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 昏迷 /
滴答,滴答……冰冷的水珠垂直滴落而下,似乎沒有停止的節奏;滴落之處,卻是一塊漆黑堅硬的木板,表面腐蝕斑點大小不一,看起來年代久遠。
木板之上,躺了一位衣衫襤褸的年輕男子,但其姿勢卻像是撲上去的,只見手臂張開,臉部貼在了木板表面,閉眼昏迷不醒。
周圍一片漆黑,卻又安靜的可怕,誰也不知道在什么地方,發生了什么,借著上面稀疏朦朧的光線,發現下方更加黑暗,深不可測。
“遠山,遠山……”年輕男子的耳邊突然響起了女人呼喚的聲音,那聲音極為陌生,似透露著一絲絲無法抗拒的魔力。
但,那年輕男子依然昏迷不醒。
夢中,他沉迷在一個非常奇妙的世界。初入這個世界,他以為自己穿越了,明明還記得自己不小心失足墜崖,一睜眼就來到了另一個地方:萬里晴空,周圍五彩斑斕,身處在一片神秘花海之中。
他叫方遠山,一個從大城市來探索山崖神秘事件的好奇者。聽聞泮水鎮有一村莊發生“魔鬼”殺人事件,他立馬千里迢迢奔過來探究,孤身深入竹林之后,果然發現疑點重重:竹林生長地方位置不對,卻經常發生天氣異常的現象,再加上地理標記,在竹林的山腰居然有一個空白,連衛星都無法探測,沒人知道山腰那空白是什么,據當地村民都說那是一處禁地,自祖輩開始就沒有人去過那里,其中有不少好奇心強的外地人結伴深入,卻再也沒回來過,甚至在某處還見到了他們的尸體,所以村民們都認為那里是"魔鬼"居所之處,多年來無人敢觸犯禁地。
方遠山認定這不是普通的竹林,山腰空白絕不是所謂"魔鬼"禁地,這樣天氣異變神秘殺人無非只能用超自然的現象來解釋,再加上村民們本身思想落后,是無法理解超自然的由來,或許"魔鬼"一詞早已根深蒂固,用科學方法來解釋確實缺欠信服力。
因此方遠山從來不擔心自己的安危,越是神秘的東西他越好奇,他決定要深入山腰那個空白。誰知密集茂盛的竹林深處里突然彌漫了白色的霧氣,根本看不清前方的路,只能像無頭蒼蠅一樣,繼續往前走。
“魔鬼么?我很期待你到底是什么東西。”方遠山自言自語道,嘴角揚起了一抹自信的微笑,然后他的身影漸漸消失在霧氣之中。
后面的事情就像一瞬間發生了一樣,方遠山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樣失足墜崖的,明明還走著,按照地圖路程還有很長距離才能到達山腰,卻沒想到下一步雙腳居然踩空,往下一看,應該掉在了山崖之處,就這樣,他沒來得及大叫就感覺自己"穿越"另一個世界了。
二 / 夢境 /
“這是什么地方?”百米范圍的花海就像有人刻意栽培一般,色彩斑斕,紅黃綠白青藍紫七色圍繞在一起迎風花枝招展,空氣中彌漫了百種不同的花香,甚至還有些奇異的花朵方遠山從來沒見過,如同天堂夢境一般,美得不可思議。
此時方遠山狠狠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發覺還是有種強烈的疼痛感。
這不是夢。
奇怪了,山腰空白竟是這樣的地方?難道我真的穿越了?
方遠山也是讀過大量史記書籍,歷史上發生過無數莫名失蹤的人口,卻十幾年來找不到任何下落,也有些人聲稱自己穿越了,回來之后不僅樣貌沒有任何變化,世界卻過去了二三十年……無數神秘未解的事件至今還沒得到令人信服的答案,所以方遠山很好奇,經過多年的探索發現神秘山崖的體驗更加撲朔迷離,所以才有了今天,覺得這個地方太過夢幻,他無法分辨真假。
“爹爹!”這時,花海之中突然跑來了一名約有五六歲的小男孩,呼喊的聲音略帶興奮。
最終小男孩緊緊抱住了方遠山的大腰,稚嫩可愛的小臉不停摩擦著,仿佛很久很久沒見到了一般。
“什么情況?這小孩是誰?”方遠山當場有點懵了。一直單身的他,怎么可能會有孩子?聽著語氣好像不是方言,不對……他好像喊我爹爹,天,不會是穿越到古代了吧?
