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很多朋友都在討論沙白。兩個陣營,爭執不休。
看過她早先視頻的人應該知道,她在生命最后階段,錄了那么多視頻,初衷之一是想要趁此思考和表達她對生死的態度。
史鐵生曾說:"死亡是一個必將到來的盛大節日。它終將到來,我們無從躲避。"但與此同時,我們如此懼怕談論死亡,回避死亡,將死亡當成是一件難以啟齒的事。
沙白有一句話很打動我,她說:“悅納生和悅納死是同一件事。”因此,死亡教育和生命教育,說的是同一件事。
作者:拾遺;本文來源:公眾號“拾遺” (ID:shiyi201633)。如果您喜歡藍橡樹的文章,請記得要把我們“設為星標”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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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北醫”教授王一方講過兩個遭遇:
一位高級干部,好喝酒,一喝就兩瓶茅臺,犯兩回病都被搶救回來了。第三次犯病,沒救回來,死了。其兒子不依不饒,找醫生大鬧:“他怎么會死呢?我從沒想過我爸會死。”王一方說:“你怎么會從沒想過你爸會死呢?不管你爸是誰,你都應該知道,他總有一天會死。”
還有一個老人,已經96歲。去醫院檢查后,非要醫院給個說法。醫生只好實話實說:“你可能不行了。”老人火冒三丈,要打醫生:“說話不吉利。”
在中國人的觀念里,死是一個很忌諱的詞。平日里,大家一般不會討論死亡這個話題。很多人都是大限已至時,才第一次認真思考死亡。
《西藏生死書》說:“我們是一個沒有死亡準備的民族。”
二、
我七歲時,外婆意外中風去世。去世前三天,我被帶到她病床前,沒有一個大人告訴我,外婆已經生命垂危,那是最后一面。我被匆匆帶去,又被匆匆帶 走,直到外婆下葬后一個月,我才知道她死了。
至今,我還記得當時的憤怒和哀傷,從小跟著外婆長大的我,恨了父母整整半年。那一個月,我趁父母不注意時,就會把外婆遺照藏在書包里,背著上學。我用這種方式進行自我欺騙:“外婆還在。”
大人們以為把我和死亡隔離是對我的保護,卻不知道這種做法對我造成了多大的傷害。
“人為什么要死亡?”
“人死后會去哪里?”
“為什么死掉的是他,而不是別人?”
當孩子們忽閃著疑惑的眼睛,將這些問題擺在家長面前時,我們不是搪塞回避,就是胡亂作答:“他在睡覺”、“他去旅行了”、“他上天堂了”……
結果讓孩子對死亡產生了深深 的疑惑和恐懼。在我們的教育中,一直缺席“死亡”這一課。
正如白巖松曾經說過的:“中國人討論死亡的時候簡直就是小學生,因為中國從來沒有真正的死亡教育。”
三、
死亡教育已在歐美發展得相當成熟,這種教育首先是從各種書籍開始的。
比如像《爺爺變成了幽靈》這樣的繪本,書中講了一個男孩艾斯本,艾斯本最喜歡的人是爺爺霍爾格。一天,霍爾格突發心臟病而猝死。艾斯本傷心極了,哭個不停。那晚,爺爺回來了,坐在櫥柜上。
艾斯本很奇怪:“爺爺,你在干什么?你不是死了嗎?” 爺爺說:“我也以為我死了。” 艾斯本說:“噢,你變成了幽靈!書上說,只要幽靈愿意,就可以穿墻而入。” 爺爺說:“那我也來試一試。”他穿墻走了出去,然后又走了回來。 艾斯本開心地說:“爺爺,你真成了幽靈,太好玩啦!”
于是,爺爺每晚都來找艾斯本玩。然而有一天,爺爺嘆氣說:“我一點都不快樂,我不能總當一個幽靈吧!書里說,如果一個人去世時忘了做一件事,就會變成幽靈。我想了好多天,就是想不起是什么事”
為了幫助爺爺,小艾斯本和他一起想。爺孫倆回憶起了很多快樂的往事:他們去游樂場,坐過山車時差點吐了;他們在花園里挖了一個大坑種樹;他們在看一場電影時呼呼睡著了…
“哦,我想起來了——我忘記對你說再見了!”爺爺突然大叫。
爺爺和艾斯本都哭了。
“再見——”最后,爺爺穿墻走了,艾斯本不停揮手,目送爺爺消失于黑暗中。
這樣的書籍就是要引導孩子正確認識死亡,明白死亡是我們必然要經歷的過程,生命有開始有結束,這是生命的定數,是這個世界游戲規則的一部分,生命到了這里,就該讓它自然地離開。
四、
死亡教育不僅存在于歐美的書籍里,也已經成為學校教育中的一門學科,從幼兒園開始就一直潛移默化著。醫學博士朵朵講述過一段親身經歷:
2009年,朵朵到紐約讀醫學博士,老公也被公司調到美國總部上班。于是,6歲兒子成成便被接到美國上學。成成入學一周,朵朵便接到了老師電話:“周三有堂死亡教育課,希望你陪孩子參加。”
朵朵嚇了一大跳,但那天,朵朵還是去參加了。原來,是同學們集體養的兔子“花生”死了,老師要給它開一個追悼會。
“花生的離世,讓很多同學很悲痛,當然也有同學表現得事不關己。這兩種情緒其實都是不對的。今天,我們一起來給花生做一本紀念冊,大家可以把平時給花生拍的照片,想對花生說的話都收進這本紀念冊里。”老師說。
孩子們忙活一陣后,紀念冊做好了。
老師一邊翻相冊,一邊對孩子們說: “花生在生前得到了你們細心的照料,離開時它帶著滿足的笑容,你們給了花生一段幸福的生命之旅。花生生前給你們帶來了許多歡樂,離開后你們應該感激并肯定它曾經存在的價值。”
孩子們聽著,一個勁地點頭。
朵朵問兒子:“兔子的死,你是怎么想的?”
