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徐凡
圖片|受訪者提供
有氧慢跑和間歇強度跑,哪一個對提升跑步表現更重要?也許提出這個問題本身是片面的。但在現實中,跑友常為此激烈爭論,訓練和比賽中該如何跑,實際上也常常搖擺不定。
越野100記者采訪五位跑者后發現,能夠快起來,或許是因能力的提升,但能夠慢下去,很多時候卻要經歷內心的折磨。當他們真正決定慢下來,往往對跑步以外很多事情的看法,也在發生變化。很難說是哪一件事先發生,但他們在采訪中所表現出來靈活性和包容性的態度,以及直面內心欲望和脆弱時刻的坦誠,令人動容。
對他們來說,跑步起初只是為了健康,或者出于興趣,后來跑步也許成為了職業、或是生命中極重要的一部分,但同時,跑步也成為他們通往內心生活的道路,映照生活復雜性的一面鏡子。
全馬PB224四年后的反思
以168公里、二三百公里或以上距離為賽事目標的古漢杰和Pili看來,42公里多的全馬至少算是混氧運動。但在崔家樂看來,全馬肯定屬于有氧運動,只不過講究通過無氧鍛煉來提升速度。“有氧慢跑占85%或以上的訓練比例,另外10%可能是乳酸閾值的訓練,只有不到5%是無氧訓練,一般都應該是這樣訓練的。”崔家樂說。
作為馬拉松業余選手,崔家樂全馬PB224的成績無疑是耀眼的,這是他在2020年11月29日的上海馬拉松上跑出來的。
▲崔家樂在2020年上海馬拉松PB224,全程勻速完成。
在這次比賽前,崔家樂了解到一種高質量的訓練方法,簡單來說就是精減跑量,讓訓練更加高效。他覺得有一定道理,可以嘗試一下。
“從7月份開始,每個月跑量就200公里左右,大多數是質量很高的強度訓練,一個間歇、一個馬拉松配速跑、一個LSD,剩下全休息,我就直接不慢跑了。”
四個月用新的訓練方法跑出PB,這當然證明方法非常高效,于是他繼續用這個方法進行日常訓練。
▲崔家樂在日常工作中,教授跑步知識,傳播跑步運動。
然而,崔家樂發現,自從PB后,自己的狀態開始變差了。“2022年到2023年,狀態一直往下走,這套方法好像不靈了。2023年比賽時還會抽筋,我從來沒有出現過這種情況。”崔家樂意識到,這是身體的能量供應不上了,他的耐力在下降。
這時再回顧2020年的PB,他覺得他只看到了那四個月的訓練效果,但忽略了在此之前的數年積累。
崔家樂自2013年跑首馬以來,一直自己進行馬拉松訓練。他自言很小的時候就非常喜歡跑步,“放學回家,老爸讓我給他買包煙,我都是跑著去、跑著回,感覺很爽。”
▲崔家樂自小就喜歡跑步,初中時在校運會上獲得1500米和800米第一名。
但在2013年前,他只跑過短距離,最多三、五公里。因此2013年天津馬拉松,他本來準備跑十公里組。但朋友幫忙報的名,等他拿到號碼簿時才發現要跑的是全馬,42.195公里!這才匆匆忙忙跑了個十幾公里的訓練。
最后他很痛苦地跑完全程,“首馬是336完賽。我之前五公里成績是18分鐘,可想而知我首馬跑得多糟糕,后面掉速很嚴重。我本來前面感覺還不錯,但首馬經驗不足,半程時還提了速,從28公里開始,我就難受到每一步都不想跑下去的感覺。”