風,開始肆虐,吹起了方遠山額頭垂下的一縷銀發,同時花瓣漫天,色彩斑斕令人眼花繚亂。
距離他五丈之處,不知何時站立了一名素樸白衣的年輕女子。
“娘親一直說,爹爹你會醒過來的。”小男孩緩緩抬起頭,望著高大一臉疑惑的方遠山,幸福的笑臉更加燦爛了。
到這個時候方遠山還不明白自己發生什么事的話,他可以用腦袋去撞豆腐了。
分明是靈魂附身到某家的父親了!
不知為何,他的目光,卻注視了前方不遠處的一名神秘白衣女子。
漫天的花瓣隨風片片飄落,剎那間仿佛千年來,不曾如此心動過,也不曾如此緊緊相視,熟悉而又陌生。
三 / 聲音 /
絲絲涼氣開始滲入了皮膚,身體受到本能反應不由哆嗦了一下。
滴答,滴答……冰冷的水珠不停地敲擊堅硬木板,其中有很大的一顆卻剛好濺到了昏迷之人的臉上。
“冷,好冷……”這時方遠山忽然驚醒了過來,第一個反應就是感覺太冷。
奈何全身麻木了一下,他無法動彈,意識漸漸恢復清醒,接下來便感受到渾身傳遍了一股強烈的劇痛之感。
“我……這是在哪里?”腦海回憶著剛才夢幻的情景,方遠山有點迷離,難道那都是一場夢?同時又想起了自己之前好像失足墜崖,再加上渾身還在劇痛,明顯摔落嚴重造成,老天爺真會照顧他,居然沒死。
“遠山,遠山……”黑暗冰冷的環境里,呼喚的聲音再次傳來,飄渺而空靈,是一個女人的聲音。
方遠山聽得清清楚楚,不知為何,他突然覺得毛骨悚然,心生恐懼。
因為,聲音的來源就在木板之下!
難道下面有女人嗎?她怎么會喊出自己的名字?
方遠山心想著,細思極恐,那呼喚的聲音只持續了五秒,然后一切歸于異常寂靜,只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
右手能正常活動了,方遠山不禁咽了下口水,緩緩從褲帶里掏出了手機,并且同時按下了開機鍵。
刺眼的白光終于亮起,手機屏幕卻裂成了蜘蛛狀,幸好還能顯示,方遠山一看,發現這里的信號是無服務的。
借著上面投射淡淡稀疏的光線,再加上手機屏幕的亮光往周圍一掃,此時方遠山終于明白了身在何處!
在他的右邊,竟是一處漆黑潮濕的絕壁,而且龐大得不可估量,再配合上方的微弱希光,時不時有冰冷的水珠滴落,除了落在木板之上,其他都落在了深不見底的下方……
更恐怖的就是,方遠山還看見了前面不遠處安置了兩三具漆黑的棺木,由于光線太暗也不確定有多少具,但每具棺木擺放的位置似乎是平行的,中間還隔空了兩米遠的距離。而棺木的下方,卻用了兩根粗壯的圓木支撐著,絲毫沒有斷裂的跡象。
也就是說,方遠山他現在的處境,恰好墜落在某具棺木之上了!