成成說:“剛開始我很難過,但聽老師說后,感覺兔子離開是很正常的事,就像花兒最后要枯萎一樣!”
看著兒子課后能平靜地面對生死,朵朵不禁贊嘆死亡教育課程的神奇。
轉眼就是2012年,成成讀三年級了。4月的一天,成成放學回家后說:“媽媽,明天需要您陪我去趟殯儀館。”
第二天,朵朵帶著兒子來到殯儀館。盡管做好了心理準備,她依然被震撼了。殯儀館廣場正中,躺著一口黑色棺材。一位牧師站在棺材旁,微笑著說:“有哪位家長愿意進棺材體驗一下?”
話音剛落,人群中就是一陣騷動。兒子緊緊扯住朵朵衣服,示意她不要舉手。但兒子的舉動,反倒激起了朵朵的欲望。朵朵舉起手,牧師點了她的名。
此時,廣場響起《寂靜之聲》,朵朵在眾人注視下,慢慢地走向棺材。兒子緊緊拉住她的手,越攥越緊。朵朵掙脫兒子的手,躺進棺材,看了看這個讓她留戀的世界,然后深吸一口氣閉上眼睛。就在棺蓋合上一剎那,成成撕心裂肺大哭:“媽媽!你快出來!你不能丟下我!”
聽到兒子的呼喚,朵朵的心為之一沉,不禁流下了眼淚:“如果我真的就這樣離開這個世界,兒子該怎么辦?”十幾秒鐘后,牧師打開棺蓋,朵朵睜開眼睛,恍如隔世,慶幸活著真好!兒子撲過來,緊緊抱著朵朵:“媽媽,我保證,以后會更愛你,會更加聽話。”朵朵摟著兒子,竊喜不已。
這樣的死亡教育在美國很普遍。只有真正體驗過死亡,才能明白生命所賦予的意義。
五、
作家張麗鈞也講過一段美麗經歷。
那年,她跟團到德國旅行,早上起來遛彎時發現:“離旅館不到100米的地方就是一個墓園!”同行者憤憤,說安排住宿的導游太混蛋了。
吃早餐時,張麗鈞發現旅館也住了很多德國人,“原來,德國墓園多建在城鎮黃金地段,他們不怕鬼,愿意與死人朝夕相處。”
他們的墓園好美呀!有根的、無根的鮮花觸目皆是;高大茁壯的蘋果樹結滿了累累果實;蘋果樹下,是一條條原木長凳。長凳的邊緣還發著幽幽亮光,這是人們常年光顧弄出來的“包漿”。德國人去墓園祭奠時,還常帶著書,坐在長凳上,為死者誦讀美麗的詩文。
看到這樣的情況,張麗鈞感嘆不已:“徜徉在這樣的墓園里,我沒有恐懼感,相反,這里靜謐安適的氛圍,竟讓我生出戀戀不舍之情。于是,我在這個墓園里留了影。那張照片,至今都是我的最愛。”
而中國的墓園一般都建在遠離人群的地方,充滿了令人避之唯恐不及的陰森氣息,沒人愿在這里安放長凳,安放了也不會有人來坐。只有在那個法定假日里,大家才來意思一下——送去面值大得嚇人的冥幣、畫在紙上的滿漢全席,以及紙糊的別墅豪車。
歐美墓園常常與住家比鄰而居,而中國墓園則建在遠離人煙之處,歐美人祭奠親友時常送鮮花書籍,而中國人祭奠親友常送鈔票俗物,兩者的巨大差異,彰顯著我們“死亡教育”的重大缺失。
六、
學者蕭功秦和一位留美朋友,研究東西方文化差異時發現一個問題:
“在美國的中國人的生活追求,與西方人相比,有一個相當大的區別,那就是旅美中國人無論事業成功與否,都喜歡沉溺于物質生活的享受。 只要中國人在一起,無論是臺灣人、香港人、大陸人,還是旅美華僑,非常實際,講求生活的享受與安樂,平時談話的內容不外乎是房子、汽車,在世俗生活享受方面有很強的從眾心理,不像西方人在人生追求方面那么多元化。”
歐美人,也有不少關心物質生活,但是更多的人在追求其他東西,“有的人喜歡冒險,而在物質享受方面相當隨便,有的人成了億萬富翁,但生活十分樸素,始終開一部普通的車子。他們對于別人以何種方式生活,物質生活如何好,可以完全不在乎。每個人都以自我為中心,追求自己覺得值得追求的價值。”
有一次,蕭功秦的自行車壞了,修車時,車架上的《西方哲學史》掉下來,給一位路旁休息的中年人看到了,他突然像發現外星人似的看著蕭功秦,“都什么時代了,居然還有人讀哲學!”
