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崇禎十六年(公元1643年),張獻忠親自統率二十萬雄師,兵分水陸兩路,浩浩蕩蕩地向湖南進軍。八月五日,一舉攻陷岳州,成功打開了通往南方的戰略門戶。
八月二十二日,張獻忠的大軍如同潮水般涌至長沙城下。經過三日的嚴密圍攻,城內的明軍總兵尹先民、何一德開城投降,張獻忠遂率領部隊順利占領長沙。
在短短數月之間,張獻忠大軍如同疾風驟雨般在湖南、江西兩地攻城掠地,所向披靡。
至十一月三日,張獻忠班師回到岳州,巧妙部署水師于沿江港汊設伏,一舉全殲明軍水師三千人馬,并繳獲戰船兩百艘,此舉令其聲威震動四方。
在二十六日,義軍一舉攻克了常德,這座城池正是楊嗣昌的故鄉。
為了發泄當年被其圍剿的深仇大恨,張獻忠下令將楊家的祖宅付之一炬,并且掘開了楊嗣昌夫婦的墳墓,進行了開棺戮尸的極端報復。
張獻忠嚴令麾下將士恪守軍規,全力維護民眾福祉。所率大軍行至各州縣,受到當地士紳百姓的熱烈歡迎。在多處地區,農民武裝紛紛響應張獻忠的號召,使得義軍隊伍迅速擴張,規模一度達到五十萬之眾。
當時,形勢對張獻忠極為有利,但他并未乘勝追擊,繼續向南擴張。
在十二月二十四日,張獻忠留下部分精兵固守長沙,而他自己則親率主力部隊從岳陽出發,向北挺進,最終駐扎于荊州。幾乎在同一時刻,張獻忠獲悉李自成正在西安建立大順政權,并籌備東征,意圖奪取京師,這一消息令他不禁為之震驚。
他召集各路將領緊急議事,孫可望主張立即起兵,直搗北京,與李自成一決雌雄。張獻忠雖然早就想跟李自成較量,但他沉思良久,認為條件并不成熟,于是斷然否決了這個提議,他認為南下入川才是上策。
張獻忠入川并非一時興起,而是在多種因素的共同作用下做出的戰略決策。
一方面,張獻忠在與李自成的競爭中處于劣勢,東進吳越和北上逐鹿中原都面臨巨大困難,而四川地勢險要,物產豐富,易守難攻,是一個理想的根據地。
另一方面,張獻忠有轉戰四川的經驗,對四川的地形和形勢有所了解。
此外,明朝在四川的統治已經十分薄弱,統治根基動搖,為張獻忠入川提供了有利條件。
攻打重慶的過程
四川巡撫陳士奇得知張獻忠大軍將要入川的消息后,將重兵派到銅鑼峽駐守,此峽為兵家必爭之地,地勢險要。
張獻忠深知銅鑼峽之險,早在入川之戰開始時,就派出眾多探子刺探情報。面對絕壁天險,張獻忠留下部分兵力牽制,正面佯攻吸引明軍注意力。而他自己則棄舟登岸,親率主力從山間小徑急行軍 150 多里的山路。
這條崎嶇山路,即使對精壯士兵來說也是困難重重,且翻山越嶺意味著張獻忠必須舍棄大部分戰馬,放棄自己擅長的騎兵戰術。一旦被明軍發現并包圍,對不善于山地戰的張獻忠部下來說將是一條死路,但張獻忠毅然決然地選擇了這條險路。
他不僅平安繞過了銅鑼峽,還直接繞過了重慶東面,攻占了重慶城西北方向的江津縣。隨后順江東下,直接突襲了重慶城北最重要的要塞 —— 佛圖關。
佛圖關對重慶極為重要,《巴縣志》記載:
渝城三面抱江,陸路惟浮圖關一線壁立萬仞……實為咽喉扼要之區,能守全城可保無恙。
此時的佛圖關根本沒有多少守軍,明軍也沒想到張獻忠會突然出現在身后。毫無懸念,佛圖關被占領,重慶就此毫無掩護地暴露在張獻忠面前。
張獻忠的這一戰術完全出乎明軍意料之外,得知佛圖關失守,銅鑼峽的守軍驚慌失措,四散奔逃。大西軍將士一鼓作氣,很快就兵臨重慶城下。
張獻忠的軍隊挖掘城外墓地,挑選精兵頂著棺材板突至城墻下,用棺蓋遮蔽箭矢,挖掘坑道。
地道挖成后,再利用夜色掩護運入火藥,點燃引信,隨著一聲巨響,城墻被炸塌了一個大缺口。
1645 年6 月 23 日,張獻忠大軍沿缺口涌入,重慶就此被攻破。
破城后的慘烈景象
在張獻忠攻陷重慶之后,大量明朝官員淪為俘虜,其中官階最高者非四川巡撫陳士奇莫屬。
當陳士奇被押解至刑場之際,張獻忠親自出馬勸其歸降。然而,這位出身學政的老儒生卻怒斥道:
世上豈有降賊的顏平原(顏真卿)!
并對張獻忠罵不絕口,張獻忠大怒,讓劊子手一刀一刀地將陳士奇凌遲處死。
二此時在一旁的重慶知府王行儉和巴縣知縣王錫,他們對綁在一邊等待刑的瑞王朱常浩行了大禮,然后對著張獻忠一頓臭罵。張獻忠臉色鐵青,將兩人腰斬。
除了陳士奇、王行儉和王錫之外,還有數十名大小官員也未能逃脫張獻忠的魔掌。他們有的被寸磔,有的被斬首,下場極其悲慘。
瑞王朱常浩是明朝的宗室親王,曾經擔任過四川總督。張獻忠攻破重慶后,瑞王朱常浩被俘。
據民間流傳當時原本晴空萬里,卻突然打了三聲響雷,將劊子手都嚇得癱軟在地。謀士對張獻忠進言:
天象有變,不宜行刑。
但張獻忠是出了名的反王,根本不在乎天象變不變,命士兵對著天空鳴炮,高聲大呼:
我殺人,與天何事。
隨后下令將瑞王朱常浩及其家人全部處死,之后又將瑞王千刀萬剮剁成肉泥。
當時重慶城內的三萬余明軍守兵投降了張獻忠,但卻并未得到寬恕。張獻忠認為明軍不可靠,不同意收編,但又不放心將他們直接放走,于是下令斬下所有降兵的右臂。
被砍斷右手的明軍守兵雖被集體釋放,但在當時那種環境下,沒有食物又缺乏藥材治療,生還者寥寥無幾。
寫在最后
張獻忠血洗重慶,在歷史的長河中留下了極其慘烈的一頁。這場災難給重慶乃至整個四川地區帶來了難以磨滅的傷痛。
張獻忠的暴行使得無數家庭支離破碎,百姓生靈涂炭。官員被屠殺,瑞王被剮殺,三萬俘兵被斷掌,這些殘酷的行為充分展現了戰爭的無情與人性的黑暗。重慶城在這場浩劫中遭受了巨大的破壞,經濟、文化等各個方面都陷入了嚴重的衰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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