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修曾懷疑《端州石室記》書寫人為張庭珪

2024年7月6日小暑，肇慶名城與旅游發展研究會開展“國家名城肇慶歷史文化保護傳承活動”，筆者跟隨各位前輩、專家前往肇慶市美術館參觀《玉堂金闕：肇慶七星巖石刻與嶺南文化研究展》。此次活動也是筆者第一次近距離接觸七星巖摩崖石刻的拓片，受益良多。

一題石刻的誕生需要經過撰寫內容，然后用朱筆將撰寫的內容書寫在刻石上 （或者由他人臨摹書家作品到刻石），最后再由鐫刻藝人鑿刻三個步驟。

題刻的撰寫人、書寫人、鐫刻藝人往往不是同一人。如題刻《募修鼎湖山慶云寺序》是由彭泰來撰寫、何治書寫以及區遠祥鐫刻的。一題石刻也有可能是同一人撰寫、書寫的。如題刻《米芾題藥洲石記》為 “北平翁方綱撰并書，區遠祥鐫刻”，該題刻的撰寫人、書寫人都是翁方綱，而鐫刻藝人則是端州的區遠祥。

▲ 《 端州石室記》拓片(尺寸 88*115cm)

《端州石室記》的撰寫人為李邕，這是毫無爭議的。從宋代開始，出現了《端州石室記》書寫人為張庭珪的說法。此說法始于宋代歐陽修編纂的《集古錄》。

嘉祐八年 （1063）成書的《集古錄·卷六》載： “唐李邕《端州石室記》，開元十五年。右端州石室記，唐李邕撰，不顯明書人名氏。考其筆跡，似張庭珪書，疑庭珪所書也。”意譯：： 唐代李邕《端州石室記》，開元十五年。右邊為《端州石室記》，唐代的李邕撰寫，但沒有記載書寫人的名字。考究該題刻的筆跡像張庭珪的書法，有可能是張庭珪書寫的。

根據《集古錄》記載，歐陽修并不知道李邕的《端州石室記》是誰書寫的，他覺得筆跡像張庭珪的書法，故而推測是張庭珪書寫。 不過歐陽修并沒有確定，而且六年后就糾正了這個觀點。

熙寧二年 （1069） ，歐陽修兒子歐陽棐編纂了《集古錄目》一書。《集古錄目》已佚，不過南宋時期成書的《寶刻叢編》收錄了大量《集古錄目》的內容。《寶刻叢編》卷十九《端州·唐石室記》載： “唐李邕撰并書。端州刺史畢守恭與僚佐游于石室，為此記。以開元十五年正月立。《集古錄目》。” 意譯： 根據《集古錄目》記載，《端州石室記》為唐代李邕撰寫、書寫的。當時端州刺史畢守恭與幕僚、佐冠在石室山游覽，寫下這篇文章。開元十五年正月刻石。

《集古錄目》否定了《集古錄》所載“疑庭珪所書”，明確是“李邕撰并書”。《集古錄目》雖是歐陽棐編纂，但歐陽棐是奉父親歐陽之命編纂的，而且《集古錄目》成書時，歐陽修仍在世，定會審核書稿，可以說《集古錄目》所表達的也是歐陽修的觀點。歐陽修一度懷疑《端州石室記》書寫人是張庭珪，但歐陽修、歐陽棐在嘉祐八年（1063）至熙寧二年（1069）到這六年間就找到新的佐證，否定了這個觀點，從而明確《端州石室記》書寫人也是李邕。

▲ 梁清平舊藏《端州石室記》明代舊拓剪裱本（圖源：區晉）

或許《集古錄目》早已佚失的原因，后世人并不清楚歐陽修已經糾正原來的觀點，直到明清時期還在用題刻筆跡來 討論這個問題，否定《端州石室記》為張庭珪所書寫。彭泰來《高要金石略》卷一《端州石室記》載： “此碑無書人姓名，《集古錄》疑為庭珪。不獨庭珪由御史出為沔州刺史，徙蘇、宋、魏三州，入為太子詹事致仕，歷官多在北方，去嶺南有數千里之遠。似不至以石室短記，住返遠求，則益知非庭珪書矣。”

總而言之，李邕為《端州石室記》撰寫人是毫無疑問。而對于《端州石室記》書寫人，歷史上曾出現一段插曲，北宋的歐陽修一度懷疑《端州石室記》的書寫人是張庭珪，但不久后也糾正過來，明確《端州石室記》的書寫人就是李邕。后世明代葉盛《葉氏菉竹堂碑目》、清代翁方綱《粵東金石略》、潘耒《金石文字記》、王昶《金石萃編》、彭泰來《高要金石略》等都一致認為《端州石室記》是李邕所書寫。可見，《端州石室記》撰寫人、書寫人都是李邕。至于該題刻的鐫刻藝人，史無明載，未敢妄言。

▲石刻《端州石室記》局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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