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述/萬阿姨

自從38歲離婚，到如今62歲，整整24年間，我沒有再跟前夫見過面。前幾天見到他，人很蒼老，臉上皺紋不多，但很浮腫。腿不能動，雙手也發抖，嘴歪眼斜的……

沒錯，我前夫這是中風癱瘓了，已經一個多月了。他年輕時掙了幾個臭錢，發達了，就拋棄了我這個陪他一起打拼的糟糠妻，娶了一個比他小11歲的女人。如今他癱瘓了，人家把他掃地出門，他又投奔兒子了。兒子無暇照顧，竟然把他送到了我的面前……

說起來真是可笑，我一個被前夫拋棄的女人，兜兜轉轉再跟他見面，竟然是這副光景。

當初那個叉著腰跟我吵架，說我是黃臉婆，沒本事，不掙錢就知道吃干飯的男人，如今無助、弱小、可憐巴巴……動不動還大小便失禁。

雖然我知道嘲笑別人不禮貌，但我還是想痛快地說一句：“天道好輪回，蒼天饒過誰！”

離婚的時候，這個渣男逼我凈身出戶，說家里的老房子是他父母留給他的，縣城的一套房子也是他做生意賺錢買的，家里存款也是他掙的，就把借我父母的5萬塊錢還了，然后多給了我1萬塊錢的利息。

當時，他還以施舍者的口吻說：“你個什么都不會，只會吃干飯的黃臉婆，我多給你一萬塊錢，夠意思了！”

我那時候也傻，不知道打官司要回我應得的財產，再加上我父親那年剛好生病，我本身就在醫院伺候他，忙得焦頭爛額，結果后院失火，他出軌要離婚。

我想想，當初我陪他白手起家，從做鋼材開始，起早貪黑，像男人一樣搬鋼材，裝車，大冬天眉毛上掛著霜，開著農用車去給人家送貨。

我還問娘家父母要了5萬塊錢當本錢，陪著他一步一步吃苦熬出來。然后我回歸家庭，照顧孩子和公婆。結果呢，他發達了，就把我所有努力和付出抹得一干二凈。

變了心的男人是真絕情啊，他不念夫妻情分，就要離婚，而且還聽外面女人的話，要我凈身出戶。

那時候，我兒子才12歲，我為了能帶走兒子，并且拿回我爸媽借給他的5萬塊錢，就含淚、含恨同意了離婚條件。

除了兒子，和5萬塊錢的外債，還有1萬塊錢的補償，我凈身出戶了。

之后，我一邊陪著母親和大哥大嫂照顧我生病的父親，一邊還要去打工掙錢養活兒子。因為他當初放狠話說：“兒子不會讓你帶走，你要非帶走，我一分錢撫養費都不會給你！”

他料定我一個家庭婦女，沒本事，不敢獨自掙錢養兒子，可惜他小看了當媽媽的決心。我當時一是賭氣，二是確實舍不下兒子，三是看透他的人品，絕對不要兒子跟著他。

就這樣，我接受了凈身出戶，帶著兒子回了娘家。好在父母心疼我，哥嫂也通情達理，給了我們母子倆一個棲身之地。

這些年，我打過零工，擺過小吃攤，最后又開了服裝店，沒有問他要一分錢，獨自把兒子撫養長大了。當然，我父母兄嫂也幫了我很多忙，娘家人給力，也是我獨自養兒的底氣。

可沒想到，前幾年我兒子結婚時，他背著我偷偷給兒子轉了10萬塊錢。兒子剛開始不想接受，兒子懂事，心疼我，也明白當初我們離婚是怎么回事。

但是身邊的朋友勸他：“這個錢你不要白不要，反正他是你親爹，以后老了你還要養活他。”

然后兒子就把這個錢收下了，還跟我說了一聲。我雖然生氣，不想要他的錢，但是一想也是，反正最后他都有可能拖累我兒子，現在趁著有錢給他，為什么不要？

再之后，我兒子買房，他又出了20萬，但是看得出，這一共30萬塊錢是他背著自己的小老婆偷偷給兒子的。因為倆人還有一個女兒，這些年他都不聯系我兒子，現在聯系，肯定不會是那個女人允許的。