那么,聲音的來源……
右手緊握著手機忍不住顫抖了起來,方遠山不敢往下繼續想象了,雖然他一向膽子大,從來不怕那些鬼神靈異事件,但那神秘呼喚的聲音實在太令他恐懼了,仿佛碰到了宿敵一般。
這時冰冷空氣中不知從何處飄來了一團悠長而軟綿的白霧,剛好有一絲飄入了方遠山的口鼻里。
一陣強大的倦意襲來,方遠山只覺眼前一黑,再次閉眼不省人事。
四 / 前世 /
“爹爹,你醒醒!爹爹,你醒醒……”小男孩的聲音一直在耳邊回蕩呼喊著。
方遠山迷迷糊糊從睡夢中醒了過來,似乎他又“穿越”到了原來的古代。
人還是在花海之中,只是現場除了他和小男孩兩人,那個神秘白衣女子不見了。
“我……我這是怎么了?”方遠山緩緩站起身來,然后大腦開始一陣眩暈。
“爹爹,剛才你聞了下那朵花,娘親說過,這花不能碰也不能聞。”小男孩如實回答,然后小手指向了旁邊一處紫花。
方遠山一聽,不由搖晃了下頭,渙散的目光漸漸焦距了那處紫花。
這花長得有點奇怪但也有點眼熟:三片綠葉,藍色枝條,深紫花蕾,一小朵小朵擠著開的很妖艷……
歷史記載著有一神秘紫花能使人迷幻,只不過種類繁多,不確定哪種帶毒性,但其中大多數相同的特性就是吸食過量會使人產生真實美妙的幻覺。
那紫花的名字后來被稱為迷幻鼠尾草。
“怎么會……”方遠山根本不記得自己聞過這株鼠尾草,腦海中想過的無數念頭一下子凌亂了。
我這是怎么了?一會現實一會古代,到底哪個是真的?
“對了,你娘親去哪兒了?”方遠山第一個想法就是那個神秘白色女子,便詢問道。
“爹爹,你忘了嗎?娘親在山上挖藥草去了啊。”小男孩的臉上開始疑惑。
“挖藥草?為什么要挖藥草?”方遠山不明白。
“爹爹,你的病好像越來越嚴重了。”
“我的病?”
“是啊,在我出生的時候,娘親跟我說過爹爹您的身體不好,有時候睡覺一直睡著了,很久很久沒醒過來,有時候醒過來又想不起發生了什么,然后娘親每天去山上采藥,就是為了治爹爹您的病啊。”小男孩點頭。
什么?!方遠山這才醒悟過來。
“可是……嗚嗚嗚……”這時小男孩突然哭了起來,哽咽繼續說道:“在我三歲的時候,娘親為了救醒爹爹您,熬了一些不知道名字的草藥,親自嘗了一碗,結果就失去了嗓子,再也說不出任何話來了。”
轟!頭頂上仿佛打了一道晴天霹靂,方遠山不由趔趄后退,黯然神傷。
不知道是不是這世的記憶復蘇,方遠山似乎想起了一段美好的記憶:她的笑臉,她白衣旋轉的舞姿,還有她親自栽花種草認真的樣子……難怪之前第一次相見會心動,但這次,他卻真切感受到了無比心痛!