蕭功秦感嘆:“中國人的價值追求太單一了,大家都像一個經濟動物,金錢成了衡量一切的標準。”
為什么會這樣?原因很多,但一個重大原因,就是我們缺少了死亡教育。
七、
喬布斯一生顛覆了四大行業:用iMAC顛覆了電腦、用PixAr顛覆了電影、用IPod顛覆了音樂、用iPhone顛覆了手機。
正如iPhone開啟智能手機時代一樣,這四大顛覆,各自都開創了一個時代。喬布斯為何能取得如此大的成功?因為17歲時,死亡教育讓他明白了生命的意義。
2005年,他在斯坦福大學演講時說:“從那時開始,過了33年,我在每天早晨都會對著鏡子問自己:如果今天是我生命中的最后一天,你會不會完成你今天想做的事情呢?”
于是,他決定“向死而生”,把每一天都當作生命的最后一天去生活,如此才有了震驚世界的四大顛覆。
“死亡是生命的最偉大發明。很多時候,盡管生命依然在進行新陳代謝,但我們并沒有活著,或者說并沒有真正活著。只是在死亡剎那,或經過死亡體驗后,我們才開始有了真正的生命。”
為何說經過死亡體驗后才有了真正的生命?因為死的意義就在于讓我們知道生的可貴。一個人只有在認識到自己是有死的時候,才會開始思考生命,從而大徹大悟。不再沉溺于享樂、懶散、世俗,不再沉溺于金錢、物質、名位,然后積極地去籌劃與實踐美麗人生。
孔夫子有句老話:“未知生,焉知死?”就是說生的事情還沒搞明白,談論什么死?
但死亡教育開啟了新角度:未知死,焉知生?
八、
2010年,一位富豪的妻子找到某電視臺記者袁君:“想請您給我老公主持葬禮。”抑郁癥奪走了她老公45歲的生命。
讀完富豪的生前日記后,袁君深深震撼,葬禮上,袁君公布了富豪一天的開銷:這個數字還不及中產之家小孩子一天的花費。
他不是在車上,就是在飛機上,不是在自己會議室,就是在別人會議室。天天應酬,天天開會,天天拼命賺錢,但他并沒有享受到金錢帶來的愉悅。他最大的快樂竟來自于一次汽車拋錨—— “我讓司機等拖車來,自己步行去公司。那天太開心了,我在路邊看到了迎春花。如果沒記錯的話,我上一次看見它,應該是在大學畢業那一年,同學們看到迎春花開了,一起去踏青。”
那一天,葬禮結束后。另一位參加葬禮的富豪握住袁君的手說:“謝謝您,這場葬禮讓我的靈魂開了竅。”
那一天,袁君回到家后,沒有像平常一樣看片子找選題,而是破天荒地下了廚房,做好飯,然后在樓下等老公和女兒回家,“這場葬禮,也讓我的靈魂開了竅。幸好我還有時間、還有健康,還能好好地善待人生和生活,好好地善待每一個重要的人。”
九、
2012年,心理學者陸曉婭,在北師大開設了“生死課”,教導學生認識死亡,認識生命。一開始,她并沒抱什么希望,因為中國人太忌諱談論“死”了,“沒想到來聽課的學生會這么多。”
有一位學生,學了別人很羨慕的專業,但她自己卻很抑郁,覺得毫無意思。上了“生死課”后,她學起了烘焙面包。烤得非常漂亮,還教給許多人。她一下子變得開朗起來,“我找到了自己參與世界并在其中感到價值的方式”。
去畫畫不一定要成為大畫家,去學架子鼓不一定要成為偉大鼓手,去學烘焙面包不一定要成為糕點大師,而是因為那里有他們的生命熱情。
“我什么要開設‘生死課’,就是想通過討論死亡,幫助學生找到熱情所在。人到了一定年齡,就要對人生負起責任來,需要去尋找能夠讓你燃起熱情的東西,找到自己參與世界并在其中感到價值的方式。”這就是死亡教育的最大意義。
十、
在《西游記》中,我們大呼過癮的情節之一,就是美猴王火燒閻王府,勇銷生死簿。
我們懼怕死亡,因而妄想逃避死亡。但正如史鐵生所說:死亡是一個必將到來的盛大節日。它終將到來,我們無從躲避。
每個人都是一本書,出生是封面,死亡是封底。我們雖無法改變封面前和封底后的事情,但書里的故事,我們卻可以自由書寫。
面對死亡,我們都要補課。關于活著這件事,死亡是最好的老師。
本文授權轉載自公眾號“拾遺”(ID:shiyi201633),一個有態度的人,過著有態度的生活。不管什么時候遇到你都不晚,這里總有一束光,能夠穿透你生命中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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