▲2013年天津馬拉松是崔家樂的首馬336完賽,他說從28公里起就難受得每一步都不想跑。
首馬過后,他接觸到LSD的概念,覺得平時訓練距離太短,導致體能不足,因此開始加上長距離訓練。“我因為以前練五公里左右距離,抗乳酸水平還不錯,當時最大的短板是長距離,所以進步比較明顯,2014年9月北京馬拉松成績就到了3小時03分。”
但崔家樂現在覺得,當時對LSD的理解也不太準確。“實際就是降速加了距離。我用 4分左右配速跑30公里,但當時全馬還沒破三,相當于LSD比我的馬拉松配速還要快15秒左右,這肯定不能算慢跑,所以實際在比賽后半程還是會掉速很多、或者跑崩。”
到2015年,崔家樂發現又很難再進步了。他開始接觸到最大攝氧量的概念,還發現了很喜歡的一本書《丹尼爾斯經典跑步訓練法》。
崔家樂覺得,這時候他才算是真正開始系統的跑步訓練。他開始練間歇跑強度,也包括練習真正的慢跑,就是只用五成力氣去跑的感覺。
“2020年前,一個月跑量五六百公里是經常的事。2020年因為疫情,每天都出去跑20公里,一個月就有600公里跑量。”
▲崔家樂日常訓練。
他想到,其實他從2020年7月才開始降跑量,“但因為前面有鋪墊,那四個月高質量訓練方法就出成績了。后面為什么成績又下來了?因為有氧耐力下降了。”
“說到底,當時可能就是狹隘了,想當然,覺得自己有點小聰明。”也許是因為前兩年的低潮,現在的崔家樂尤為坦誠。
他從2023年下半年開始恢復以往的訓練量,但也非常謹慎,擔心貿然加量會受傷,很耐心地慢慢往回加。開始是300公里,然后是350公里,到年底加到了400公里。
崔家樂覺得自己的狀態從今年開始又好起來了。“今年3月份的石家莊馬拉松,賽前沒有進行完整的訓練,也跑出了225,已經非常接近PB的成績。如果當時準備充分,再次PB是有可能的。”崔家樂說,“今年六七月份,跑量可以加到500公里了。”
▲2024年的石家莊馬拉松,賽前沒有進行完整的訓練,全程勻速跑出225,已經非常接近PB的成績。
不追求速度時卻變快了
喜歡越野跑的黨老師在上海一所高中教語文,她有一大群喜歡戶外和跑步的朋友,也都喜歡叫她“黨老師”。她有著十多年的重裝戶外徒步經驗,2018年開始接觸越野跑,周末經常和朋友們一起從上海開車到蘇州虞山練習跑山,也經常一起出去比賽。
▲和一群好友一起訓練是一件開心的事情。有一次朋友們開玩笑給黨老師做了個旗幟,黨老師覺得“太瓜了!”左5被擠到角落的是黨老師。
但路跑一直都是黨老師的短板,“一想到路跑就很抵觸,”她說。以前徒步不需要跑步,但開始跑越野了,多多少少要跑一跑。但她最多只能跑五公里,是典型的“唯速度論者”。
“我覺得速度要達到五分多,才能覺得‘自己還可以’。社交媒體總給人傳遞出來一個符號化的印象,好像五公里是跑步的起點。我每次抬腳就是拼命跑,每一公里都很煎熬,五公里一到就掐表,再多100米也不想跑了,所以我以前的跑步打卡都是5.01公里。”
因為多年徒步和其它運動經驗,還經常爬山訓練,她從第一次跑50公里越野賽,每次完賽都不在話下,“但總是完成得很局促,我感覺我就是專門去吃補給的。其實也吃不了多少,因為一路上都是跟朋友催‘快點快點!要關門了!’”
