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遠的見證人:
布朗肖批評手冊
尉光吉 編譯
莫里斯·布朗肖
小說家和批評家
他把一生奉獻給了文學及其獨有的沉默。
01
編輯推薦
獻給莫里斯·布朗肖的31篇文本,匯集友誼的悠遠回響:與列維納斯之間以“你”相稱的獨一友誼,與巴塔耶、夏爾在戰火中相遇的友誼,與福柯、德里達、南希、拉庫-拉巴特的哲學友誼、知識友誼,與雅貝斯共享的詩歌友誼……
此外,還有薩特、米歇爾·德吉、里夏爾·米耶等同時代寫作者奉獻的批評的友誼。
文本攜著閱讀的無限審慎,筑成他者的堅固證詞,以開辟出一塊能夠建立文學、哲學和政治共通體的領地,純粹友誼的領地。
特別收藏布朗肖的自述、書信、獻詞、評論、影像資料及其部分作品的手稿。它們如反射的碎片般,貫穿并縈繞全部友誼的文本,為他者的證詞提供關于生命自身的原始材料。
莫里斯·布朗肖,總是一個“無形的伙伴”,一位“永遠的見證人”。“從喬治·巴塔耶到雅克·德里達,最具抱負的現代性思想家已把莫里斯·布朗肖認作20世紀的一位重要寫作者。”
02
內容簡介
如何在黑暗中目睹一個沒有面容的形象?
如何在沉默中傾聽一個沒有言語的聲音?
莫里斯·布朗肖(Maurice Blanchot,1907—2003),既是作家、小說家、文論家,也是思想家。他以典范的方式保持了寫書人的身份。
半個多世紀以來,莫里斯·布朗肖的名字周圍已聚集了眾多腳步。本書正是對這些腳步的追溯和記錄——為了見證足跡本身的并行和交織,并讓這些陪伴和碰撞的步履開辟出一塊能夠建立文學、哲學和政治共通體的領地,純粹友誼的領地。
本書由兩部分構成。“友誼”部分收錄14篇文本,記錄了他與同時代的詩人、作家、哲學家一同思考、一同行動的友誼,還有他創作的獨一性與全身心的介入。“批評”部分收錄15篇文本,包含列維納斯、巴塔耶、薩特、南希等人對布朗肖的15部作品展開的批評文論,說明了這位隱身的寫作者如何滋養所處時代的思想。
本書另附有一篇概述性導言和一份布朗肖年表。
03
目錄
導 言
自由的存在:莫里斯·布朗肖
(迪迪埃·卡昂)
友 誼
詩人的目光(伊曼紐爾·列維納斯)
莫里斯·布朗肖(喬治·巴塔耶)
與花串對話,向莫里斯·布朗肖致敬
(勒內·夏爾)
伙伴(米歇爾·福柯)
向莫里斯·布朗肖致敬(迪奧尼·馬斯科羅)
論莫里斯·布朗肖的《災異的書寫》
(羅貝爾·安泰爾姆)
無條件者II:莫里斯·布朗肖
(埃德蒙·雅貝斯)
莫里斯·布朗肖(莫里斯·納多)
友誼(路易-勒內·德·福雷)
不可證實者(皮埃爾·馬多勒)
莫里斯·布朗肖(羅歇·拉波爾特)
莫里斯·布朗肖與詩歌(雅克·杜班)
永遠的見證人(雅克·德里達)
向莫里斯·布朗肖致敬(讓-呂克·南希)
批 評
致布朗肖的信:論《黑暗托馬》
(伊曼紐爾·列維納斯)
作為語言的奇幻:論《亞米拿達》
(讓-保羅·薩特)
關于莫里斯·布朗肖:論《至高者》
(皮埃爾·克羅索夫斯基)
白夜:論《死刑判決》(羅歇·拉波爾特)
沉默與文學:論《在適當時刻》
(喬治·巴塔耶)
閱讀筆記:論《那沒有伴著我的一個》
(米歇爾·布托)
布朗肖的空間:論《文學空間》
(亨利·托馬)
我們死在其中的這個世界:論《最后之人》
(喬治·巴塔耶)
居間的言語:論《等待,遺忘》
(米歇爾·德吉)
思想的游戲:論《無盡的談話》
(莫里斯·納多)
談談布朗肖:論《災異的書寫》
(迪奧尼·馬斯科羅)
布朗肖的卡夫卡閱讀:論《從卡夫卡到卡夫卡》(里夏爾·米耶)
對峙中的共通體:論《不可言明的共通體》(讓-呂克·南希)
短評:論《白日的瘋狂》(馬克斯·阿洛)
死亡的質疑:論《我死亡的瞬間》
(菲利普·拉庫-拉巴特)
附 錄
莫里斯·布朗肖年表(克里斯托夫·比當)
04
文摘
永遠的見證人
雅克·德里達
連著好幾日、好幾夜,我徒然地問自己:在此地此時發出聲音的勇氣來自何處?
