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在哪里?
金新
王灣《次北固山下》有語:"海日生殘夜,江春入舊年。"他描繪了一幅多么富有生活哲理的畫面:殘夜未盡,太陽就從海上涌現,帶來一片光明;春天從舊年底便開始,未到新年江南已先有了春意。
看來,萬事萬物的界線往往是模糊的,陳子昂《登幽州臺歌》里那膾炙人口的千古絕唱“前不見古人,后不見來者”,就此意義上來說,似乎又應該是文人墨客一種善意的杞憂。絕對分明和固定不變的界限是不存在的,一切差異都在中間階段融合,一切對立都經過中間環節而互相緩緩過渡。在宇宙的時間與空間王國內,有一座或無形或有形的“飛虹”,一橋飛架南北,天塹變通途。
春天來了,欣欣然,一切都在不知不覺之中醞釀。
若夫歐陽修《戲答元珍》:“東風疑不到天涯,二月山城未見花。殘雪壓枝猶有桔,凍雷驚筍欲抽芽。”當我們顧慮東風吹不到這天涯來,當我們失望二月山城還見不到春花開放;殘雪壓著的樹枝頭還掛著桔子,解凍時節的雷聲已驚動了竹筍居然要綻出新芽。具有強大生命力的新生事物,默默滋生在最惡劣的環境中;它最先接受時代的信息,將不可遏制的蓬勃生機隱藏在現象之后。
春天來了,欣欣然,一切都在不知不覺之中發展。
至若守璋《晚春》:“草深煙景重,林茂夕陽微。不雨花猶落,無風絮自飛。”百草豐茂以致茫茫的景象影影綽綽,樹林茂盛以致夕陽的光輝微微淡淡;不下雨而花瓣還是紛紛落下,沒有風而柳絮自會飄散。事物發展到一定的階段,其內部的新質必將否定舊質,事物必然就要起質的變化。
難怪乎劉禹錫《酬樂天揚州初逢席上見贈》高歌“沉舟側畔千帆過,病樹前頭萬木春”;自然的春天如此,那人文的春天呢?是否亦然?
放眼四野,讓我們把感覺悄悄停留在人文的要著好事多磨的教育上。“教育的春天”來了,時下許多教育界人士在感受著課程改革那沁人心脾的春天氣息中,欣喜地吶喊著。然而,“海日生殘夜”之際千萬不要忽視“殘夜”,“江春入舊年”之時萬萬不可忽略“舊年”。
“教育的春天”來了,隨著新課標的誕生與實施;可是,素質教育畢竟孕育于應試教育的冬天之中。
“教育的春天”來了,新與舊的碰撞、是與非的爭端、成與敗的交鋒……那是一個何等令人期盼的杜絕假惡丑、產生真善美的過程。
不要過于悲觀,黎明的曙光正待沖破黑暗;不要過于樂觀,噩夢醒來未必是早晨。悲觀與樂觀是人生心理的兩極,均可能遭受現象的迷惑,同原本的心理訴求失之交臂。
當兒童享有充分發展其全部體能和智能的權利,當兒童享有不受危害自身發展影響的、被保護的權利,當兒童享有參與家庭、文化和社會生活的權利,當兒童享有享受休息、自由選擇娛樂活動的權利;有一天,聯合國大會通過、中國政府承諾執行的《兒童權利公約》中的這些基本的權利能充分得到保證,“教育的春天”才真正來臨了。
“教育的春天”來了,雖然不知不覺間勢不可擋,但眼下尚在春寒料峭時,誠如孟郊《傷舊游》所云:“朝笑片時暮成泣,東風一見還西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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