因為他的病,她依然堅持了那么多年為他采藥治病,甚至還為他嘗藥失聲。
淚,悄無聲息地滴落而下;風,仿佛靜止了;空氣,也仿佛凝結了;花海,雖色彩斑斕,唯美而憂傷。
在山的另一頭,聽說那里有很多稀缺珍貴的藥草,但去的地方代價極大,隨時會有生命危險。
因為山腰處時不時經常發生雷暴,別的地方都是萬里晴空,這里卻是常年烏云密布,閃電繚繞,里面所有動物都不敢隨便深入,一不小心被雷電擊中,就會落得粉身碎骨的下場。
面對如此恐怖之地,此時白衣女子的秀臉卻依然毫無畏懼。
五 / 懸棺 /
回到村莊之后,方遠山總算明白了他“穿越”到哪個年代。
相傳漢武帝年老之際,為尋求長生不老之藥,多年未果。
其中有一史官上報神秘部落僰人擁有長生不死的秘密,漢武帝聞言下令追捕僰人的下落。
奈何僰人天性野蠻,至死不屈,卻未透露一點長生不死的秘密。
漢武帝大怒,派出一批朝廷軍隊攻打僰人部落,大多數死的死,傷的傷,損失慘重,最終只剩不足千人的后代躲在了極為隱蔽的山崖之上。
方遠山所在的村莊,正是最后僅剩的僰人后代繁衍下來的。
而且這也是他第一次聽說神秘部落僰人的隱秘歷史。
此時方遠山來到了山崖之處,在他對面一個山頭里,白衣女子采藥至今遲遲未歸,他心中有點不安。
他知道他這世的名字:哈遠山;兒子:哈沙;妻子:西霞。
“遠山,過來搭一把手!”山崖的地方寬闊平坦,并沒有所謂懸崖陡峭。
忽然有一村民呼喊了方遠山下來幫忙,所到之處,卻發現三名高大強壯的村民的肩部都扛起了一具重達百斤的棺木,一路艱難走著。
“這……這是?”看到似曾相識的棺木,方遠山一臉震驚。
“遠山,還愣在那里干什么?快過來幫忙!”村民甲大聲催促道。
方遠山這才回神,立馬跑了過去,同樣用寬大的肩膀搭上了棺木最后一個角。
這棺木的重量,最少都有六百斤!
天啦,世界上最難解的懸棺之謎竟然出自僰人的手筆!
事先已經打洞好了兩塊粗壯的木樁,保持平行,最后四人分別將棺木四角輕輕放了上去,仿佛直接固定好了一般,紋絲不動。
“唉,族長年事已高,命不久矣,這棺木提前安排在這里也是算清凈了。”村名乙不由嘆息道,這樣的棺葬法從他們祖輩開始早已習慣。
當年漢武帝圍剿他們部落是為了獲得長生不死的秘密,其實說白了就是因為這種奇特的習俗演變的,根本沒有所謂長生不死。宮里的史官只是根據模糊神話懸崖棺葬的記載誤以為是得道升天,所以把他們古僰人比喻神仙,會知道長生不死的秘密,從而招來了滅族之災。
歷史上神秘懸棺安置的方法一直都是謎,而且不清楚懸棺真正的做法,千年的秘密,至今無人知曉。
“對了,遠山,剩下的事情就交給你了!”村民丙在離開之前提醒了一句。
“剩下的事情?”方遠山一頭霧水。
“你是不是最近睡覺睡傻了?現在棺木都安置好了,剩下的就是你把下面的土都挖了,這是祖宗定下的規矩不得馬虎。”村民丙沒好氣地回答。
挖?!方遠山有點傻眼了。
怎么可能?憑這樣原始挖法,即使來再多的幫手,要何時才能挖空?難道僰人這樣做是為了不讓外人接觸棺木嗎?
“這是祖宗定下的規矩不得馬虎……”耳畔不斷回響著村民丙的最后一句話,莫非千年以來真的是靠這種挖土的方法才能安置懸棺的嗎?不然祖宗的話他們怎么會世世代代流傳下來?
這時方遠山抬頭一看,不僅僅一具棺木,還有更多的棺木一排兩排都葬在了這里,相同之處就是下方泥土巖石全部都被挖空,這樣看起來讓棺木都擺放了懸崖之上。
歷史記載著什么堆土法,漲水法和地質變遷等各種猜測……有誰會想到僰人靠這種傳統挖法做到了,難怪僰人個個都是野蠻高大,其實先祖遺傳的意志早已根深蒂固了。
夕陽西下,余光照亮了山崖,山上幾只烏鴉嘎嘎一聲撲飛著,格外空寂。
六 / 禁地 /
沉悶的雷聲轟隆隆作響,頭頂上的烏云依然閃電繚繞著,宛如無數條虎視眈眈的雷蛇在吞吐著,只要地面有什么異常活躍的東西,隨時會撲下并且消滅。
稀缺珍貴的藥草為何會生長在這里?除了氣候地理適宜,再加上土壤極為豐富肥沃,多年來沒有任何活躍的動物肆意破壞,即使存在千年靈芝也不是很驚奇的事了。
因此白衣女子明知道有生命危險,卻依然獨身深入如此恐怖之地,雖然精通草藥,但有些自然生長的珍貴藥草她卻從未見過,不知道有何功效,所以那年為了嘗藥卻意外失去了嗓子。
外面的天色已暗,不知為何方遠山總有一種不祥的預感,這時他已經攀巖了山的另一頭。
這世的記憶告訴他:這是一處千年禁地,非常危險!