我愿意相信,我希望我還能想象,我從莫里斯·布朗肖本人那里收到了這份我所缺乏的勇氣。
在這個地方、這個時刻,當我念出莫里斯·布朗肖這個名字時,我怎能不顫抖?
我們仍需要無盡地思考,豎著耳朵傾聽:通過他的名字,在您的名字里,繼續且永遠不停地回響的東西。我不敢說在“你的名字”里,因為我還記得莫里斯·布朗肖自己如何看待并公開表露這樣一個絕對的例外,這樣一個由友誼授予的特權標記,即用“你”稱呼的特權,他說,這唯一的機會源于他同伊曼紐爾·列維納斯的持久友誼。
莫里斯·布朗肖有天告訴我,看著最偉大的朋友之一伊曼紐爾·列維納斯在自己面前死去,是多么痛苦。我想在此向他們的記憶致敬,好把他們與這靜思的時刻聯系起來:喬治·巴塔耶、勒內·夏爾、羅貝爾·安泰爾姆、路易-勒內·德·福雷、羅歇·拉波爾特。
此地此時,當我說出莫里斯·布朗肖這個名字,這個前所未有地唯一的名字時,我怎能不顫抖?我怎能不顫抖,哪怕受邀而來,我也不得不為所有人承擔言辭,無論是先生還是女士,無論是在此地還是在別處,他們都愛戴、敬佩、閱讀、傾聽、接近過這個人,在整個世界,兩三代人中間,有這么多人視他為這個時代,而不只是這個國家,最偉大的思想家和作家之一?
也不只是在我們的語言里,因為對其作品的翻譯正在拓展,并將繼續用其秘密的光線輻照世界的所有習語。
莫里斯·布朗肖,據我回憶,在我成年的整個人生里,自從我讀到他(50多年前),尤其是自從我在1968年5月遇到他,自從我有幸不斷地得到他的信任和友誼,我就習慣了聽到這個名字,不同于某人的名字、別人的名字,他是一位被人引用和借鑒的無與倫比的作者;我聽到這個名字,不同于我所敬佩之人的大名,既是因為他在思想和生存上展露的力量,也是因為其回撤的力量、其堪稱典范的矜持、其在這個時代獨一無二的審慎,他總在遠離,盡可能地遠離,通過倫理和政治的原則,有意地遠離一切喧嘩和一切影像,一切文化的誘惑和欲念,一切急忙地沖向媒體、出版、攝影和銀幕的直接性的東西。我們尋思,在有時過度地使用了其矜持和隱身的狀態后,某些炒作者,會不會在明天,在足夠久之后,出于懊悔,像拋棄可轉讓的偶像一樣拋棄它們,由此確認同樣的否認或同樣的無知。
說到布朗肖數十年來的遠離,請容許我在此感謝莫妮克·安泰爾姆(Monique Antelme)。我想對她,這一次不只是私下地,表達我和其他許多人的感激。這份感激獻給一位女性朋友,她的忠誠,在布朗肖的回撤和世界之間,在他和我們之間,是甜蜜、慷慨和正直的共同聯姻的忠誠,事實上也是其聯盟本身的忠誠。
我剛指明了第一次相遇的時間,1968年5月。無須回想這次個人相遇的起因或事由,它首先關乎我們之間一個本質上倫理或政治的難題,我只強調一點,即在同一時間,在1968年5月,布朗肖整個地、全身心地投入街道,一如既往地徹底介入一場自我宣告的革命。因為對于其極端的介入, 二戰前的介入——我不會默默忽略——以及所有如此不可磨滅的介入,占領時期的介入、阿爾及利亞戰爭和《121宣言》的介入、五月風暴的介入,對于所有這些政治經歷,沒有人比他更嚴格、更清醒、更負責地懂得從中汲取全面的教訓。沒有人比他更快地懂得承擔解釋和再解釋,哪怕是最困難的轉變。
莫里斯·布朗肖,這個名字,我已習慣了念它,不是念另一個人的名字,一個極少露面的隱秘之人的名字,一個在其缺席中被談論、被破解、被指點、被祈求的人的名字,而是念一個活生生的人的名字,我們就在當下對他說話、向他請教。所以,這個名字,超乎命名,注定是對這樣一個人的稱呼:他的專注,他的警覺,他對回應的關心,他對責任的要求,被我們這么多人當作這個時代最嚴格的東西接受下來。這個名字,既熟悉又陌生的名字,如此陌生、如此陌異的名字,某個受到召喚或從無限遠離自己的遙不可及的外部發出召喚的人的名字,也是一個親切又古老的名字,一個沒有年紀的名字,它變成了一個永遠的見證人的名字:一個毫不自滿的見證人,一個在我們自己身上守視的見證人,一個無比親近的見證人,但也是一位并不陪伴的朋友,專注地把你留給你的孤獨,盡管也始終留心地待在你身邊,關懷所有的時刻、所有的思想,以及所有的問題,關懷那些決心和那些猶豫。這名字屬于一副在我們相遇的整個時間里沒有一刻離開過溫柔微笑的面容。那些談話期間的沉默、省略和謹慎的必要喘息,據我回憶,也是有福的時光,沒有絲毫中斷,持續的時光,源于一道笑容,一次信任與親切的等待。
