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7年,四野師長杜光華壯烈犧牲。同年冬天,他的妻子帶著孩子改嫁。
結婚當晚,新娘哭著道:“是我們拖累了你!”
新郎安慰她:“杜師長是我的老戰友,以后他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strong>
這位新郎究竟是誰?
少年成才
娶了杜光華遺孀的人正是我國著名的開國少將賀東生。
賀東生出生于湖南省攸縣的一個貧寒農村家庭。家中幾代人都忍受著地主的剝削,賀東生從小便挑起了家庭的重擔。
在他八歲的時候,因為生活困難不得已從學校輟學。為了給家里還債,他替人放牛、拾糞、抓泥鰍,生活十分艱辛。
即便是沒日沒夜地做苦力,債務卻并未減少。賀東生明白這都是因為地主階級無休止的壓榨。
1930年,賀東生偶然聽聞紅軍隊伍打地主、救濟百姓的英雄事跡,心中對紅軍產生了向往。
得知紅軍隊伍來村子招兵的消息,賀東生拉上朋友就跑到軍隊報名。結果除了賀東生以外,其他幾人全被隊伍收編。
他心中失落,向招兵的負責人詢問緣由。負責人摸摸他的腦袋安慰他:“等你長大些,再來參軍吧!”
賀東生疑惑,他的朋友和他一般大,怎么他們能參軍,他卻不行呢?
這時一群戰士經過,賀東生望著他們又高又壯的身材明白過來。原來是因為他長得太矮太瘦,所以被人看小了幾歲。
賀東生性子倔強,他決定的事情就一定要做到。軍隊不接收他,他便獨自跟在隊伍的后面,與隊伍一起行軍。
久而久之,紅軍的領導便注意到這個固執的小孩。他點頭稱贊道:“小伙子不錯,很有毅力嘛!”
得到上級的認可后,賀東生被紅軍接納,成為了一名通訊兵。能夠為紅軍做貢獻,擁有屬于自己的任務,賀東生非常高興。
1934年,賀東生跟隨隊伍開始長征。路途遙遠,大家背著行囊、拿著機槍,步履艱辛。
賀東生背上的擔子較于其他人更加繁重。他需要抬著十幾斤重的機器走在隊伍的前方,隨時準備接收上級的指令。
而隊伍不僅要面對坎坷的山路,還要防備敵人的伏擊。在敵人的眼中,賀東生等通訊兵是主要攻擊對象。
如果紅軍隊伍的通訊機器被毀掉,與其他地區的隊伍聯系不上,全軍無法配合,他們很有可能會被敵人逐一擊破。
賀東生肩上扛的不只是一臺機器,更是整個隊伍的希望,他不能出一點差池。
有一次行軍路上,隊伍遇到了敵人的突擊。眾人合力掩護通訊隊隱蔽。賀東生背著機器往隊伍身后跑去。
敵人此次前來不為殲滅紅軍,只為切斷紅軍之間的聯系。他們安排一半兵力拖住紅軍的反擊,另一半直朝著賀東生一行人而去。
賀東生察覺到敵人的炮火越來越近,趕緊將機器藏到灌木叢中,拿起武器朝著敵人沖去。
敵人有備而來,并不直攻。他們躲在暗處,觀察著機器的方位。但當他們左看右看也沒有找到機器時,他們知道機器一定是被紅軍藏了起來。
遠處戰火的聲音漸消,紅軍主力已經將敵軍全殲。敵軍見形勢緊急,不愿再等,對著賀東生一行人就展開猛攻。
賀東生見他們攻來,趕緊跑回灌木叢,抱起機器就往遠處逃。他將背影留給了敵人,他想著即便是中槍也不能讓敵軍得逞。
敵軍發現賀東生的蹤跡,聚集著火力朝著賀東生身后攻來。排長陳祖生見情形不對,立馬站起身擋住了敵人的子彈。
賀東生回頭望去,大喊道:“排長!”
陳祖生身中數彈,依舊沒有回頭,只喊道:“保護好機器!”
說罷他忍著劇痛,舉起槍對著敵人進行反擊。
賀東生心中悲慟,懷中緊緊抱著機器,腳步不停地往遠處跑去。一段時間后,身后的槍聲停止,戰士們找了過來。
陳祖生已經犧牲,賀東生淚流滿面。他身上受了重傷,懷中的機器卻一絲灰塵都沒有。
經歷生死之后,賀東生對身邊戰友更為珍惜,對待自己的職責愈發一絲不茍。革命任務漫長且艱巨,他心中的責任感日益加深。
“不一樣”的婚事
戰場上生死無眼,這么多戰友倒下,賀東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等到革命勝利的那一天。
多年的戰斗生涯,賀東生開始經歷數不清的生死離別。他重情重義,在戰場上面對敵人的時候,總會沖在戰友的身前。
他想著如果要犧牲,要么犧牲在敵人的炮火之下,要么像當年排長那樣,擋在戰友的身前。
因為在戰場上一次次不顧生死、舍己為人,賀東生收獲了許多過命的友情。
1947年,賀東生任一縱第二師師長。這天下午,軍區領導敲響了賀東生辦公室的門。
賀東生以為領導來視察工作,連忙將領導請進門。他剛要將自己的工作報告交上去,領導卻擺了擺手:“今天找你來不是談公事的?!?/p>
賀東生愣住,現在戰事緊急,領導找他不談工作還能談什么?