▲黨老師已有十來年的重裝徒步經歷。上圖是2023年和朋友們在仙居徒步。
黨老師和男友有一位共同好友,他們叫他“狗哥”,經常一起訓練和比賽。2022年的時候,他在黨老師眼里還是個小白,“跑步菜,爬山也菜,各種菜,”黨老師說。
但2023年10月底,他們一起參加柴古越野賽55公里,當時男朋友對她說,“狗哥這一年進步很多,說不定可以和你差不多時間完賽了。”
但實際情況是,狗哥這次比她快將近一個半小時到達終點。
狗哥的進步的確驚人。他在四月份寧海越野賽60公里用時12小時,半年時間就在同級別賽事上快了四個小時,這次柴古55公里用時8個多小時。
▲2023年的柴古越野賽55公里,黨老師用時11小時10分完賽。
實際上,狗哥是Pili的發小。他們去年跑寧海越野賽,Pili當時在上海待了一周,帶著狗哥跑了幾次慢跑,跟他講賽事如何補給等。
黨老師也一直知道狗哥跟著Pili練跑步,但她那時還不太相信這套方法。她的男友原來在大學練短跑,跑得還不錯,有時候會讓男友給她做跑步課表。“課表里有間歇,我跑了兩次就覺得非常痛苦,跑完要歇很久,課表也根本堅持不下來。”
在這種狀況下,她就一直沒怎么好好練跑步,月跑量經常就是二三十公里,甚至是零,“一要跑步就跟如臨大敵一樣,”她說。
但狗哥出其不意的進步,狠狠激勵到了黨老師,她覺得至少可以試試Pili的辦法。
▲狗哥和Pili在香港太平山頂練習慢跑。
去年11月開始,她將配速降下來一分鐘,耐心慢跑,慢慢就能一口氣跑下來10公里,然后是15公里。這之后,月跑量開始突破百公里,今年已經達到150公里。
這一點對黨老師來說顯然是個質的突破。很快,她的越野跑成績也迎來了質的突破。
在開始慢跑后半年,黨老師參加今年6月8號的威海越野賽50公里組,一舉以8小時23分的成績獲得女子第六名,“前三名都是精英選手,這個成績對我來說還是比較滿意的。”
▲黨老師和朋友們一起參加今年的威海越野賽。她的越野跑成績迎來質的突破,在50公里組上獲得女子第六名。
不久前她去香港和Pili見了一面,Pili笑她說,“只有身邊人進步了,你才會發現這個東西可能有用。”
Pili認為,開始系統性的慢跑訓練,要半年時間才能看到明顯進步,“但要通過半年去證明一件事,對大多數人來說是沒有這個耐心的。”
黨老師說其實去年冬天以來練山的量也增加了很多,也許很難說是哪一部分的訓練更有幫助,但她現在不再恐懼跑步了。
“我已經開始有些享受跑步,沉浸其中。這次威海比賽有很多硬化路面,這是我以前最抗拒的部分,男朋友說本來很擔心我,沒想到我跑得還不錯。”
而且這半年里,最開始她160心率只能跑630配速,然后是615。正好六月份在接受筆者采訪的這天早上,同樣心率跑出了540的配速。她有些不可置信地說,“也許只是因為今天天氣比較涼快!”
▲黨老師說她以前練拳擊,所以心率一直比較高。但這兩年工作比較忙沒怎么練了。
但黨老師說變化最大的是心態。她發現在跑越野這種長距離的賽道上不能太錙銖必較,不然狀態會出問題。
以前比賽時,她心里總想著,離下一個cp點還有多遠、上這個坡好痛苦、怎么一直都有坡、看到硬化路面就擺爛,“一路都很暴躁,沒有辦法享受這個事情,有時候跑得感覺全身汗毛都立起來了一樣。”
但最近四次比賽,她都會和男友一起做Pili的“一致體感跑法”配速表,彩色打印出來、并用膠帶全部貼好防水,比賽時一直隨身攜帶,“這幫助我用理性的方式去看待自己的狀況”。
▲現在黨老師參加比賽都會將“一致體感跑法”配速表打印出來,在比賽中隨身攜帶,比賽結束后也會將配速表保存好。
“剛出發、或者下坡的時候,大家都會猛沖,我以前也是。我覺得路跑沒優勢,就用我的下坡優勢去超人。后來和Pili溝通,原來下坡猛沖是‘損耗體力’的,速度上快不了多少,還會打亂全程的體力分配,所以還不如慢一點。這個策略我也用到了威海比賽中。”
