棯子站在生活了十二年的家門口,從那矮土墻上一眼望去,就能把院子里的一切看得清清楚楚。她家不只是院墻是黃土壘地,就連正屋也是黃土壘就的。唯一值錢的老舊的正廳大木門還斑斑駁駁的。雖然是好木材打造成的,但架不家里住窮啊,她嫁過來的十二年,就沒維護過。這棟房子,是棯子婆家爺爺輩蓋的,歷經四代,哪能不斑駁。也就是那時的漆好,那么久也沒被蟲蛀。她剛嫁來時,婆家穿的衣服都是新三年舊三年縫縫補補又三年。可想而知,這個家有多窮。
而自從她嫁過來后,經過她和丈夫起三更忙半夜的日操夜勞,雖然房子還是那個老房子,但生活條件和吃穿已大有改善。
她曾經暢想過將來的好日子。兩個兒子不是讀書的料,但至少不能當文盲,中學是得念完的。現在兩個兒子大的十一歲還有兩年就中學畢業,小的九歲,等兩個孩子完成學業,應該就能攢夠蓋紅磚樓房的錢了,蓋好房子就能從婆家分家出去獨住,把舊宅讓給小叔子,小叔子也快到了成家立業的年紀了。
然后她們一家四口在一起奮斗幾年,攢錢再蓋一座房子,兩個兒子就能各自有房子成家立業,她和丈夫也就能輕松點兒了。
想到這,棯子木然地邁開如灌了鉛般的雙腿,走進了夯實過的泥土院子里。偌大的院子里首先映入眼簾的是橫在院子中央的老式壓井和用磚砌成的井臺,井臺下邊是用水泥鋪就的一個小小四方形洗衣洗菜用的淺淺的小池子,不作裝水用,只是在上面洗衣洗菜而不會弄得滿是泥漿。池子中三兩張用木板釘成的自制小凳子疊放在一起。院子中跑來跑去的幾只咯咯叫的下蛋母雞讓顯得空蕩蕩的大院子多了些許生機。
她拿下一張井邊小凳子并在凳子上坐了下來,家里沒人,丈夫跟小情人回山里小情人的娘家去了。孩子們上學,公婆應該是下地去了。
她的心依然不甘,但現在的她已經沒有了之前丈夫剛出軌時想毀天滅地同歸于盡的想法。
她已經都快想不起,當時為什么會嫁給同村的這個丈夫。丈夫家雖然在村里是大家族,但除了這所三間大房子和這個空曠的大院子外,窮的雖然不是朝不保夕,但也是勉強度日而已。雖然棯子的娘家也不富裕,但棯子膚白貌美,要身材有身材要樣貌有樣貌,又是勤勞能干地干活小能手,追她的,條件好的有好幾個呢!
想來想去,棯子覺得只能用一個詞來形容,那就是鬼迷心竅。因為她老公長得高大帥氣,一副文質彬彬的斯文奶油書生模樣。她是被他的顏值給迷住了。其實當時全家都反對她嫁去那個一窮二白還有兩個未成年小姑子和小叔需要撫養的家時,她都已經放棄了,打算聽從家人的勸說,挑一個條件好點的嫁。
但她沒想到的是,剛說完分手,男方就割脈自殺進了醫院。雖然自殺未遂,但一直鬧著說,如果棯子不嫁給他,他就不活了。棯子看著男友憔悴的樣子,心軟了,她想,男友既然非自己不可,應該是愛極了自己,那就嫁吧,嫁給一個愛自己的人,過得總不會差,至于窮,兩個人一起努力,總會好起來的。
就這樣,棯子嫁了過去。
而在沒有遇上那個干爹的女兒之前,丈夫也確實是愛自己如命,對自己是言聽計從,萬事都以她為主。為了改善生活境況,她和丈夫起早貪黑,什么值錢種什么,在農閑時還四處打工賺錢。隨著他們夫妻的共同努力,她們貧已脫,向小康邁進了一切都向著好的方向發展著。
眼看日子一天比一天好過,那她和丈夫是因為什么會走到了今天這一步?一向明事理聽話的丈夫怎么就突然變成了這樣?
這就要從認干爹說起了。她也沒想到,只因聽了算命先生的話,說丈夫命里有缺于家不利,得認個干爹才能解了家里的困境。棯子沒有多想,就托人找了個山里的苗族老頭讓丈夫認了干爹。
這一認,沒見解了她的什么災難,倒是造就了她一生遇到的第一個中對于她來說幾乎是滅絕性的災難,就等于是羊入了虎口,直接讓自己家破人走,把丈夫送貨上門給人家當了上門女婿。因為,就去山里認了一次親住了幾天,老公對她的態度就天差地別。從那回來之后就開始鬧離婚,棯子不同意,他就公然地把女孩子領回家住。家人勸也勸,打也打了,卻依然我行我素。或者干脆跟女孩子一起回了山里的女孩子家。
為了孩子,棯子委曲求全過,卻換不來他的回頭卻迎來了辱罵和家暴。找到女孩子家找家長要說法時,干爹沒給出一點說向著棯子的說法,反而在棯子威脅說把丈夫趕出家門不讓歸家時來了一句,你們不要我們要,他可以來我家當上門女婿。
至此,棯子還有什么不明白的,原來,是搶人來了。
棯子萬念俱灰的一個人回來了。她沒有追究那一家人的無恥做法,因為沒有證據。說到底丈夫也只是個受害者,真追究了,傷的只是自己和家人孩子而已。
她也不想同已經沒了理智的丈夫理論扯皮,那樣傷的還只是自己和無辜的孩子。再加上,棯子還是有怨的,不管怎么樣,是丈夫毀了這個家,如果他謹慎點,堅定點,怎么會那么容易被算計到了。既然他都不珍惜了,就算最后費盡所有找了回來,兩人也有了心結,終歸是回不到從前了。
想到這里,棯子立馬想通了。既然丈夫寧愿當上門女婿也要跟那個女人在一起,那她就成全他們!她放棄所有現有的一切,把那些都留給孩子,有孩子的爺奶和小叔小姑在,孩子總不會過不下去。
想到這里,她立馬收拾了幾件換洗衣服,通知丈夫回來辦手續后,就回了娘家。
而在等手續下來的期間,她果斷地通過媒婆,相親看上了某個南邊開放小漁村的村民,人家也沒嫌棄她是二婚,手續一辦好后,她就立馬嫁去了那邊。
那邊物產豐富,丈夫勤勞肯干又體貼她,她又給丈夫生了一雙兒女,在家中只用幫幫小忙,帶帶孩子,不用像原來那樣起早貪黑,人變得年輕富態了起來。
棯子對于現在的生活很滿意,她知道前頭的兩個兒子已經成家立業也過得很好。唯一的遺憾就是還是沒辦法面對之前的種種過往。也是從那之后,棯子就沒再踏上過生她養她的家鄉,倒是連累她的家人常跨山越河地去她那邊看望她。
棯子是過得很好了,相反,前夫和干爹的女兒就沒那么好運了。他們在家人的反對下,并沒有領證也沒讓他們在家住,聽說他們在干爹家的大山里跟那家人一起日出作日落而息,生活貧困卻也餓不死,早就沒了當初帥氣的書生斯文樣,看了很多醫生吃了很多藥,卻一直也沒有自己的孩子。
不遇事不知道,遇上了才知道,如果都能如棯子般果斷及時止損,停止過度內耗自己,生活,是不是就會圓滿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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