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四三年二月十七日,夜,料峭的夜風拂過沱南平原,吹得唐南車站(現(xiàn)蚌埠市固鎮(zhèn)縣唐南集鄉(xiāng)唐南集火車站轄屬附近)鐵軌兩側尚未抽芽的枯林簌簌作響。
距離車站西側大約兩公里的地方,偽愛護村村長沈蘭亭與幾名裹著黑布棉襖的漢子們,伏藏在距離鐵軌不遠處的一處土坳之內,眾人屏住呼吸,正緊張地看著一輛不斷駛近的日軍軍列。
“咔嚓、咔嚓”的車輪聲由遠至近,待之行到沈蘭亭等人藏身附近的那處軌道段時,“轟”地一聲巨響,鐵軌上炸起了沖天的火光,行進的軍列如同一只陡然受了傷的蜈蚣一般,瞬時猙獰地、扭曲翻覆在了一旁。
爆炸掀起的土石塊“撲撲簌簌”地砸在溝壑之內,砸得沈蘭亭等人滿頭滿臉的泥屑。沈蘭亭拍了拍身上的泥屑,抬起身,伏在土堆處望著爆燃的軍列,以及從軍列上不斷地狼狽跳下的日偽軍士兵們,他當即向后擺了擺手,低聲下令:
“得手了,咱們趕緊走吧。”
隨后,幾人便趁著夜色,迅速地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
日本人的軍列被炸了!
第二天,這個消息便立即傳遍了唐南車站附近的十里八鄉(xiāng),人們心中暗自解氣的同時,也不由得惴惴不安起來,出了這么大的事兒,日本人哪能善罷甘休?
氣急敗壞的日軍當即將鐵道附近的幾個村子搜了個遍,一時間,這幾個村子之內頓時哭喊連天,村子上下被日偽軍給折騰得雞飛狗跳,不少村民們更是被日軍冠以嫌疑人的身份,直接捆綁押走,拉回據(jù)點嚴加拷問。
一時間,鐵道附近的村子全都被籠罩在了濃濃的恐怖范圍之中,所有人都不知道,這么大的動靜到底是誰干的?
沒多久,日本人這邊便收到了一封密信,密信里給出了日軍這邊一直想要搜求的答案——當夜,是新四軍在鐵軌處埋了地雷,把鐵路給炸壞的。、
給敵人送密信的人,正是策劃炸鐵路的沈蘭亭。沈蘭亭之所以要“攀咬”新四軍一口,是想要來個“借刀殺人”的詭計。
1942年底,我沱南區(qū)正式成立,我方地下人員開始在偽軍的唐南區(qū)范圍之內,秘密開展抗日活動。第二年開春,頑特這邊一方面加緊爭取偽政權,一方面在鐵路沿線的敵偽控制區(qū)域之內,建立頑政權,并在固鎮(zhèn)西北處秘密建立了濱沱區(qū),委任偽愛護村村長沈蘭亭為偽區(qū)長。
日偽、頑、我方三方勢力,在沱南這塊地界之內,開始了暗斗絞殺,明面上是偽政權內人員的沈蘭亭,對于我方的拉攏,斷然拒絕,反動氣焰十分囂張,為了將我方勢力徹底擠出沱南一帶,沈蘭亭絞盡腦汁,最終想出了這出“借刀殺人”的詭計,企圖借著偽軍的手,將我方徹底平滅。
三天后,蚌埠日軍司令部內的日軍暴跳如雷,在作戰(zhàn)地圖上重重圈出沱南區(qū)的位置。
隨后九路掃蕩部隊,踩著未化的殘雪撲向我方根據(jù)地,縣大隊長鄭良瑞帶著縣大隊在沱河蘆葦蕩里潛伏了三天三夜,聽著十里外的村莊內傳來的哭喊,所有的隊員們拳頭攥得咯咯作響。
幾天后,縣委秘密會議之上,鄭良瑞將情報員宋再舉搜集到的,頑軍建立濱沱區(qū)、以及沈蘭亭炸鐵路的秘密情報交到了縣委同志們的手中。
縣委領導經(jīng)過反復研究之后,當即決定,派出精干力量,前去除掉沈蘭亭這地方上的一害。
深夜,煤油燈在夯土墻上投下?lián)u晃的陰影,十二雙布滿血絲的眼睛盯著木桌上的地形圖。