一陣無限的悲傷在此命令我緘默,又讓我的心說話,為了回應他或追問他,仿佛我仍冀求一個回答,為了在他面前對他說話,而不只是說到他,仿佛為了對他傾訴、為他傾訴而在他面前還意味著什么一樣。這無底的悲傷,唉,難以緩和地奪走了我呼喚他的自由和可能,就像不久前我在電話里做的那樣。那時我聽到了他喘息的聲音,當然虛弱,卻也急切地想用克制呻吟來讓我安心。再也沒有什么賦予我呼喚他的權利了,在此,只得陷入絕望,我還不能放棄對他說話——只不過,是在我心里說話。
然而。莫里斯·布朗肖活著,莫里斯·布朗肖活著時,那些讀過他或聽過他的人都很清楚,他也是一個不停地思考死亡的人,包括他自己的死亡,死亡的瞬間,他所取的書名:我死亡的瞬間。但總是作為不可能。當他執意說不可能的死亡時(以至于,跟他那么多朋友一樣,為了反抗不可避免之事的最糟糕的確信,我有時也自欺欺人地寬慰自己,希望他永生,或不管怎樣,如果我能這么說的話,比我們所有人更不容易死去——有天,他剛從一次摔倒中恢復,一出醫院,他就用一種不尋常的語氣寫信給我:“您看,我體格好”),是的,當他堅持把死亡當作不可能時,他的意思并非生命對死亡的歡快勝利,而不如說是默認了對可能者,因此還有一切權力,加以限定的東西。對此,《災異的書寫》指出,想要支配非權力的人,欲把自己“變成無法掌控之物的主人”,必定會撞向“自己之外的他者,撞向死亡,如撞向未來臨者,或撞向那(以精神錯亂的方式,通過挑破辯證法來揭穿謊言)翻轉成一切可能性之不可能性的東西”。說死亡沒有來臨,不是說生命取得勝利,不是進行否認,不是突然發起反抗或失去耐心,而不如說是他在《詭步》里如此定義的中性之體驗:
死的溫柔禁令,那里,從門檻到門檻,沒有目光的眼睛,沉默把我們帶入遙遠的近處。生者和死者之外有待述說的言語,見證著證明的缺席。
因為,除去一種倉促的閱讀引人相信的東西,除去他對死亡的持續關注,除去死這一無事件的事件,我們會想到,莫里斯·布朗肖只愛、只肯定過生命和生活,以及顯現的光。對此,我們找得出1000個指示,就在他的文本里,在他持守生命,直到最后也偏愛生命的方式里。我敢說,他懷有一種獨一的快樂,肯定的快樂,說“是”的快樂,一種甚至不同于快樂的知識(gai savoir)的快樂,無疑沒那么殘酷,卻是一種快樂,足夠敏銳的耳朵必定會察覺到的幸福的歡樂本身。在他獻給死亡的所有寫作里,事實上,在他的所有寫作里,不管是用一種哲學或政治哲學類型的話語動搖著思想及其歷史(從經典作品到最新的前沿研究)的整個領地,還是用一些文學的闡釋在這么多法語和外語的作品上發明出閱讀和書寫的另類方式,不管是他的記述、小說、虛構(這些,我覺得,人們才剛開始讀,而它們的未來仍幾乎完整),還是《等待,遺忘》或《災異的書寫》這樣以一種前所未聞的方式把哲學的沉思和詩性的虛構密不可分地結合起來的作品,在任何地方,疾病和致死的元素都陌異于那話語的音色或音樂般的聲調。這和人們通常或輕易所說的相反。在他那里,沒有任何出于自殺誘惑或消極念頭的沾沾自喜,許多引述可以證實這點。聽聽《最后之人》,我們先聽到某個人宣告(我引述)“無止盡的肯定,說‘是’的幸福”,然后他聲稱,“我說服自己相信我首先認識的是已死的他,然后才是垂死的他”。
為了把言語交還給他,在這個對我們來說,一切都經受了灰燼的考驗,歸于此地,無所余留的時刻,我想誦讀《災異的書寫》的幾句話。這無邊的書周圍縈繞著無以名狀的焚化,即大屠殺,而我們知道,這個事件,作為絕對災異的另一名字,很快成了其作品最為迫切的重心。就像它間接地無處不在一樣,大屠殺在書的開篇被喚起。書中提到“燔祭之灼燒,正午的毀滅”,還有“構成災異的巋然不動的遺忘(無從回憶的記憶)”,即便這樣的災異,他說,“我們也許會在其他名詞中認識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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