現在黨老師全程只按配速表去跑,起跑和下坡時比以前慢了,“看到很多人從身邊超過去,心里其實是很焦慮的。但我在進每一個CP點前都看一下配速表,只要自己的時間是合理的,我就告訴自己‘我肯定可以’,繼續按自己的節奏跑,心態上很冷靜。”
黨老師說自己以前性子很急,又有些完美主義。但現在心態慢下來了,她在課上會對學生說,“這門課可能開始學得很慢,一直沒什么進步,但你可能只是在試探自己的情況。”
▲黨老師在日常教學工作中。
黨老師發現,在越野跑賽道上,有耐心的人通常都能堅持到最后。她開始覺得,“我們不需要為了當下一時的進步,而消耗近處的耐心和體能,要為更遠的目的地做準備。”
威海越野賽后,她在賽記中寫道:身體感受輕松了很多,好像可以一直這樣跑下去,有種“一直享受跑下去”的積極情緒。對一個熱愛大山的人來說,這無疑是最幸福的事情。
▲黨老師在今年崇禮168越野賽上和男友組隊參加50公里組,因為男友半路中暑,最后倆人跑了雙人混合組第12名。可以和親愛的人一直跑下去,無疑也是最幸福的事情。
有氧慢跑和間歇強度跑之辯
有氧慢跑和間歇跑,哪個對跑步能力的貢獻更大?崔家樂直言,這是一個偽命題。
“沒有耐力的基本盤,身體的能量供應不上,就無法在訓練和比賽中持續,因此要練有氧燃脂。但只練耐力,想要打破速度瓶頸,沒有強度訓練也是不可能的。但對于跑步新手,肯定是耐力影響要更顯著。”崔家樂說。
做了近十年跑步教練,顧軼群有一個經驗性結論:月跑量不到250公里的大眾跑者,是不太需要通過練間歇跑去提升速度的。
這和古漢杰的觀察如出一轍。做了多年的越野跑教練,他覺得大多數跑者真正的問題是有氧慢跑太少了,還遠沒到去拼間歇的程度,“只要做好慢跑這一件事情,就能發揮自身跑步能力的60-80%了。”
▲古漢杰剛開始跑越野的時候,背最普通的背包,穿路跑鞋。
但崔家樂覺得跑量少的人也并不是完全不能跑間歇。“關鍵在于比例。就算是新手,可以跑一些比常規的400米或200米更短距離的間歇,減少次數等。畢竟強度訓練很多時候更重要的,是為了提高跑步的經濟性、還有矯正跑姿。”
崔家樂認為,“跑多強的強度”這個問題更重要,他也給出了一些具體的建議,比如按自己10公里最快配速、或5公里最快配速去跑間歇。“并不是說咬牙一直頂,才會有更好的提高。在訓練中慢幾秒,能更加游刃有余地控制自己的身體,可能效果更好。”
用古漢杰的話說,“要有所保留地去跑。”他也一直關注其他推崇慢跑的跑者,比如達子。“我看他的社交媒體,很多人奇怪他月跑量700公里為什么不受傷?因為他只用了60%的能力去跑。跑得有所保留,肯定跑得長久。現在很多人跑步是沒有保留的,跑的超出個人能力太多了。”
有意思的是,崔家樂和達子曾同場競技,他們在第42屆公園半馬北京站分獲冠亞軍,并分別刷新賽事年齡組記錄。
崔家樂說,他幾乎沒有做過康復理療,大多是按摩和泡沫軸放松,跑步十幾年都沒有傷病。在他看來,傷病大概率是訓練負荷出了問題。就算是職業運動員,傷病也不是說就應該,相反更應該愛惜自己的身體。
▲崔家樂經常在跑步培訓活動中分享自己的訓練和參賽經驗和知識。
十幾年的跑步生涯和思考,崔家樂表現出來的成熟和穩健令人印象深刻。他認為,人的思想比有效的訓練方式更重要,“訓練不僅僅是對身體的訓練,還有思想如何控制身體的運轉。無論是訓練、還是比賽,都要合理地掌控自己的思想。”
顧軼群有幾乎一樣的見解。“跑步能力除了跑力,還有心力。如果沒有足夠強大的心力去接納那個強度的訓練,就會感到猶豫和退縮,訓練質量會變差,然后就是受傷。”
2015年,顧軼群為了在上海馬拉松PB,練了很多間歇跑,“跑兩圈就停下來吐,吐完了休息兩分鐘繼續跑。”盡管最后311的成績還算滿意,但為了跑快而練到吐的感覺讓他后怕,“本來是因為喜歡跑步而去做這件事,但跑到有點懼怕跑步,有點得不償失。”因此他放棄了破三的目標。
“我問自己:出成績和名次,在人生中排序有多重要?我覺得開心比pb更重要。我盡力了,完成了訓練,就挺好的。”
▲顧軼群在2023年西湖跑山賽,他說跑步是他的“無限游戲”。