"沈蘭亭被頑軍任命為濱沱區(qū)區(qū)長,現(xiàn)在白天穿偽軍制服,晚上換國軍呢子大衣。"鄭良瑞指著薛圩子的位置,"這老狐貍每夜換三個住處,村內還都布有放哨人員,上周我們派去的好幾個人都沒有干掉這個家伙。"
窗縫里漏進的陣陣冷風,吹得燭火來回搖曳、跳動。
"明海同志。"縣委書記突然轉向偵察員歐明海,低聲說道"你在上海做過地下鋤奸工作,說說你的看法。"
"這件事兒,必須要有內應,我這邊倒是有個合適的人選。"歐明海蘸著茶水在桌面畫出薛圩子地形,"沈蘭亭的干兒子薛維忠,上個月在蚌埠賭場輸了一大筆錢,挪用了日本人那邊不少錢,現(xiàn)在事情眼看就要敗露,正被日本人盯得緊。"坐在一旁的唐南集鄉(xiāng)鄉(xiāng)長徐家常適時地咳嗽著補充:"那小子今早托人帶話,說愿意戴罪立功。"
計劃隨后在雞鳴時分敲定。
由薛維忠看望干爹的名義,帶縣大隊的歐明海、莊正體等人悄悄進村執(zhí)行鋤奸行動。鄭良瑞把自己的那把短槍推到歐明海的面前:"拿著它,這把槍認得漢奸的血。"
三月十八日入夜,殘月被烏云啃噬得只剩下一彎鉤形。歐明海等人約在沱河渡口碰頭之時,薛維忠正用酒葫蘆猛灌燒刀子,濃烈的酒氣蓋不住他發(fā)抖的膝蓋。
"干...干爹今晚宿在祖宅的西廂房。"他結結巴巴比劃著,"院里有兩挺歪把子,廊下養(yǎng)著狼狗......"
莊正體用短刃頂了頂對方的腰間,口音冷得像鐵:"要是?;樱人湍阋婇愅?。"
薛維忠點頭如啄米,不斷地低聲說著,“不敢,不敢......”
隨后眾人入村,沒走多久,便聽見有人大聲喝問道。
"干什么的?!"
眾人循聲望去,只見青磚門樓前站著一名持槍的偽軍哨兵,刺刀在微弱的月光之下泛著點點寒光。薛維忠踉蹌著撲到崗亭前,故意扯著嗓門嚷嚷:"王老四,我你都不認識啦?我是來找干爺?shù)模?
片刻之后,木門吱呀一聲打開了,沈蘭亭的老婆舉著手電筒出來把門打開了。
"人在西屋。"她正說著,西屋的門簾被人撩開,一個穿著灰長褂子的男人從屋內出來,薛維忠頓時顫聲喊道:
“干爺?!?/p>
出來指認,正是沈蘭亭!
"維忠來了啊,"沈蘭亭看了眼薛維忠,正準備將對方讓進屋內,壓根就沒有注意到,薛維忠身后還跟著幾個人。
歐明海站在薛維忠的身后,已經(jīng)悄悄掏出短槍,槍內的子彈已經(jīng)上膛,他借著對面端燈的機會,借著燈光一把掏出槍來。
“砰!”
一聲槍響,子彈從沈蘭亭的前胸貫入后背飛出,血霧噴濺在土墻之上,沈蘭亭驚訝地望著前方,才喊出聲,便頓時翻倒在地。
"快撤!"跟在一旁的莊正體快步上前,對著沈蘭亭又補了一槍,確認將之擊斃之后,當即揮手讓大家離開,先前的哨兵已經(jīng)被他給悄聲干掉了。
出了村子之后,歐明海等人沿著土路旁邊的溝壑狂奔而去,槍聲將整個薛圩子都驚動了,附近炮樓內的日偽軍聞訊趕到之時,歐明海等人早已離去多時,日偽軍在村子內外搜了半天,最終也只得悻悻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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參考資料:《固鎮(zhèn)文史資料》,鄭明玉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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