“西霞!西霞!……”方遠山到達終點,頭頂上的烏云滾雷陣陣,仿佛蓋住了他的呼喊聲。
咔嚓!天邊的一道閃電猛然劃過,然后禁地瞬間黑暗了一般。
“這地方是……”似曾相識的情景,方遠山好像想起了什么。
此時狂風驟起,空氣中開始彌漫了泥土的氣息。
“糟了,暴風雨要來,得趕緊找到西霞……”方遠山心慌,憑直覺大步往前跑了過去。
轟隆隆——
一聲驚雷響徹了整個黑暗蒼穹,伴隨著狂風呼呼吹起,周圍竟開始飛沙走石!
一株雪白的奇花在石塊縫隙上佇立生長著,白瓣似月牙,表面還泛著淡淡光暈,在黑暗中搖曳宛如一盞柔和的明燈。
白衣女子見到此花滿臉驚喜,因為她認識,那可是百年難見的冰雪蓮!
咔嚓!刺眼的閃電再一次劃下,照亮了半邊蒼穹,這時跑過來的方遠山終于看到了白衣女子的所在!
只見那白衣女子踮起腳尖,伸手去抓那株冰雪蓮,奈何距離高了一點,無論她多努力,總是觸碰不到。
“西霞!”滾滾雷聲持續不斷,狂風吹的那株冰雪蓮花朵似要散去,白衣女子見狀急著跳起雙腳再次去抓……
誰知意外終于降臨,上空早已虎視眈眈的雷蛇總算看到了地面異常活躍的獵物,剎那間撲向了那名白衣女子!
咔嚓!
這次擊中不是西霞,而是方遠山!
被閃電擊中是怎樣的感覺?只是怕沒來得及體驗意識早就湮沒了。
“只要她沒事就好。”內心另一個聲音念叨著。
在失去意識的瞬間,方遠山似乎也聽到了那白衣女子的哭喊聲:“遠山——”
那聲音,為何聽著如此熟悉?
七 / 真相 /
世界上會有靈魂存在嗎?
方遠山從未經歷過死亡,只覺得意識進去了另一個空間,那空間沒有面積,白茫茫的不見盡頭。
如果能把這個意識比喻他現在的靈魂,那真實的感覺,倒也合情合理。
因為他還擁有了記憶,卻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
突然,白茫茫的空間似乎有了變化,仿佛時間穿梭一般,接下來的畫面切換到了僰人的村莊。
“娘,來,吃點東西吧。”只見青年男子勺了一碗米粥,輕輕吹散熱氣,正喂著另一個蓬頭垢面的女人。
那女人臉色憔悴,嘴唇干燥蒼白,眼睛卻是布滿了血絲且空洞無神,明顯終日以淚洗面。
在她的手里,還緊緊握著一株枯燥發黃的干花。
“十年了,娘您還是這樣子,放心吧,我知道爹爹他沒死,我會找到他的。”青年男子一邊喂著一邊無奈嘆息道。
下一個畫面。青年男子孤身攀巖了山的另一頭,那處千年禁地,永遠都有著未知的秘密,無人知曉它的由來。
山有木兮木有枝。十年前娘親在這里一棵接著一棵栽下了竹子,青年男子繼承遺愿也繼續栽種著,雖然不明白娘親這樣做是為了什么,但他知道以物思人,相信總有那么一天爹爹會來這里的。
時光無情地流過,第十一年那個女人最終沒有熬過來,還是在下雪的冬季。
僰人一如既往地棺葬,青年男子蓋好木板之后,拿一把尖銳的鐵質工具開始挖著下方的泥土和巖石。
雪下的很大,日復一日整整下了半個月,山頭堆了厚厚積雪,唯獨青年男子卻堅持天天挖著,頭發胡須長的就像一個野人,面無表情。
哪怕再過十年,百年,子子孫孫都會堅持棺葬挖土,原本平坦的山崖,硬生生斷裂成了真正的懸崖,所有痕跡經過雨水風干,一切都顯得自然而然。