果不其然，今年他突然中風癱瘓了，他的小老婆根本就不愿意管他，女兒也被教唆得對他毫無尊敬，只會亂發脾氣。

難怪他會突然想起對兒子好，大概是看出來這對兒母女靠不住了。

他癱瘓一個多月，那對母女對他是一點耐心也沒有，身上都是飯漬和口水，眼神里也是可憐巴巴的落寞。

這對母女說：“我們兩個女人，沒有什么力氣，照顧不了他。女兒剛大學畢業，還要工作，我就算請個保姆，有些事也不方便，所以還是送到親兒子這里吧。”

我兒子說自己照顧不了，就打電話給我，讓我過去一趟。看著兒子推著輪椅，把他送到我面前，還有那對母女嫌棄的眼神，我算是明白了，他們這是想讓我伺候。

我問兒子：“你確定要接收你這個無情無義的爹？”

兒子被我養我過于善良，雖然口口聲聲說恨自己的爸爸，但是看到親爹就這么可憐巴巴的在自己面前，還被那對母女苛待，他實在說不出拒絕的話。

所以，他點點頭，說：“媽，她們娘倆不想管，只能我管了。可是我也要上班，掙錢養家，你看看，你能不能照顧照顧，等他好一點，再送養老院。”

我瞥了一眼那對母女滿是期待的眼神，說道：“可以啊，但是我跟他已經離婚24年了，不管是從法律上，還是從情分上，都該不著我管。你們要是想讓我伺候，給我一個月1萬塊錢的工資，少一分我都不管！”

當初這個男人不是說我在家帶孩子、做家務就是吃干飯的嗎？現在我要告訴他，想讓我伺候，想讓我再給他洗衣做飯，端茶送水，那就值錢了，我要的是真金白銀的工資！

他那個小老婆動了動嘴，一臉的生氣，結果被她女兒拽住了，說：“阿姨，可以，1萬塊錢就1萬塊錢，這個錢我們出。但是平時看病，做康復，就麻煩哥哥帶他去了。”

我剛想說：“誰是你哥哥？別亂攀關系。”

但是我兒子卻說：“好，你把他的醫保卡給我吧，有退休金卡也拿來。我不能白白給他掏醫藥費，這些年，他可是沒有養我。他養大了你！”

然后，那個女孩就說：“好，哥哥，我回家取了給你送過來。”

果然，我前夫是背著這對母女給了我兒子30萬塊錢，我兒子故意這么說，就是想看看她們知道不知道。我兒子也聰明，就算是心善想管自己的父親，但是也不想什么都便宜這對母女。

要知道，我前夫是做生意的，有個公司，就算癱瘓了，也給那對母女留下不少錢。現在她們每個月給1萬塊錢就想把我前夫給推出去，想得美。

現在我不說，等到我前夫真的不在了，財產我也會提醒我兒子爭一爭，不能好處她們得，需要照顧伺候了找上我兒子。

當然，眼下最重要的是先把前夫照顧好，等他身體恢復了，意識清醒了，適合立遺囑的時候，我要讓他自己說，該怎么補償兒子。

雖然我很恨他，但是為了兒子，我可以先忍著。當年為了賭氣，再加上無暇爭家產，我已經吃了啞巴虧，現在我不能讓我兒子也窩窩囊囊地吃虧……

萬阿姨這些年確實不容易，遭遇丈夫的背叛，最后為了兒子凈身出戶。好不容易通過自身努力把兒子拉扯大，幫兒子成家，結果前夫又中風癱瘓，找上了他們。

以前她為了兒子隱忍，沒有跟前夫爭奪家產。現在兒子大了，前夫老了還是要攀扯兒子養老，她再賭氣不爭不搶，那就是傻了。

所以，萬阿姨才接下照顧前夫的事，就是為了能讓前夫恢復后，公公正正立個遺囑，把屬于他兒子那一份奪回來。大家說說，萬阿姨這樣想，又接下照顧前夫的任務，值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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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事過兒童圖書編輯、兒童名著解析，寫過企業家、養老院長、律師等名人采訪稿，如今熱衷生活故事寫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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