軍區領導神秘一笑:“你也老大不小了,給你介紹個對象怎么樣?”
賀東生沒想到領導會有這種想法,他皺起眉頭道:“現在局勢還不穩定,怎么能談兒女長情呢?”
領導見他這樣回答并不覺得奇怪,賀東生這個人一門心思都在打仗上面,軍隊里都戲稱賀師長的人生只有三件事:吃飯、睡覺、打仗!
領導語重心長道:“你先別急著拒絕,我要給你介紹的這個人可不是平常的姑娘,她是杜光華的遺孀?!?/strong>
聽到杜光華這三個字,賀東生呆住了。杜光華與他相識多年,兩人多次在戰場上并肩殺敵。
就在今年年初的時候,杜光華在臨江作戰時不幸被敵人炮火打中,當場犧牲。賀東生因為這件事消沉了一段時間。
經過領導一提醒他才想起來杜光華生前已經娶妻生子。他犧牲后,遺孀肯定沒有人照顧。
領導見他一臉凝重,也不生氣:“我知道這事有點為難,但是軍中我最放心的還是你,如果你不愿意我也不強求?!?/p>
賀東生見領導誤會連忙解釋道:“她們是杜師長的家屬,我怎么可能不愿意,只是我早就做好了在戰場上犧牲的準備,萬一……”
賀東生從沒想過結婚,他愿意將自己的生命奉獻給戰友,奉獻給革命,卻不愿意耽誤別人。
領導嘆口氣,他就是擔心賀東生這種在戰場上不管不顧的性格,才想著找個人來牽制他。
領導繼續勸道:“你有沒有想過,照顧戰友不一定是要在戰場上為人家擋子彈,照顧他們家人的責任更加艱辛!”
聽了領導的話,賀東生陷入沉思。犧牲不過是一瞬間的事,照顧戰友的家人卻是一輩子的事。
賀東生明白了領導對自己的期許與關心,點頭答應下來。見事情談成,軍區領導大喜過望,他立刻安排了兩人見面。
杜光華的妻子名叫陳玲。她與杜光華孕育了兩個孩子,在聽到丈夫戰死的消息后悲痛萬分。
當時他們的女兒還小,有一個孩子還未出生。陳玲大著肚子要撐起一個家,其中的艱辛可想而知。
陳玲不愿見孩子跟著自己受苦,她萌生了將孩子送人,自己殉情的念頭。這時候軍區領導找上了她,要給她介紹賀東生。
她早就從丈夫的嘴里聽說過賀東生的大名。賀師長英勇無畏,曾多次救杜光華于危難之中。
陳玲聽聞此事的時候還在猶豫,她帶著兩個孩子,賀東生前途一片光明,真的會愿意接納他們嗎?
兩人見面后,賀東生的舉動打消了她的疑慮。賀東生帶著一堆奶粉、餅干上了門,他將自己的幾個月的工資都給了張玲。
他向陳玲保證道:“你放心,今后我一定好好照顧你們,我說到做到!”
軍區領導告訴她:“這是我們軍隊最負責的男人,他的話可以相信!”
見到賀東生一臉誠懇的樣子,陳玲流下淚來。于是兩人很快便定下了婚事,并于冬天舉行了婚禮。
結婚當晚,陳玲抑制不住內心的感動與愧疚,對賀東生說:“都是我們拖累了你?!?/p>
賀東生幫她擦去眼淚:“杜師長與我是過命的交情,以后他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你放心,我不會讓你們受苦?!?/p>
賀東生結了婚,心里又添了一份沉甸甸的責任。他暗下決心,一定要改掉在戰場上不管不顧的性格,為了家人好好活下去。
一生的責任
賀東生結婚后,既成為了丈夫也成為了父親。他以前孑然一身,性子火爆,做事不拘小節,他手下的兵幾乎都被他訓斥過。
現在有了孩子,賀東生逐漸收斂了脾氣,他成了一位溫柔的慈父。
為了孩子的將來,賀東生為孩子改了姓。在日復一日的相處中,陳玲看出來賀東生是真心為孩子好,終于放下了心中的擔憂。
兩個孩子不管多么調皮搗蛋,他都會慣著。陳玲見了便時常無奈道:“孩子犯了錯,該打還是要打?!?/p>
賀東生卻不贊同:“孩子還小,就該多跑、多動、多犯錯,以后做事才不會瞻前顧后、束手束腳?!?/p>
賀東生寵愛孩子卻不溺愛,到了孩子上學的年紀,時刻叮囑他們:“一定要努力讀書,對自己的人生負責?!?/p>
兩個孩子雖然不是賀東生的親生孩子,但在賀東生的教誨下最終成長為了堅毅有擔當的好孩子。
1998年,賀東生在彌留之際,拉著妻子的手叮囑道:“一定要將兩個孩子的身世告訴他們,以后每年都要去杜師長的墓前祭拜。”
賀東生將一輩子的心血都奉獻給了他人,一開始是戰場上的戰友,后來是自己的家人。
他唯獨忘記了他自己。但就是這樣一個默默無私的人,卻被所有人記在了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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