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月1日，春節檔院線各大電影的票房大局已定。《哪吒2》票房層面上，已經領跑。《唐探》這邊，居于次席。《熊出沒》躺平嚴重。剩下的幾部大片，基本上都折戟沉沙了。為什么會是這個格局呢？原因很簡單，中國電影的群體性審美（最大公約數審美），已經從宏大敘事審美，向嚴重的個人化審美轉移了。

研究最大公約數審美走勢，對于一些商業影視劇作品，是有價值的。對于不太想要票房的文藝性作品，則不必在意——文藝作品，素來是和最大公約數審美為敵的，又沒想著賺他們錢，何必在意他們喜歡什么，繼而要向他們投喂什么呢。所以，我們這篇文章，不過是商業化層面上的暢聊內容。

我們先來看看折戟沉沙的幾部，分別是《蛟龍行動》《射雕英雄傳》和《封神2》。

這三部電影，都有一個共同點，宏大敘事。《蛟龍行動》是當下我國戰斗力強大的宏大敘事。《射雕》，是古裝時代的宏大敘事，和《蛟龍行動》相似，都是保衛國家主題的。《封神2》，則是保衛西岐主題的。這三部電影，共同點便是，保家衛國，再細化一下就是，個人要保家衛國，從而實現個體的大。

最大公約數上的影迷們，不喜歡這些宏大敘事的內容了。但是，只從電影工業質量角度來講，這三部作品，都是不差的。三部作品當中，即便是電影工業質量最差的《射雕》，放在以往，也不能算是爛片。但是，放在今年的春節檔，就是差評一片，大家紛紛表示不看。大量影迷，開始與宏大敘事“為敵”，這才是電影業內最應該注意的事情。

我們再來看看躺平的《熊出沒》。

《熊出沒》這部電影，放在今年，是比較吃虧的。往年的時候，尤其是大量宏大敘事電影占據主導的時候，《熊出沒》總是因為自己是倆熊的個人敘事，占便宜，部分不喜歡看宏大敘事的，都去看它了。這種撿漏兒的心理，也造成《熊出沒》這些年，就是一個水平的，不進步，也不退步。

今年不行了。不進步，就是退步了。因為今年來了《哪吒2》，這部動畫片，最先虹吸的，就是《熊出沒》。在故事上，在特效上，《熊出沒》都沒法跟《哪吒2》相比。所以，它直接躺平，宣傳也不怎么搞，能獲得多少票房，就獲得多少算了。這是聰明的辦法。

然后看《唐探1900》，這是唯一的一部還沒嚴重炮灰的電影。

喜劇，依舊是春節檔的硬剛需。同時，喜劇這東西，其實一直都是個人化敘事的，沒法宏大敘事了。《唐探1900》這部電影，雖然也想搞一些宏大敘事的東西，但它最終的主菜，依舊是個人化的，逗樂子化的。所以，它成為今年春節檔的老二，也是必然。《唐探》搞了不少吹牛皮的稿子，那是自娛自樂，真看電影的那批人，不會因為那些自娛自樂的稿子就去看，或者不看。

最后說《哪吒2》。

《哪吒》首部的時候，那句“我命由我不由天”是很具備煽動性的。越是逆境狀態之下，越喜歡這句話。“煽動性”這仨字，好多朋友聽著，肯定會覺得，這不是好詞兒。“我命由我不由天”怎么就不好了呢？認命就好了嗎？倒不是說認命就好了，而是不能在低端狀態之下認命或者不認命，而是應該建立清醒的邏輯認知能力才行。建立清醒的邏輯認知，就不是嚷嚷一句“我命由我不由天”就可以的，它是一個相反的過程。

到了《哪吒2》的時候，這部電影就被廣大的影迷認為是個人化的敘事了。哪吒就被這些影迷帶上了自己的情感，外加上，這部電影又講的是哪吒跟他娘的情感，廣大的影迷就能共情了——《你好，李煥英》一樣的共情。噼里啪啦打半天，就是為了救爹娘。這也是蠻個人化的敘事。

當然，我見，也有人說，這部電影的大反派，是諷刺某個帝國主義。這些人，其實就是典型的網絡街痞子，瞎起哄的那群，不讀書的東西。如果大反派是帝國主義，那烏龜王八和魷魚們，又對應誰呢？按照這個錯誤說法一想，就覺得這群街痞子們是罵大街呢。全片，沒啥好人，至少，沒啥清醒的人。烏龜、王八和魷魚，是不是我們這些花錢買票的影迷呢？所以，這個大反派是帝國主義的解讀，根子上，就是煽動式的罵大街罷了。

個人化敘事的內容，當然是有價值的。但是，這份價值需要建立在深層次的哲學社會學思考上的。如果沒有這些思考保駕護航，個人化的敘事，就非常容易陷入到煽動式的狀態上去。

其實，宏大敘事和個人化敘事，是一體的，這就是哲學上講的辯證一體的理念。無論是哪種敘事，都是包容另一種的。在個體化情緒普遍增加的情況之下，《哪吒2》這樣的電影，就獲得了一個觀影的情緒釋放出口。宏大敘事看似暫時沉下去了，但保不齊，過幾年，又起來了。這倆敘事，就是起起伏伏的樣子。對了，日本房價泡沫之后，也是進入到了個人化敘事的狀態。這幾年，日本動畫片在中國院線賣得又好了。這里邊的關系，可以寫一篇學術論文了。（文/馬慶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