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經了一年多的顛沛流離、千辛萬苦、生死一線之后,公元196年,漢獻帝劉協帶著他所剩不多的文武官員和后宮嬪妃們終于又回到了洛陽。
他下詔改元“建安”,歷史上著名的“建安時代”至此開始。
然而,不是回到洛陽、改個年號就能恢復到昔日的大漢榮光。此時的洛陽早已經沒有了繁華帝都的模樣,朝廷更喪失了基本的體統和尊嚴。
“宮室燒毀,街市荒蕪,滿目皆是蒿草,宮苑中只有頹墻壞壁。”
皇帝連住的地方都沒有,只能先蓋個小宮暫居;大臣連個上朝的地方都沒有,只能站在荊棘中議事。
吃的也沒有,雖然洛陽此時的居民不過數百家,但還是沒糧食吃。朝廷自尚書郎以下的官員,只能去剝樹皮、挖草根吃——劉協這些人勉強還有點糧食能湊合吃飽肚子。
一國之君淪落至此,也是走投無路了。
從李傕和郭汜在長安反目交戰這一年多來,漢獻帝就沒過過一天的安逸日子,不是膽戰心驚,就是顛沛流離,不是饑寒交迫,就是痛哭流涕……
最開始,他被李傕劫持到自己的營中,“斷絕內使,飲食不繼”,劉協開始還有皇帝的派頭,派人跟李傕要“米五斛、牛骨五具,以賜左右”,李傕一聽就生氣了,我都讓你每天吃飽飯了,怎么還那么多事兒?
一揮手,命人給一些臭不可聞的“腐肉朽糧”,劉協氣得直罵,宦官說,陛下您可不能罵啊,那李傕十分的殘暴……
劉協只能生生忍住心中的憤怒,默默哭了……
好容易逃離了李傕的掌控,到了楊奉營中——楊奉本是李傕的部將,此時跟李傕反目成仇,他對劉協表達了自己的忠心。
但李傕郭汜不肯放過他們,他們只能一路逃跑,狼狽不堪。好不容易渡過了黃河,劉協身邊只剩下十幾個人。更絕望的是,他們已經絕食了。
終于,找到一處山村農家投宿,野老捧出了家中的“粟飯”——這大約已經是野老家最寶貴的東西了,但對于錦衣玉食的皇帝皇后來說,卻是“粗糲不能下咽”,簡直就不是皇帝能過的日子啊!
經過千辛萬苦,他們終于“還都洛陽”,就是開頭的那個潦倒落魄的模樣。
期間,河內太守張揚來獻米肉,還曾護送過一段,但很快轉身就走了;河東太守王邑來獻絹帛,之后也走了。
李傕和郭汜正在追來的路上,漢獻帝與僅存在他身邊的大臣們坐困愁城,無計可施。
太尉楊彪說,陛下啊,別人都不行,實力不行,對大漢的忠誠更不行。咱們還是宣召曹操,讓曹操來救駕吧。
劉協說,我之前都降詔了,他也沒來。還是你直接去請吧。
面對這些臣子們,劉協也是十分無奈:
忠誠的、正直的都沒有軍隊沒有實力,無法保護他;有實力有軍隊,一個比一個跋扈,不是爭搶他就是嫌棄他,唉,他的命怎么這么苦啊!
爭搶他所代表的大漢王朝,可以“挾天子以令諸侯”;
嫌棄這個皇帝太費糧食和情緒。在這個戰亂不止、餓殍遍野的時代,軍閥家的余糧也不多了,再養個皇帝跟他身邊的一大群人——這群人還一個比一個難伺候,這不滿意那個挑剔的,實在煩人。
也因此,肯來保護劉協的那些人,都是別有用心,都是動不動就跑了,無法給劉協以安全感。
“挾天子以令諸侯”的道理誰都懂,但卻不是誰都能做成的。除了有野心,更得有實力,否則養都養不起,還怎么“挾”?
楊彪還沒有回來,李傕和郭汜又領兵殺向洛陽,劉協知道抵擋不住,只能再次逃跑,準備去山東找曹操。
而曹操的大軍也終于趕到了。
曹操親自領軍出戰,徹底打敗了李傕和郭汜,他們帶著少數部隊逃走,從此退出了歷史的大舞臺。
劉協對曹操感激涕零,封他為“司隸校尉、假節鉞、錄尚書事”。曹操建議劉協去許昌,洛陽這地方實在沒法呆了。
來到許昌,曹操修建了宮殿以及政府的各處衙門,給劉協和他大臣后妃安身,他終于又有了一個大漢天子的體統了。
是不是,雖然曹操也別有用心,也專橫跋扈,但曹操實力強大,跟著他,劉協不必擔心挨凍受餓,不必驚恐被圍追砍殺,劉協此時很知足了。
他封了那些一直跟著他顛沛流離的董承等人后,主動將權力給了曹操(不主動也得被動)“賞功罰罪,并聽曹操處置。”
曹操也沒客氣,他自封為“大將軍、武平侯”,然后將他手下的郭嘉、荀彧、夏侯惇等文武個個封官,大權盡歸曹操。“挾天子以令諸侯”的時代至此開始。
曹操得到了權力和號令天下的資本,劉協也可以吃飽穿暖,重新獲得了皇帝的尊嚴。
其實東漢到了這個份上,除非劉協自己強大,否則依附哪個軍閥都一樣被“挾”、被欺負,既然如此,那還不如被曹操欺負呢,起碼曹操還是有胸懷有格局的政治家,他也確實終生都尊他為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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