造態度良好，但畢竟是常年帶過兵的將軍，心底里還是有那么些不服氣的。

不過，王耀武的改造態度比起黃維等人是好上不少。正因如此，王耀武才能成為新中國首批特赦戰犯，回歸社會后擔任全國政協文史專員，只是晚年生活不盡如人意。

若是王耀武多留在功德林幾年，或許也就不會出現后面那些破事，這也真是時也命也。

參考文獻：

[1]西域.沈醉的特務經歷與改造生活[J].炎黃春秋,2017(04):76-81.

[2]張雄文.黃埔悍將王耀武的傳奇人生[J].同舟共進,2021(03):38-42. DOI:10.19417/j.cnki.tzgj.2021.03.0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