或許這就是千年懸棺的由來。
青筍破土,茁壯成長了竹子,挺立修長,用盡四年時間熬過了三厘米,之后每年一直瘋狂生長著。
禁地并沒有傳說記載著那么恐怖,只要在天氣正常情況下,它就像一條睡熟的巨龍,各種奇花異草可以任意采摘,但多年來依然有人忌憚著。
“爺爺,為什么每年您要來這里兩次?”翠綠茂盛的竹林隨風起伏著,微風吹過了小女孩的臉頰,水靈靈的眼睛望著竹林充滿了好奇。
在她的旁邊,卻是一名白發蒼蒼的老人,但身體依然健朗強壯。
那老人目光清澈,似帶著一絲思念,喃喃道:“因為在等著一個人。”
或許,那個人永遠不會回來了吧。
八 / 輪回 /
“叮叮叮……”鬧鐘的鈴聲突然震動響起,手機屏幕顯示了七點三十分。
昏迷中的方遠山總算驚醒了過來,才發現自己睡了整整一天一夜。
饑寒交迫之下,他渾身乏力,口干舌燥,現在滿腦子的記憶極為復雜混亂。
那感覺,到底是夢境還是真實的?又好像是自己的靈魂穿越了千年。
“遠山,遠山……”木板之下,女人的呼喚聲再次傳來。
這下方遠山不再感到恐懼害怕了,因為他已經聽出來聲音的主人是誰。
呼喚還帶著一絲思念、悲傷以及絕望。
不知怎地,方遠山的眼眶開始濕潤了,強忍著不流淚。
即便全身劇痛無力,此時方遠山努力爬站起身來,然后兩腳靠邊踩在了兩根木樁之上。
棺木的木板也有近百斤重量,使出全身僅剩的力氣推開,總算有了動靜,之后一股惡臭無比的味道撲鼻而來,但方遠山卻沒有皺一下眉頭。
因為,他認識這個棺木的主人,記憶中的神秘白衣女子——西霞。
棺木里的尸體如想象中早已腐爛,只剩破爛的衣衫以及骷髏形態,然而方遠山的目光只看到了骨架旁放著一枚閃閃發光的石頭,而那聲音的來源就是從這枚石頭發出來的,應該是傳說中的磁石。
磁石,自然界孕育著一種神奇的天然礦石,內含大量化學成分二氧化硅,具有很好的傳導性,會一直錄放死者生前的聲音,后被稱為天然錄音石。
難怪一直呼喊著,原來是磁石的作用。
可方遠山關心的并不是那塊磁石,而是尸體懷中放著一棵干癟腐爛的干花。
那干花,分明就是他最后記憶看到的冰雪蓮,其特性有起死回生的功效,非常稀缺昂貴,百年難見。
為什么她一直帶著冰雪蓮,因為她相信這藥草絕對會治好他的病,誰知他為了救她,被閃電擊中從而形神俱滅,連一絲骨渣沒留下。
所以西霞至死還相信著他會回來,只要一回來,那么這冰雪蓮就有用了。
淚水終于奪眶而出,方遠山終于明白其實她在等他,并且借用磁石一直呼喊著他的名字,這聲音持續了千年。
相信輪回嗎?方遠山也不知道,科學上有太多未解之謎,并沒有確切的答案。
但他知道一定有前世存在,或許這一切冥冥之中上天早已安排。
難怪自己之前只對山崖神秘事件感興趣,命運牽引方向,才有了千年后的相遇。
沉重的木板只開了一半,此時方遠山潸然淚下,無力地躺在了上面,同時感覺到了體內生命在迅速流失,或許這樣跟西霞重逢葬在一起,也是個不錯的結局,因此方遠山閉上眼腦海中靜靜回放著前世記憶的畫面……
漆黑潮濕的絕壁某深處,那里生長著一簇簇紅藍間白的菌類植物,時不時散發著一團又一團的白色霧氣,傳播空氣中四處彌漫。
九 / 相遇 /
三年后。
