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附近有幾家藥店,雖然相距不遠,但是同樣的藥品,價格卻差別較大,少則幾塊錢,多則十來塊。不僅是藥店和藥店,醫院和藥店之間、線上和線下,藥價往往都存在巨大差異。
在網絡上,我看不少網友都有過遭遇“藥店刺客”的經歷,花了很多冤枉錢?!耙黄吭倨胀ú贿^的維生素B2賣我26塊6,網上一搜同款銷量最高的不到8塊錢“,一位上海網友吐槽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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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打破買藥信息差,遏制“藥價注水”,國家醫保局今年啟動了“藥品比價行動”。
根據醫保局《關于開展“上網店,查藥價,比數據,抓治理”專項行動的函》,所謂“藥品比價”,簡單來說,就是以外賣等線上平臺藥價為錨點,比對省級集采平臺掛網價、集采中選價、定點零售藥店藥價。為此,不少地方已迅速響應,開放了醫保藥品價格查詢。
“藥品比價”當然是一項惠民好政策。藥品銷售渠道的多元化,信息的不對稱,讓藥品該是多少錢成了糊涂賬。這種情況下,民眾很容易因為買藥被宰,一些商家也因此輕易攫取了暴利。
“藥品比價”意在打破這樣的信息不對稱,促進市場主體的充分競爭,讓藥品價格變得更加透明。民眾在官方的藥品比價平臺,只要輸入藥品名稱,就可以輕松就近買到便宜藥。這對于慢性病和長期用藥患者來說,尤其是個福音。
然而,“藥品比價”改革在執行的過程中,也出現了一些令人擔憂的苗頭,背離了政策初心。最為典型的,就是一些藥企借“多端價格統一”之名,對線上平臺原本價格實惠的藥品進行漲價,甚至發出斷供警告,致使部分藥品價格“不降反升”,用戶著急外賣買藥的時候才發現買不到了。
有細心的消費者也發現,自己春季時因過敏在網上購置的鼻噴,近日價格有所上調,經查詢購買記錄,發現不少以前買過的常備藥如蒲地藍消炎口服液、蘇黃止咳膠囊、阿奇霉素等也有不同程度漲價。
“賣得便宜反而惹麻煩”,這成了眼下一些平價藥店和互聯網售藥平臺共同的苦惱,消費者本希望藥品比價改革之后,線下高藥價能向線上低藥價靠攏,但結局卻事與愿違,演變成了“線上線下皆高價”。
倘若這個局面持續蔓延開來,不僅會抬升用藥成本,影響民眾用藥的可及性,而且還危及藥品市場的有序競爭和健康發展,讓幾十年來藥品市場化改革的成果,付諸東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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藥企用漲價、斷供,來維護藥品價格,其實是一種過激反應。從國家醫保局函件信息和治理動作來看,比價行動關注重點是“院內-院外”價差,而非“線上-線下”價差,針對主要是醫保目錄內的藥品。
換言之,藥品比價其實著眼于醫保資金的安全,防止不合理的高藥價,消耗寶貴醫保資金,遏制醫保資金的浪費,確保這筆救命錢盡可能將每一分都花在刀刃上。
而藥品比價之所以選擇線上為“錨點”,并不是說要將線下藥價調節到和線上一個水平,只是希望讓藥價更加透明而已,換言之,線上藥價是個參照,而非硬性標準。
事實上,將藥品價格一刀切,要求線上線下,線下藥店之間的價格統一起來,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線上買藥之所以省錢,是因為藥店的運營成本較低,無需額外的租金和人工成本,另外還會因為促銷活動疊加滿減、紅包等來獲取用戶。至于線下藥店,因為所在地域不同,房租、人工等成本往往差異巨大,這些都會最終體現在藥品價格上。
對此,國家醫保局在制定相關政策時,也考慮到了,其函件中反復出現的詞是:“明顯高于”、“顯著高于”。這樣的謹慎用詞,體現出對市場機制的尊重,和對合理藥價差異的寬容。
藥價治理絕不是一刀切,而是要讓藥品價格更加透明,告別“藥店刺客”,回歸合理價格區間。一些企業借此恐慌性漲價,有的地方在執行中,一味追求壓低藥價,其實都念歪了經,這樣的動向,需要引起國家主管部門的警惕和關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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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追求藥價一致,一味“壓低市場藥價”不僅不是藥品治理的初衷,也非民眾所愿。最近,進口阿奇霉素(希舒美)一藥難求,引發輿論熱議,也折射出了這一點。
藥品是一種特殊商品,并不簡單是便宜就好。醫生大V“白衣山貓”就曾披露過這樣一件事,他的病人服用某國產品牌的控糖藥的阿卡波糖,病人血糖忽高忽低,高的時候很嚇人,低的時候出現低血糖。
關鍵問題在于不但血糖控制不好,病人還出現全身奇癢。“白衣山貓”推斷血糖忽高忽低的原因,就是藥物劑型沒有做好。出現皮膚癢,就是藥品里面含有了一些讓人過敏的雜質,生產工藝上可能偷工減料。
后來病人改用了的原研藥拜糖平,血糖控制才良好,身上才不癢。
很多時候,看似同樣的藥,不同廠家之間的質量往往千差萬別,就像做面包,你用的不同品質的面粉、酵母,不同的工藝,有的做出來松軟可口,有的做出來難以下咽。
對于這一點,民眾眼睛也是雪亮的,他們對藥品的療效關注,常常重于藥品價格。一些原研藥之所以“一藥難求”,也是患者在用手投票。
這種背景下,如果單純壓低藥價,以價格作為最高篩選標準,結果將不僅會把一些優質好藥擠出市場,損害患者利益,也將抑制企業的藥品研發和創新。
就此而言,眼下的藥價政策,其實還有不少改進區間,比方說,集采不宜以價格作為唯一標準,而要給優質好藥容身之地。要放寬管制,大力鼓勵和培育院外市場,比如美團買藥等線上渠道,給夜間急性用藥患者更多選擇空間。
藥價治理,要想行之有效,贏得民心,靠的不是單純行政手段,而是更要尊重市場,充分借助市場的力量,讓醫保的歸醫保,讓市場的歸市場。如此,才不至于按下葫蘆浮起瓢,讓民眾付出不必要的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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