黨老師說以前跑步時要聽很多很多播客,“我一定要把自己的注意力轉移出去,不然就沒辦法堅持這么痛苦的事情。去年冬天,我全面地調整了自己的心態,我想我不能追求速度,要追求無傷地跑遠一點。”
現在黨老師經常和朋友們一起去世紀公園跑777,聊著天就不知不覺跑了一兩個小時。“有時候不認識的人問‘你們真的七分配?快了就要掉隊了’,我們說‘真的七分配’,他們就跟著跑,都說很舒服。”
“我覺得不追求速度,可以跑更遠,心態上更放松。但現在又發現,當我不追求速度時,卻變快了。我在同等心率下,速度真的在變快。”
▲黨老師說,跑“777”的好玩之處在于,可以見到很多朋友,還可以聊兩個小時的天。
崔家樂坦言,他也不是一次就理解到位,而是一步步地突破自己原有認知。“過去我跑強度訓練也是覺得要跑到力竭,但總是這樣超出負荷,很多時候無法完成訓練。而且一想到跑間歇,還會感到恐懼害怕。但我現在幾乎沒有這種情況了。跑前很期待,跑完很興奮,對自己充滿信心,還期待下一次間歇跑訓練。”
崔家樂強調,說這番話并不是因為他的身體已經適應了那種超負荷,而是他的心態轉變了。
“速度是相對的。如果理念不改變,就總會追求超出自己能力的速度。為什么總說拉爆?這就是對比出來的概念。比賽只不過是把自己的訓練表達出來。不盲從別人的速度,就不存在拉爆。而且和自己達不到的能力去比,也沒有太大意義。”
▲崔家樂將自己2013年和2023年的天津馬拉松對比,十年后速度大幅度提升,關鍵是體態輕松多了。
對于這一點,Pili一定深有體會。當他從2022年港百的深度厭跑情緒中走出來后,他開始覺得“我要控制跑步,而不是被跑步控制。”
Pili覺得自己曾被2022年的港百“控制”了。“我當時并沒有16個小時完賽的實力,但我按這個標準來做計劃,這就要求計劃列出的所有變量,我都要超水平完成,這顯然是極小概率事件。在這樣的目標之下,我在整個過程都把自己逼到了極限。最后盡管還是以不錯的成績完賽,但我進入了一種特別‘高級別’的厭跑。”
▲Pili在2022年港百給自己做了非常復雜的計劃表,每一個細節都要達到才能實現預期目標。他感覺自己當時被跑步“控制”了。
Pili不再追求“精心安排”的跑步成績。為了不斷優化燃脂效率,他盡量減少對能量膠的攝入。“能量膠會讓血糖快速上升,胰島素因此也會很快上升。但胰島素分解血糖是滯后的,因此當分解發生時,血糖會降到比不吃膠的時候還低。在運動時一旦開始吃膠,就需要一直不停地去吃,這對裝備和腸胃都會帶來很大挑戰。”
為此,他也不再追求盡快出成績。“覺得累的時候,不是去吃膠,而是慢下來。精英運動員在比賽中要突破極限,不得不吃膠。但作為大眾跑者,在一場百公里越野賽上,如果吃十個膠能20小時完賽,那就干脆不吃膠、21小時完賽。把自身能力練上來,可能來年很輕松突破20小時。”
顧軼群說他曾從《有限游戲和無限游戲》這本書得到啟發。“最開始我們跑步,會把這當做一個有限游戲,為了減肥、達到某個速度、完成某項挑戰,一旦達到某個結果,這個游戲就結束了。但人生還有一種游戲,沒有起點和終點,享受的是整個過程。現在,跑步就是我的無限游戲。”
跑步四年,Pili現在已經完全成為慢跑體系的忠實信徒,嚴格來說,是比慢跑更慢的超慢跑。這種信念的轉變,也許并不是因為信仰“慢”本身,而是信仰“慢”帶來的長期效益,“僅僅慢是不夠的,而是又慢又長。”慢以致遠,以至更強。他希望自己的身體和內心,都達到一種最接近自然的強大狀態。
▲在深圳大沙河公園,Pili帶領耐力學社成員練習barefoot(裸足),找到每個人最原始的跑步狀態,優化跑姿。Barefoot流派是對消費主義的一種反擊,認為具有復雜功能的現代跑鞋,是導致人類忘記跑步天賦的原因之一。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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