“竹子生長的地方一般在山溝,河邊和丘陵地帶,只有在這樣的氣候環境之下,才能足夠茁壯健康,我國最大的造紙業工廠原材料也來自健康的竹林……”講臺上,有一身穿中山裝的年輕男子指著投影屏朗朗講解道。
然而座位上都坐滿了來自全國不同地方的學生。
其中有一學生聽不下去了,便站起身來插口打斷道:“方教授,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
年輕男子聞言便停下了講解,目光投向了那名學生。
“這位同學請問。”雖然知道打斷講課是不文明的行為,但年輕男子卻絲毫沒有慍怒之色。
“聽說三年前你破解了泮水鎮竹林魔鬼殺人之謎,也知道你多年對山崖神秘事件有過探索研究,那么我想請教方教授對歷史上懸棺安置的方法怎么看?”
這個提問可謂一針見血。
只見年輕男子不僅沒有回避,同時還露出了一抹自信的微笑,緩緩回答道:“懸棺安置的方法嗎?這位同學也知道這個問題一直都是千年之謎吧,外界各種無數猜測什么堆土法,漲水法以及地質變遷,其實不管古時候有人用什么方法,他們把棺木葬在懸崖之上是對死者的一種尊敬和保護,我們又何必去糾結研究他們怎么去安置的,對吧?這位同學,有空的話建議你多讀多了解他們的歷史,說不定會有你想要的答案。”
啪啪啪……這時室內響起了所有人的鼓掌聲。
千年懸棺真正安置的方法,方遠山早已知曉,只是他永遠不會公布答案的。
因為這是法律時代,在解釋證詞的同時還需要一些有力信服的證據。
已到傍晚時分,大院門外。
“原來春天真的很神奇
花和草都長起來了
我愛春天的樹葉
我愛花草的笑容
我更愛春天的神奇”
有一約有六七歲的小女孩在朗誦著自己寫的組詩,眨巴大眼睛看著院子里生長的花花綠草,充滿好奇。
然后她的目光不經意暼向了院外。
“愛莎,愛莎,你去哪兒?”院子里正在修剪枝葉的年輕女人見女兒突然跑出去,連忙放下手中的工具追了過去。
此時方遠山正提著公務包趕路中,碰巧前面跑來了一名短發長裙的小女孩,然后她就停下腳步靜靜看著自己。
方遠山有點愣了,同樣也停在了她兩米之外。
“叔叔,你脖子掛的東西很漂亮!”小女孩抬起小手指著方遠山的胸口。
掛的正是一枚年代久遠的小小獠牙。
這獠牙的來歷方遠山很清楚,三年前在西霞棺木里找到的,一直用來做紀念意義。
“愛莎。”這時年輕女人追過來了,蹲下身整理著小女孩的長裙,不由呼了一口氣。
爾后,她突然感覺有人在盯著她,然后甩起長長黑發扭頭一看,原來是一個文質彬彬的年輕男人,不知為何,總覺得這個男人有點眼熟,但又想不起來在哪里見過。
在她甩頭的一瞬間,方遠山徹底驚呆了,不說傾國傾城的容顏,但她的樣子簡直一模一樣!
怎么會有這么巧合?!
“你好,我叫夕夏,夕陽的夕,夏天的夏,這是我女兒,愛莎。”
見對方半天沒反應,年輕女人便開口自我介紹道。
夕陽西下,余暉將地面三個影子拉得很長,這一瞬間,宛如回到了第一次在花海中的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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