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潛在江陵為官之時,其麾下有一名喚作許琛的書吏。那一夜,許琛奉命值夜,二更時分,毫無征兆地,他突然暴斃于崗位之上。然而,令人驚詫不已的是,到了五更天,許琛竟奇跡般地蘇醒了過來。
蘇醒后的許琛驚魂未定,迫不及待地向眾人講述起他那如夢魘般的奇異經歷。他聲稱,起初,有兩個身著黃衣之人將他匆匆喊出使院門。那兩人步伐匆匆,帶著他一路往北疾行,約摸走了六七十里路程。這一路,盡是荊棘雜草叢生的曠野,其間僅有一條狹窄的小路蜿蜒曲折。他們沿著這條小路艱難前行,最終來到一座城門前。
那城門巍峨聳立,高寬皆達三丈有余,氣勢恢宏。城門上方高懸著一塊牌匾,其上赫然寫著“鴉鳴國”三個大字。兩人帶著許琛進了城門,城內天色昏暗陰沉,彌漫著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氣息,仿佛被無盡的黑暗所籠罩。在這里,既看不到璀璨的日月之光,也尋不見尋常的房屋樓舍,唯有數不勝數的枝繁葉茂的參天古槐樹。這些古槐樹郁郁蔥蔥,相互交織,延綿不絕,宛如一片綠色的海洋。每棵槐樹上都密密麻麻地棲息著無數只烏鴉,它們聒噪地鳴叫著,聲音震耳欲聾,以至于人與人面對面說話都難以聽清彼此。
接著,他們又繼續往前走了四五十里,方才穿過那個嘈雜喧鬧的地方,來到另一座城中。在這里,有一座府衙格外宏偉壯觀,門前有守衛嚴陣以待,戒備森嚴。兩人將許琛帶入府衙,向堂上稟報說捕殺烏鴉的人已經捉到了。大堂之上,有個身著紫衣、官服加身的人,正端坐在公案后面,神色威嚴。他目光如炬,審視著許琛,詢問其是否捕捉過烏鴉。許琛趕忙誠惶誠恐地回答道,自己年少時便在使院任職擔任文書,每日被繁忙的公務纏身,根本無暇去捕捉烏鴉。
紫衣官人聽聞,頓時怒不可遏,大聲呵斥那兩個黃衣人怎可如此胡亂抓人。兩人嚇得面如土色,惶恐地磕頭認罪,口中連連說道,確實是他們抓錯了。隨后,紫衣官人轉向許琛,語氣緩和地說道:“不要擔心,馬上就放你回去。”就在此時,在紫衣官人的公案西面還坐著一個身材魁梧的紫衣人。此人用棉布包住頭,似乎是受了傷,模樣頗為狼狽。他目光炯炯地打量了許琛半天,眼神中透露出一絲似曾相識的神情。緊接著,他對堂上的紫衣官人說道:“我想要單獨與他說幾句話。”說罷,那人隨即將許琛拉到一旁。
那人壓低聲音,對許琛說道:“你不是馬上就要回去嗎,見到王潛王仆射,替我帶話給他,就說武相公感謝他常送來錢物,但那些錢都是碎的,根本不能使用,而我現今出了事,急需五萬張陰錢,希望他能夠燒給我,切記要用好紙做的紙錢,燒的時候不要讓人碰紙錢灰,這樣我就能收到完整的錢了。”許琛聽完,不敢有絲毫怠慢,趕忙大聲應承下來,信誓旦旦地說這事包在自己身上。那人點了點頭,卻又無奈地嘆了口氣,神色黯然地說我與他不久之后便會相見的。
此時,兩個黃衣人走上前來,示意要送許琛回家。途中,許琛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詢問這鴉鳴國究竟是怎么回事。黃衣人耐心解釋道,鴉鳴國有幾百里之大,日月之光皆無法穿透這片神秘的領域,長年累月天色昏暗,所以只能憑借烏鴉的鳴叫來判斷白天黑夜。烏鴉雖是禽類,但上天對它們亦有賞罰。陽間的烏鴉一旦壽盡而死,便會被捕捉到鴉鳴國,讓它們在此鳴叫。許琛若有所思,又問道,鴉鳴國的那片空地是做何用途的?黃衣人答道:“人死后會變成鬼,然鬼也有消亡之時。若無那片空地,鬼死之后又能去往何處呢?”
許琛當初死去的消息早已被人報告給了王潛,后來他奇跡般地復活,王潛又得知了這個消息。王潛滿心疑惑,趕忙詢問他究竟是怎么回事,許琛便將自己死去后的所見所聞,事無巨細地報告給了王潛。王潛聽聞武相公說不久之后便會和他相見,心中甚是厭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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